第171章 初到來河管委會
會計趙玉國放下電話,就急三火四的往外麵跑,正好遇到文書宋偉軍,就把剛才接到縣政府辦電話的事說了,宋偉軍也吃了一驚。
“吳特派這麽快就下來了,得趕緊通知人。”宋偉軍道。
“是啊,縣政府辦的領導可說了,中午一定要好好招待,吳特派可是大江市政府下來的,比縣裏的人還要高。”趙玉國道。
“我去找老村長孫茂山,你去趟白魚泡找嚴萬成,現在管委會沒人張羅,隻有靠他們來撐台麵。”
正說著話,正好見路上走過來嚴萬成,趙玉國大喜著小跑過去,就把縣裏來電話的事說了。
“這可是大事,正好大家也多長時間沒聚了,中午接待吳特派。”嚴萬成五十多歲的年齡,臉上有很深的皺紋,身上隻穿著件白大衫子沒係扣兒,看著身材高大虎虎生威。
有嚴萬成在,這事就好辦多了,他也是老來河管事的幾個人之一,在這片地麵上說一不二的人物。
他讓趙玉國去通知陳茂山,讓宋偉軍去通知婦女主任張留芬,還有水管站、林管站和文化站的那些人。然後讓宋偉軍在來河最大的館子,白魚泡道北的“天下鮮”飯館訂下最大的包房。
他坐在辦公室裏往各處打電話,先把電話打給了青山村,通知村長郭玉春。然後又打給了落鳳村的村長李廣財。李廣財知道這是大事,他在電話裏道:“老嚴呢,我這下趟山可不容易,來回幾個小時的路,我這把老骨頭折騰不起。再說隊裏的牛病了,正找來王家鎮的獸醫給灌藥呢。”
“那行,你那情況特殊,等你有機會了下山再過來,我請你單獨喝酒吃肉。”嚴萬成特別理解李廣財,又聊了幾句就放了電話。
吳良那頭已上了去往來河的大客車,在去往來河的路上。這條路是極為顛簸的,車上不少都是農村人,他們要不是去縣裏走親戚,就是到縣裏做著小生意,有的人一身酒味還沒消兒。
車上亂糟糟的,司機開著車放的音樂是遲誌強的《囚歌》,破錄音帶不時的會花了聲音。
他坐在最後一排,靠著窗戶的位置,看著外麵的景色。這山真是好山,就見山峰連綿起伏不斷,到處翠綠一片。山腳下是大片的農田,快到了秋收的季節,麥子已經金黃,見水稻的稻穗兒已經沉甸甸的。
偶爾有放牛的娃子,穿得破爛,手裏揮著一條鞭子,整個臉都髒兮兮的。娃子心情複雜地看著大客車揚起塵土而過,揮著鞭子把牛往路邊趕。
車廂裏前邊不知誰家的孩子哭了起來,大人用力打著孩子,說著威脅的話,好像是孩子要糖塊而沒得著。
各種混亂,各種的嘈雜,但這到讓吳良的心靜了下來,這才是接地氣的地方,這才是老百姓們生活的環境。
一路折騰著,車也開開停停的,不時到了李溝子、白家等記不住的地名,車就往下放人,然後又有人會坐上來。賣車票的女人大聲吆喝著上車的人買票,把裝雞鴨的籠子弄遠點兒。
終於在十一點多的時候,車開到了:來河。
進入來河,他就看出這裏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此處就像一個小鎮,肯定比不了楊樹縣,但要比路過的那些村子和鎮強許多。
比如路過王家鎮的時候,他就細看了一下,鎮子雖然很大,但也沒看出多繁華,到是鎮中心的路麵寬了不少,路麵也不是水泥的,是由砂石鋪就而成。能看到路兩邊的鎮政府、鎮上的醫院和略大一點兒的商店。
而來河整體上要規矩的多,過了一個叫青山村的地方,沒行出來六七百米的距離就進入了來河的砂石路麵,這裏的路縱橫交錯全都是這種鋪好的路麵。
從左往遠看去,是一條蜿蜒通上遠山的路,甚至能看到路的盡頭消失在山的深處。右側的位置則是一棟老舊的紅樓,上麵還有很舊的大字“1957”,說明這是那個年代就蓋成的樓。
但樓很破敗,而且前邊的大門也鎖著,對著他這一側的窗戶有不少都碎掉了,用橫木板子在上麵釘著。
紅樓前麵是一個球場,幾個孤零零的鏽跡斑斑的老籃球架立在那裏,四處長滿了荒草快有半人高。
大客車搖晃著停在了紅樓的前麵,然後有人吆喝著“來河到了,快下車。”
吳良看到停車的地方站著七八個人,那身份看著像幹部模樣的,不是普通的村民打扮,就心裏一動。這些人盯著車上下來的人,當吳良下來的時候,為首的中年男人就眼神一亮。
嚴萬成快步過來,對著吳良笑道:“你是大江市政府的吳特派嗎?”
吳良就是一愣,吳特派?這是啥稱謂?
