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左右開弓
霧靈堡的三座寨門均是易守難攻，險要之極。
堵著地下河道出口的南門自不必說，東、西兩門外都是狹長、險竣的山穀，再多的兵力也無法展開，用不上，為霧靈堡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東門外的山穀長達七八裏，出穀後經由幾條小路，可以通向上穀縣的好幾座村堡。這樣的地形，在有效地阻止敵人進攻的同時，又為霧靈堡的石虎等人下山搶掠，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西門外的山穀隻有五六裏長，呈喇叭形，除了靠近寨門處的一段隻有十多丈寬外，越往外去就越寬。
自昨天早上起，“蒼莽之狼”的軍隊向西門發動了三次進攻，雖然每次持續的時間都不是太長，但攻勢卻很猛，三次進攻過後，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及兩百多名重得已無法行動的傷員。
因為各類物資極為缺乏，對那些屍體，從兵器、皮甲以至於衣服，全都是從上到下幾乎扒光，隻留下貼身的衣服，然後拋到橫穿霧靈堡的小河裏，隨流水漂走。
但對於傷者，卻沒有這樣刻薄，隻收去兵器盔甲，衣服則一點也不動，並且盡可能地為其治傷。
根據灰老鼠的斥候營所探聽來的消息，這次進攻霧靈堡的，是“蒼莽之狼”的中穀縣治下較靠近這邊的陰山、陰水、國公三座小城的城防軍。
這三座小城的城防軍，全都是“蒼莽之狼”占據了中穀縣後才成立起來的，其士兵幾乎全都是當地的居民，如果能夠治好傷，是完全能夠讓他們投降過來的。
對霧靈堡石虎等人的這一舉措，項前暗自點讚：
石虎的第三十二旅隊雖然有七八千人，看似兵強馬壯，但由於孤懸在“蒼莽之狼”和公羊家族的夾縫裏，東西兩邊全是敵人的占領區，士兵戰死後無法補充，為防止死一個就少一個的情況出現，這樣做是完全有必要的。
據石虎介紹，由於霧靈堡經常派人下山搶掠，上穀縣的公羊家族和中穀縣的“蒼莽之狼”，都曾派軍隊來進攻過。但由於霧靈堡易守難攻，而且高手不少、實力不弱，強行進攻必然人有較大的傷亡，因此無論是公羊家族還是“蒼莽之狼”，每次來攻都是警告性質的，淺嚐輒止地來一下就走，從不真正地死攻硬拚。
但這一次顯然不同，短促的三波攻擊，竟然留下了五六百的死傷者，霧靈堡方麵，雖然有堅牆保護，但也有兩三百的死傷。
霧靈堡這邊傷者多、死者少，而且由於救護及時，絕大部分傷者也很快就能恢複，對整體實力及士氣影響並不大。
“蒼莽之狼”方麵就不同了。
因為靠近西門的這一段山穀隻有十來丈寬，兵力根本展不開，“蒼莽之狼”為了一鼓作氣地破門而入，每一波的進攻，所組織的都是軍手好手，大多數是二級、三級的魂師，甚至還有中等魂師。
三個波次的進攻下來，五六百名好手或死或落入對方手中，無論對士氣還是實力，都有不小的影響。
因此第三波的攻擊過後，他們的進攻就停了下來，但卻並沒有退走，而是停在了距堡門大約兩三裏地勢稍為開闊些的地方，大概是在想其他的辦法。
這時已經入夜，明月已經高高升起，項前、程斑，還有石虎、灰老鼠，當然還有鐵蝴蝶，等等一幹人，全都聚在西邊的這段寨牆上，一邊通過“魅”觀察著對方的軍營，一邊商量著該當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麵。
鐵蝴蝶曆經十年的曲折磨難，終於項前的操作下，和石虎“這個混蛋”重歸於好、破鏡重圓，而且這個和好還附帶有豐厚的利息：
不但她自己成了聖級，而且石虎因為服用了“煉魂之鑰”，由尊級升聖級的關卡基本上已不用考慮，隻待他現在的魂力穩固，再次使用《暗黑咒》，成為聖級已是自然而然的事。
對此，鐵蝴蝶自然極為欣慰和高興，高興了幹活的勁頭兒自然就足，她拉上石虎、花夭、榮河等人，極為積極地幫項前籌劃黑水寨與霧靈堡投靠黑妖蜂聯盟的事。
根據鐵蝴蝶和石虎等人的建議，鑒於二人的部屬大多是梁丘王國的士兵，家人都在梁丘那邊，如果公然投靠黑妖蜂聯盟，誰也說不準梁丘王國會有什麽反應；再加上此事公開後，也會引起“蒼莽之狼”和公羊家族的提防，因此項前就決定黑水寨和霧靈堡在表麵上仍然保持原狀，對外仍號稱是梁丘王國第三十二和三十九旅隊。
