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陰雨散去,難得露出一個大晴天, 久違的陽光肆意灑下, 氣溫不知不覺間升高了,屋外知了聲此起彼伏,槐樹的花瓣綻到了極致, 是盛夏來臨的前奏。
顧貓貓睜開眸子, 伸了伸懶腰,軟乎乎的喵了一聲。豪橫的一腳踢開小被子, 踏著‘台階’一躍而出, 搖著小腦袋尋著衛崽崽的身影。
可空蕩蕩的房間內哪有一個人影?
別說是衛衍之了, 連儀茹也不在。
顧貓貓自閉了。
怎麽一覺醒來人都沒了??
小橘貓噠噠噠的將屋子跑了個遍, 確認沒人, 也沒有食物的時候, 她是真的傻了。
幾個意思?還養不養貓了?小貓沒有鏟屎官時時刻刻的陪伴就算了,現在連飯都不包了嗎?
顧貓貓拖著饑餓的小身子,艱難的越過門檻, 去找儀茹。
跑到外邊的顧貓貓這才發現外麵已經日上三竿了, 抬了抬自己短短的小脖子, 心虛的眯起眸子, 小貓不都是吃吃睡睡的麽, 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這是正常現象。
安慰了自己一通後的顧貓貓憑著自己對這個宮殿的熟悉程度, 滿院子的找儀茹小妹妹。
“喵~喵喵~”
“安安?”聽到貓兒聲音的儀茹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張望,瞧見了漫無目的四處溜達的顧貓貓,趕忙出聲喊道。
“喵~”
聽到儀茹聲音的顧貓貓停下腳步, 下意識的尋找身影的來源之地。見儀茹在廚房門口, 她立馬撒著歡兒蹦了過去。
儀茹蹲下身子笑意滿滿的接住那隻朝自己跑來的小貓,親昵的點點顧貓貓的額頭,“安安,餓了嗎?奴婢已經將早膳準備好啦~”
話音剛落,她便掂了掂懷裏的小貓,帶著疑惑喃喃自語道:“安安現在的成長很迷呢,一會快一會慢的,難道是營養沒跟上?”
理不直氣也壯的顧貓貓不要臉的對著儀茹拱著腦袋撒嬌,“喵~”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一定是她吃得少了,才長不大的。
小橘貓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無辜的抬頭看著儀茹,小肉墊軟乎乎的拍在妹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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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茹抱起小貓,送上溫好的羊奶和一盆小魚幹。顧貓貓心滿意足的吃飽喝足後,還附送一條龍服務擦洗服務。
貓主子表示很滿意。
不過——“喵~~~”
衛崽崽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不在啊?
儀茹滿足的擼著乖巧窩成一團的顧貓貓的肉肉小下巴,眉目含笑,“安安,吃飽了嗎?咱們今天是去蕩秋千還是去撲蝴蝶?恩……地上還是濕的,要是踩到泥濘的路上,爪爪鐵定又要髒了,要不咱們今天去蕩秋千吧~”
顧貓貓莫得感情的聽完儀茹的全方麵分析,低低的喵嗚一聲應下,懶懶的拍拍身後人的手心。雖然她很想隨便跑跑消消食啥的,但濕滑的泥土沾著爪子確實不好受。
飯後,撅著小肚子挺屍狀的顧貓貓豪橫的攤著四肢隨著小秋千的來回搖擺而晃動,不安分的尾巴悄悄探出個尖尖,爪爪無意識的擺弄周圍纏繞的藤蔓。
顧貓貓咂咂嘴,幸好當時衛崽崽讓人做得挺大的,不然現在她就塞不下了。
小橘貓半眯著貓瞳,透過沾著水珠的槐樹花瓣兒打量著澄澈湛藍的天空。這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了,隻是時不時有烏雲遮蔽,飄蕩的雲層隱去了那灼熱的溫度,小風一吹,使得院子裏清新宜爽。
乎~整隻貓兒都覺得心情萬分舒暢,要是衛崽崽也在就好了。
古代的空氣質量還真是好的沒話說啊,尤其是在這棵純天然栽培的大槐樹下,風一吹,花瓣樹葉便簌簌的響起,撲鼻而來的濃鬱芳香便盡數鑽入顧貓貓的鼻尖。
“啊啾——”被花香一個刺激,顧貓貓忍不住打了個軟軟的噴嚏,眯著眸子,伸爪揉揉自己的鼻尖。
哼哧哼哧舉爪子的顧貓貓:哼,沒想到吧,她現在終於能夠得到自己的鼻尖了。
綠蔭下,顧貓貓軟成了一灘液體,盡情舒展著自己的小身子。陽光透過樹枝花瓣的縫隙照下的圓潤斑駁或多或少印在顧貓貓身上,讓躲在樹蔭處的貓兒反而下意識的去尋找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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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貓貓伴著輕微的小風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小腦袋。
“儀茹姑娘?”一個身著藏青色太監的人偷偷摸摸順著牆角,摸進了冷宮,一眼便瞧見了大槐樹下的人,踟躕的開口喊道。
儀茹推著秋千的手一頓,疑惑的看向出聲的人,“你是?”
