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潛流
在舒平接下來所講的尤妹小姑娘的故事中，小姑娘從進入城主府的第六天起，就在十來名家族武士既是陪伴也是監視下，往來於赫連小城與黑獺堡。這樣沒過幾天，她也就和那些武士熟悉了。
在赫連小城，雖然赫連家族實質上已經不存在，但那個傀儡城主卻冒用著赫連嘯的名字，因此在名義上，他也就是包括舒平在內的這些家族武士的主人，而成了城主夫人後的尤妹小姑娘，也就成了他們的主母。
於是小姑娘也就憑著這個表麵上的主母身份，讓那些每天隨著她的家族武士在自家的作坊裏幫忙做事，並且每個月竟然還給一到兩枚的金幣。
這些仍然留在城主府的家族武士，絕大多數都是三級或三級以下的初等魂師，所服務的又是一個傀儡城主，收入自然不高，每月一至兩枚金幣，已經是頗為不少的一筆收入了，因此，那些被小姑娘帶去黑獺堡的武士，對小姑娘都是頗為敬重的。
就連舒平說到這裏時，也苦笑著道：“在這城主府做那假城主的家族武士，雖然餓不死，但也吃不太飽。傻蛋這幾個月隨著往黑獺堡跑，每個月都有兩枚金幣的收入，可頂了大用了。”
舒平又說到，小姑娘對傻蛋的幫助，並不僅僅是每個月這兩枚金幣，她還時時督促著傻蛋練習武技。
傻蛋腦子確實轉得有些慢，但也許正因為如此，使他練功的時候更容易集中注意力，更為專注，修為的提升要比其他人快得多，僅僅二十三歲就已達到了五級修為。
但傻蛋畢竟是傻蛋，對於凝煉魂符這種比較複雜、精巧的事，他竟然做不來，怎麽教也做不來，以至於雖然修為達到了五級，擁有五個魂技點，卻是一枚符籙也沒有凝煉成功，一種魂技也不會。
舒平在試了各種辦法都不成之後，隻得無奈地放棄。
幸好有了魂力的加成效果之後，傻蛋的力氣倒是不小，簡單些的武技也能記住，於是舒平就教了他一套簡潔明快的棍法：開山棍。
但武技又與功法不同，一門功法學會了之後，隻需一招一式、按部就班地練習即可，武技卻是要臨敵應用的，講究的是招式之間的配合。
《開山棍法》雖然隻有三十六招，但每六招一個循環，一共六個循環，臨敵之際，這些招式之間、循環之間，都需要隨機應變地進行搭配、組合，在這方麵，傻蛋就又不行了，一套《開山棍法》學了好幾年，使用的時候仍然不能圓轉如意。
尤妹知道了這一情況後，大概也是為傻蛋可惜，可惜他空有五級的魂力而不能用，就時不時地督促著他勤練棍法，其督促時的嚴厲，有時還要甚於師父督促徒弟，因此就搞得傻蛋有些怕她。
對於政務會急匆匆地把尤妹擄進城主府，與那個假城主成親，舒平其實也猜到這多半是因為有人想奪取城主大位，因此也意識到那些人遲早會動手殺掉那個假城主與尤妹小姑娘。
舒平對這個苦命、倔強、能幹的小姑娘其實是滿懷同情的，也滿心想救她、幫她，但可惜沒有這個能力。
就在半個月前的一天，當小姑娘從黑獺堡歸來時，突然就和她一起來了一個柳姥姥。
據小姑娘自己說，柳姥姥確實是她母親娘家那邊的親戚，按輩份，小姑娘也確實應該喊她姥姥。又說柳姥姥原本是做傭兵的，半輩子走南闖北，現在老了，厭倦了做傭兵，於是就過這邊來幫小姑娘的忙。
柳姥姥是八級魂師，這在赫連小城，即使算上天魂教和梁丘王國、薩滿教的常駐人員，也已經是了不起的高手了，很讓人敬畏的。
柳姥姥不但修為厲害，脾氣還極為暴躁，剛來的那兩天還好一些，但很快地就囂張跋扈起來，無論對什麽人，稍有不對就出手整治，以至於不僅舒平為首的這些家族武士，就是政務會派過來的管家，也輕易不敢招惹她。
昨天晚上，柳姥姥突然將其他的人趕開，隻留下舒平、傻蛋和尤妹，向三人說了有人圖謀城主之位、遲早會向尤妹下手的事，並說她決定搶先動手，決不讓那些人得逞，然後拿出毒藥逼著舒平向那個假城主下毒，又特地讓傻蛋負責運屍。
舒平明白，她這是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要借此將自己與她綁在一起，使自己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為她所用。
在傻蛋當時背著屍體離開後，柳姥姥又聲稱，她這些年在外邊做傭兵，是著實結交了不少高手的，在假城主的死訊傳出、政務會將尤妹立為城主後，她將把那些高手朋友都請來，牢牢地保護好尤妹，讓尤妹做一個真正的城主，讓那些想害她的家夥偷雞不著蝕把米！