但他們既然成了黑妖蜂聯盟的一份子，給養問題自然就要由項前負責解決。
為此，索吟帶著足夠多的空間戒指，已經乘著妖禽喪屍回去了，爭取盡快空運一些物資來。
霧靈堡和黑水寨這兩處的人馬，畢竟是從大十字穀平原敗退過來的潰兵，什麽都缺，但糧食畢竟可以到處去搶，多少還有一些，最緊缺的還是裝備，尤其是弩矢。霧靈堡因為有自己的工匠，好歹還能湊合著自己製作一些，黑水邊那邊連這樣的弩矢也沒有，幾乎就要斷供了。
自索吟傍晚的時候離開後，眾人就走上了這裏的寨牆，一邊觀察敵情，一邊商量著應對之策。
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好一陣，項前與石虎、鐵蝴蝶等互相交流了各自所掌握的情況後，對“蒼莽之狼”的這次進攻，眾人終於有了一個比較一致的看法：
“蒼莽之狼”很可能是想乘著西邊的烏托聯盟暫時無力進犯，拿掉擋在他們東進之路上的絆腳石，向公羊家族發動攻擊，進而占領上穀縣，在浮蒼高地的下麵，為薩滿教奪取一個穩固的立足點。
現在距梁丘王國軍隊敗出大十字穀平原剛剛兩個月，烏托聯盟雖然擊潰了王國軍隊，但很明顯地自身也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休想恢複。這從他們不能乘勝追擊、一股作氣地占領中穀、上穀兩縣就能看得出來。
薩滿教若非這時正忙於內部的整合，必定會乘機殺下浮蒼高地，從烏托聯盟的巨爪下攫取一些血肉吃，甚至是有可能的話，一口吞了烏托聯盟。
但即使是內部未穩，他們也沒有完全錯過這個機會。
“蒼莽之狼”乘亂占據中穀縣且不說，項前剛穿過來時，“雙頭飛龍”盜賊團糾合“穿山妖”等進攻當時的“青猿”盜賊團，很明顯的就是薩滿教看到王國軍隊要敗，命令“雙頭飛龍”出頭整合這一帶的盜賊團，相機占領羅司丁小城，進而控製整個浮南走廊。
“‘蒼莽之狼’既然要進攻公羊家族，那咱們還留在這裏擋住他們的路幹嘛？”弄明白“蒼莽之狼”的意圖後，灰老鼠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叫了起來：“咱們先退走，退到黑水寨，或者退到羅司丁那邊去，等他們打到熱鬧時，再突然衝回來撈好處！”
灰老鼠的這個提議乍一聽來頗為誘人：所謂“蚌鷸相爭，漁翁得利”，既然有機會做漁翁，躲在一邊先讓“蒼莽之狼”與公羊家族打生打死，等他們打到兩敗俱傷時再跳出來摘果子，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但稍為想一想，就能明白完全不是這回事。
“老灰大哥，這個行不通。”說話的是鐵蝴蝶。她雖然因為心情好，沒有直呼“灰老鼠”而改稱“老灰大哥”，而且說話時臉上還有絲絲縷縷的笑意，但所說的內容卻是毫不客氣：
“霧靈堡有七八千人，全退到黑水寨不成，黑水寨太小，根本容不下。退到羅司丁小城那邊也不行，公羊家族水軍厲害，在穀水河上往來不絕。咱們這麽多人，無論是現在過那邊去，還是將來再回來，都不是易事。”
“我的意思是霧靈堡要守下去。”鐵蝴蝶目光在眾人臉上轉動著，繼續道：“霧靈堡易守難攻，又不缺人手，而且管事大人又可以源源不斷的運送補給過來，幾乎就沒有失守的可能，既然這樣，我們為何要自己把這個堅牢的鐵釘子撤掉呢？”
“這顆釘子雖小，所能起到的作用卻是很大的，我現在就有一個‘左右開弓’的提議。”鐵蝴蝶雙眸精光閃爍，稍稍一頓又道：“老灰大哥，剛才你也說了，現在進攻霧靈堡的軍隊，是陰水、陰山、國公三座小城的城防軍，那麽，這三座小城必然防守空虛，我們可不可以派出一支隊伍，經穀水河入陰水河，乘虛襲奪陰水小城？”
“還有，”鐵蝴蝶說著又淡然地笑了一笑，她雖然在笑，但神色中仍然不失她貫有的冷竣，因此就使人覺得她這笑容含有森森的寒意：“大家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上穀縣公羊家族屬下的牢頭，而我所掌管的那座監牢，有一個地洞經地下河直通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