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正好渾水摸魚
任誰能當場拿出三萬塊現金,在來河這地方,那都是大手筆,頓時嚴萬成和趙玉國、宋偉軍對他另眼相看。
有權是實力,但有錢也同樣是實力。嚴萬成就嗬嗬一笑,“老弟啊,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原來是個有錢的主,我看這以後來河算是沒誰了?”
本來昨天經曆的事,來河管理會副主任董選民把吳良打發到了守墓人的房子,大家有意開始疏遠他,農村人也不傻,這不是明顯挨整的節奏嗎?可現在他手裏手大把的票子,還直接把房子買了,這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趙玉國抓緊點完錢,快速出了手續,嚴成萬和宋偉軍都在上麵簽了字,證明都知道這事,是大家一起經手的。
這是老房子,屬於曆史上的產權,也沒有啥房產證的,所以也不涉及到什麽更名那麽複雜,有了一張收據和房契,就證明這房子是他的了。
嚴萬成甚至多少明白了他買房子的目的,那就是要置口氣。
“老弟,我不明白上麵人的那些花花肚子,你隻在在來河一天,有啥需要的,老哥就幫你。”他主動表態道。
“謝謝。”他重重地跟嚴萬成握了下手。
“這來河有裝修設計公司嗎?”他道。
趙玉國搶著道:“來河沒有,不過縣裏有,我親三叔家的妹子就是做這行的,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下?”
“那中,就拜托你了。”他道。
“你打算裝修房子?”嚴萬成道,然後遞給他一支煙。
“對,在這三年的時候嘞,要住就好好地住,所以得收拾一下,準備再添加家當電器,我估計有二三十萬的夠用了。”
嚴萬成咧嘴,“你還真有錢。”
“我家是做生意的,確實不差錢。”他嗬嗬一笑,打了個馬虎眼。
“咱們平時都啥工作?”他問道。
嚴萬成一樂,“啥工作也沒有,而且是你們,不是咱們。”
“啊?”
“我和老孫那東西都退了,不但管委會裏麵沒任職,以前的村委會也取消了,前段時間屬於交接,孫茂山對沒給他安排職務一直有意見,就開始三拖兩拖的,這不把他兒媳婦弄進了文化站當了站長,他才心裏平衡些。”
嚴萬成繼續道:“管委會上麵三個大主任,沒有一個來的,現在就是個爛攤子,誰想幹啥就幹啥,連村民辦事都摸不著頭腦。”
“這樣啊。”良哥樂了,他就喜歡這亂七八糟的局麵,這樣才能渾水摸魚。
“所以,你現在是這裏最大的官,啥事你做主就行了。”嚴萬成也笑。
“得了,我一個住房的事都做不了主,還不得那個董選民插手,把我弄到墓地去。”他冷笑一聲,“這些家夥別看都不吱聲,那是沒碰上大事,對於手裏的權力都愛著呢,我要真有事不告訴他們就辦了,他們得跑到來河指著鼻子找我的麻煩。”
嚴萬成哈哈一笑,“到底是城裏來的大幹部,這才幾個小時你就把這裏摸的門兒清,以後你老弟發達了可別忘了我。”
吳良跟著嚴萬成走到院子外邊,他真心道:“老大哥多謝你了,誰對我好我心裏有數。中午我讓香雪買些好吃的,你也來咱哥們少喝點兒酒聊聊。”
嚴萬成猶豫一下,道:“那中,我中午一準去,不過說好了一定少喝,我現在頭還疼呢,這到歲數了身體不行。”
“那就這麽說定了。”
他轉頭看到趙玉國和宋偉軍剛鎖了門相跟著出來,這管委會啥事也沒有,都是到這兒看一眼點個卯就算完事,他就道:“兩位大哥中午到香雪家吃飯,我請客。”
趙玉國道:“不去了,我聯係叔家妹妹去,研究你那房子裝修。”他聽吳良的意思要花幾十萬收拾那破房子,這可是大買賣,他不想讓堂妹錯過了。
宋偉軍也道:“媳婦家裏來了親戚,剛從縣裏過來,我得整飯去,先謝謝吳特派。”
“那行,我先走了。”
眾人分了手,吳良沒回香雪那去,而是一個人去了一頂山,看守墓人的房子,到了地方他從山坡上往上看,心裏感慨,咱天還恨這個地方要命,今天這房子就成自己的了。
他徑直走了上去,一路上心情好了,聞著這蒿草的味道都覺得清香,他一邊走一邊規劃,要在什麽地方攔上院子,什麽地方弄個水池,在哪兒搞個山門。
到了房子近前,白天看的更清楚,房子雖然破敗一些,但這是以前的老結構,那個時代建東西還不講究偷工減料,牆體十分結實。而且房子現在看出來占地麵積超大,後麵還有一個院子,是一小片平房,看著是當倉房用的。
他拿出房契和收據,對照著看了一遍,原來上麵標注的不光是這老房子,連邊房子附近的建築也在契約裏,他算是賺到了。
換成是別人,也不會花三萬買這麽個地方的破房子,關鍵是還挨著墓地,都覺得不吉利,晚上住著怪瘮人的。
按吳良的估計,這一處地方如果再算上土地的價值,沒有幾十萬下不來。