舒平和尤妹都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柳姥姥一定還有什麽其他的圖謀。但對於柳姥姥的安排，兩人又沒有任何的抗拒能力，免不了滿心的驚懼不安。
因此當傻蛋回去，悄悄地向兩人說了遇到項前與赫連小煙的事後，兩人猶如山窮水盡之時突又柳岸花明，不由自主地將最後一點希望寄托在項前和赫連小煙的身上。
其實關於城主府後院的小黑堡，無論在城主府還是青猿門，都是有一些傳聞的，說那就是一個傳送陣，又說青猿門的創派祖師就是通過這個傳送陣過來的。
不過，由於小黑堡除了四道石牆的石質特殊之外，其他的就再沒有什麽異狀，而且兩千多年沒有任何動靜，因此漸漸的也就沒有人在意了。
當年赫連小煙被赫連天、柳升等帶著逃離赫連小城時隻有五六歲，並不知道這個傳說的存在，也不知道小黑堡的事，但舒平卻在城主府呆了幾十年，是聽說過這個傳說的，因此傻一說項前和赫連小煙等出現在如此偏僻的小黑堡，他就想到項前等是很可能是從傳送陣過來，而且很可能還會來，所以尤妹聽了他的話，就到這裏來等。
其實他也猜到項前和赫連小煙等很有可能去尋洪袖，也可以到客棧去設法與赫連小煙聯絡，但那很難避過城主府的耳目，而且柳姥姥很可能也派人在暗中監視著。
好在這事並不太急，與其冒險，倒不如慢慢來。
“項前大人，”舒平最後道：“不知道您和煙小姐這次回來要做什麽事，憑我和小姑娘的這一點修為，幫忙的話是不敢說了，是幫不上什麽的，隻求您能念著我們當年與赫連家的那些情分，幫我們一把！”
項前卻是“哈哈”地笑了起來，道：“舒大叔，這你可就說錯了，怎麽會幫不上忙！你和小妹一定能幫得上忙，而且是一個天大的忙！但有一個事我想問一下。”
在舒平愕然的目光中，項前沉吟一下，又道：“那個假城主被殺的事，現在發作起來沒有？還有，小妹被立為城主，要多長時間？”
舒平道：“尤姑娘剛來的時候，那假城主乘著她被打了縛魂手，侵犯了她，被她狠狠地打了幾次後，就一直躲著她。那假城主雖然頂著城主的名頭，但畢竟是假的，根本不大有人理會的，而且又在府內不準出去，就跟坐牢似的，惹上了尤姑娘後，我看她就想逃了。後來更厲害的柳姥姥又來，他就更害怕，真的逃跑了一次，卻被抓了回來。這次他死了之後，屍體昨天晚上就從小黑堡那裏被柳姥姥的人接了出去，我也已經把他不見的消息報告了那個管事，但政務會那邊並沒有什麽反應，看來多半會不了了之。”
“至於尤姑娘當城主的事，”舒平停了片刻又道：“由於在赫連小城內，赫連家族並沒什麽人了，再加上控製實際權力的各大家族也不會真正地把尤姑娘當做城主，按照當年立那個假城主的例子，過程會很簡單，隻須到覲院報備，再由薩滿廟的主祭禮節性地宣布即可。因為爭奪新一輪主事的比武就要進行，新的主事選出來後，還要象征性地由城主任命一下，我估計這兩天，他們就會將尤姑娘立為城主。”
“那好，”項前說著望了望前邊被打了縛魂手一動也無法動的柳姥姥，又道：“這柳姥姥不是說要扶小妹做一個真正的城主嗎？哈哈，我就代她來做這件事。而舒大叔您，就等著來做真正的家武士團的統領吧！”
項前可不是在說場麵話、客套話，更不是說假話騙人，他現在真的是想要把尤妹小姑娘扶為赫連小城真正的城主。
之所以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赫連小城現在的局麵太複雜。
因為有一個突然摻雜進來的“羅魅複出”事件的影響，天魂教和梁丘王國都會往這裏調派越來越多的人手，鐵木爾和陸疆雖然都可以稱得上是老奸巨滑，但也不是沒有失手的可能。
同時，因為當年鍾、溫、朱三家的政變事件，赫連家族和現在的三方勢力，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仇恨的，即使鐵木爾和陸疆真正地得手，讓赫連小煙做城主，短期之內，也很難將赫連小城內的局麵穩定下來。
而在尤妹小姑娘被立為城主之後，因勢乘便地扶她做個真正的城主，則要方便得多，有把握得多，同時也可使黑妖蜂聯盟和鐵木爾、陸疆的浮蒼聯盟隱身暗處，無論是對黑妖蜂聯盟、浮蒼聯盟，還是對迅速穩定赫連小城的局勢都將更為更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