他隻得點點頭,“我叫吳良,剛從縣裏過來。”
嚴萬成就笑,“你看看,我一眼就認出你了,你這大城市裏來的人跟我們就是不一樣。”他一擺手,會計趙玉國馬上小跑過來,主動拿著他的包,對著他獻媚的笑。
然後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左一句“吳特派辛苦”,右一句“吳特派一路上累了吧”,把良哥徹底說蒙圈了。
嚴萬成一指這些人道:“這都是咱來河管委會地麵上的人,特意接到縣裏的消息來迎接你。”
吳良一聽就明白了,他下來不可能有人讓他們迎接自己,隻能是金燕在裏麵搞了小動作,他就心裏好笑,到對小美人的機靈越發喜歡了。
“這是咱們青山村的村長,叫郭玉春。”嚴萬成介紹著最前邊的一個老頭。
郭玉春一臉的笑意,滿是老繭的手握著吳良的手,直叫“吳派特”好。
“這是咱們的婦女主任,叫張留芬。”
吳良見這個女人也就四十多歲,長相挺潑辣的,說話也咯咯地笑,看來在來河也是個人物。
“其他人先不介紹了,這麽著咱們先去吃飯,等到了飯桌上這幾杯酒一下肚兒,就全認識了。”
吳良對嚴萬成非常有好感,能看出來他對自己是真心歡迎的,隻是搞不清楚他在來河的具體角色,便跟在他的身邊有說有笑的往前走。
路上,嚴萬成指著各種地方,給他介紹著地名,又介紹著這些路都是通向什麽地方的。
很快過了主路就到了輔路上,再拐了一個彎,吳良發現這裏有一條很繁華的街,街上還有不少人,這街道的兩邊平房都是做各種生意的。
街道的遠處跟著一條公路,不時能看到大貨車開過去,揚起很高的塵土。也有貨車和小轎車停在路邊的大小飯館前,不時聽到裏麵的說話的聲音。
還有挑著香瓜和時令水果的老鄉,蹲在地上或是坐著,等著買主來問。也有村民弄了一個鐵皮的池子,時麵裝了水遊著十多條魚在叫賣,“來河水庫野生的胖頭魚嘞,二十五元一斤。”
吳良就問道:“咱們這魚如此貴啊,大江市裏也沒這個價?”
嚴萬成就笑,“這都是蒙外地人的,來河的水庫很出名,裏麵野生的魚也越來越少了,大部分都是養殖的。”
吳良恍然大悟地就笑,“原來是這樣啊。”
“咱們中午吃真正的野生魚,我讓他們準備了,你好好嚐嚐。”嚴萬成嗬嗬笑著,率先走到一家飯館門前。
良哥就見飯館規模不小,有兩層小樓,在這條街上算是最大的飯店了,上麵一個牌子很有氣魄“天下鮮”。這時從裏麵跑出來幾個孩子,圍著他們看熱鬧。
“吳特派往裏請,今天中午咱們就在這兒吃飯。”
飯店老板迎了出來,沒想到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長的很有風情,身上充滿了鄉土氣息,嚴萬成就笑道:“英子,都準備好了嗎?”
被叫做英子的女人馬上道:“準備好了,啤酒也都鎮上了,弄了五箱夠不夠?”
“那怎麽能夠,再多鎮兩箱。”他說著就邁了進去。
良哥一聽就心裏犯嘀咕了,還真讓金燕說著了,這下麵的人喝酒還真不是蓋的,這七箱啤酒得多少瓶?
當他們上到二樓最大的包房,裏麵已經有三四人在等著,見了他們馬上讓路請他們進來。
嚴萬成讓吳良坐中間的位置,他死活沒幹,最後坐到了側麵,嚴萬成就讓人把椅子挪挪,這樣就沒有了誰在中間坐著的事兒了,吳良暗讚這個老嚴會做事,比官場還懂官場。
嚴萬成坐在了吳良的左手位置,眾人依次熱熱鬧鬧的坐下,這裏的人到是隨合沒什麽拘束的,畢竟吳良不是什麽大官,一個小科員而已,隻是來的衙門大些。
他發現自己右手的位置一直空著沒人坐,就對著比較有好感的婦女主任張留芬道:“張主任,你坐這兒?”
張留芬趕緊擺擺手,然後掩著嘴笑,“那個地方可不是我坐的,一會兒讓老村長來吧。”
他一怔,轉頭看了嚴萬成,對方隻是一笑,露出的表情卻是屑。他便明白這裏麵有事,也就什麽都不提。
酒菜紛紛擺上了桌子,吳良見了有野豬肉、紅燉飛龍、炒了四盤山野菜、紅燒肉燉兔肉、農家小笨雞、魚頭鍋兒、黑魚生片,滿滿地擺了一大桌子。
接著又上來了酒,桌上人的互要都熟悉,開著不大不小的玩笑,一片熱鬧。開始有人散煙,吳良也接了一根,一看黑杆兒的,點上抽了一口勁兒很大,但味道純正,一點也不嗆嗓子。
就見瓶酒像開汽水似的打開一瓶又一瓶,有幾個人擺了擺手,隨後就見從底子下麵拎出一個塑料桶,裏麵最少十斤白酒。
嚴萬成道:“這是老孫的酒吧?”
倒酒的人就道:“是啊,剛出的頭一糟,沒等他摻水往外賣呢。”這下屋裏的人就哄笑。
嚴萬成也笑,“就你們嘴欠兒,老孫家的酒啥時摻過水,我可是喝一次倒一次。”
“吳特派,第一次見麵咱得整兩缸白酒,才能見親切。”婦女主任張留芬拿起桌上的一個搪瓷缸子,裏麵是滿滿一下子白酒,就放到他的麵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