他又發現,這裏是一頂山的進山口,誰要讓上一頂山必須從這裏經過,他隻要把圍欄一砌,那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當然一頂山還有別的進山口,不過那可就遠了,而附近在山腳下則是幾十長的溝壑,有來河水庫的水灌進來,根本不是上山的捷徑。
他越看越喜歡這裏,感覺是塊風水寶地。他推開門,昨晚走的時候也沒鎖,再說這地方誰會來?走進去四處看看,想著在哪兒當客廳,哪幾個房間當客房,什麽地方是書房和主臥室。
又回到方廳,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這時就聽見一聲狗叫的嗚咽,然後麥子從外麵跑了進來,圍著他轉了幾圈,接著是樹根兒也進來了。
“我姐說你準在這兒,飯都準備好了,讓你回家吃飯。”樹根兒興奮地道。
他的生活一直單調沒有色彩,整天隻有麥子跟他做伴兒,香雪忙的時候,他也幫不上啥忙,就跟著麥子在這兒來河到處轉悠,有時坐在水庫邊上發呆。
現在來了吳良,還住在他的家裏,這讓他的生活一下變了個樣兒,不但增加了各種好吃的,這個良子哥還特討人喜歡。
他從懷裏拿出來那兩張紙,還有剩下的錢,“良子哥都買完了,東西我拉到了家裏,這是剩下的錢,一共是一千零四塊八毛。”
“哦,這還有二分。”
他把錢疊的整整齊齊,鄭重地交到了吳良的手裏。吳良接了過來,對他溫暖的一笑,他喜歡樹根兒這個孩子,他想著一定要弄所小學,解決這裏所有孩子上學難的問題。
跟著樹根兒回家,一路上不少人打量他,雖說都知道了有個大城市的幹部到了來河,而且在香雪家吃百家飯,但對他依舊好奇。樹根兒不住地提到香雪做的紅燒肉,說都已經出鍋了,他本來想偷吃一塊,可被姐姐發現不讓他吃。
吳良就哈哈地笑,這到勾起了他的饞蟲。樹根兒又說,很快到了季節就能上山去抓林蛙,在它們快冬眠之前那油可肥了,有縣裏人來收的,一隻都能賣好幾塊錢。
還有山上的藍莓果也快熟了,到時候進山去采,拿到縣裏去賣又能賺一筆錢。香雪就是平時靠著這些東西,來額外賺些錢補貼家用的。
吳良聽得來了興趣,他到想有機會跟著香雪進山看看,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勞動。
回到香雪的家裏,一進家門就聞到股股紅燒肉的味道兒,吳良嗅了鼻子,他食欲大動。
這時就見隔壁院子的柵欄上趴著一個人,抽著煙袋看著他笑,他知道這是香雪的鄰居,就點頭打招呼。
“倔爺,我姐做好吃的了。”樹根兒大叫道。
老頭抽著煙,點著頭,“聞著了,可真饞人。”
“你老怎麽稱呼?”吳良洗了把臉,見香雪還在廚房忙著,就走了過來跟老頭說話。
“大家都叫我老倔頭。”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吳特派吧,這來河都知道你要來,傳遍了。”老倔頭道。
“嗬嗬,我叫吳良。”
他從院子裏轉出去,到了老倔頭的門前,推門就進去了,“你家幾口人住啊?”
老頭臉上像刀削的皺紋,他迎了過來,明顯有些緊張,“就我一個人,無親無故的,都是香雪那丫頭照顧我。”
吳良打量了院子,昨晚也沒注意看清楚,就見院子裏極其敗落,那房子上也有的出現了裂紋,側麵用幾個木樁子支著。房門口有兩口舊缸,看窗戶都是用紙糊的,有的地方都透了風。
這明顯是一個貧困的家庭,老倔頭跟在他的身後,“這家裏也沒個坐的地方,讓你見笑了。”
他站在門口往裏看了一眼,廚房就一口鍋,少了一條腿的桌子用兩塊磚頂著,上麵的碗裏裝著吃剩下的麵條,還有兩塊大餅子和鹹菜。這是吳良第一次親眼見到窮困人家的樣子,他有些呆住了。
他沒進屋走了出來,“你老是五保戶?”
“啥五保戶,就是吃村裏的救濟,我這身體不行了也不能種地,就侍弄著家裏的小園子,還會摘點兒菜出去賣。”老倔頭嗬嗬一笑,可能是歲月的摧殘讓他習慣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過多的傷感。
又或許“傷感”這東西離這些老農民遠著呢,他們不會“傷感”也不想“傷感”,能活著有口吃的,這人生也算完美了。
吳良點點頭,麥子跑進來叼著他的衣角,在地上轉圈讓他回去吃飯,他發現麥子這狗是很有靈性的,特別聰明。
“老倔頭,你也過來一起吃飯,陪我喝兩杯。”他出發邀請。
“那可不行,不行哩。”老倔頭馬上搖頭擺手,“你們吃,我這上不了台麵。”
這時就見香雪隔著柵欄端著兩隻大碗,她探著玉手把碗遞了進來,“倔叔,這是給你的紅燒肉和魚肉,你先吃著。”
“這孩子,啥都想著我。”老倔頭紅著眼睛接過碗,吳良看到眼淚在老倔頭的眼圈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