聽到動靜的顧貓貓立馬被驚醒,伸了伸自己泛酸的身子,小心的探出了個腦袋瓜子,扒著木板框暗戳戳的注視著。
羅卞掩下自己陰狠的神色,搓著雙手燦笑一聲,“奴才現在是七皇子的人了,特意來向姑娘知會一聲。”
上回七皇子給他下了毒藥,到了期限身上疼痛驟起,第二日床頭便多了一個紅色的小瓷瓶,他別無他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一口吞了下去。
身上的痛楚立馬消了下去,他這才真正的信了七皇子的話。事後他不是沒偷偷找過大夫,可尋了好幾個都沒看出他到底中了什麽毒,真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
這樣一來,他也隻能暫時效忠七皇子了。等七皇子放鬆警惕,他拿到解藥的時候,就是他向三皇子告發他的時候了!
儀茹站在小坡上,看不清羅卞的神色,本能的護住秋千裏的小貓,輕蹙著眉間,低聲問道:“恩?知會什麽?”
她此前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人,但七皇子的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羅卞垂著頭,“是這樣的,三皇子聽說今晚七皇子也會出席晚宴,奴才聽了一耳朵,似乎是要讓七皇子當眾出醜。”
“什麽?”儀茹的聲音比平時重了兩分,驚疑不定的望著羅卞,“怎麽說?”
饒是她再不知世,也知道今天的晚宴是他們家七皇子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要是讓三皇子破壞了,那七皇子……
羅卞將腦袋壓得死死的,眼神飄忽不定,低啞著聲,“左公公今日特意派人打聽了七皇子給皇後娘娘的壽禮,聽說七皇子一早命人送過去的是一本手抄的《孝經》,所以讓人在那本《孝經》上胡亂塗抹……現在應該已經成了,姑娘還是趕緊稟告七皇子,早作打算為好,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言盡於此,先告退了。”
話音剛落,羅卞不等儀茹詳細詢問便點了點頭,轉身疾步離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留下問話。
儀茹秀氣的眉尖狠狠皺緊了,望著羅卞倉皇失措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顧貓貓自然是認出了剛個的小太監就是曾經對她圖謀不軌卻被衛崽崽暫時收服的人,在生命威脅的情況下,他的話可信度有七成。再加上她並不認為衛浩鈺這麽聰明,會釣魚執法,專門挖陷阱等著衛崽崽。
這不像是衛浩鈺能想出來的,如果說是那個表麵溫文爾雅實則心黑得跟毒蛇一樣的大皇子倒還有可能,隻是現在大皇子應該還沒發現衛崽崽的威脅,所以輕易不會出手。就算要出手,也不會是這種不痛不癢的小動作。
顧貓貓撅著肉墊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眯著貓瞳來來回回分析了一遍,今晚的宴會呐,大皇子衛弘懿心懷鬼胎,衛浩鈺要搞事情,衛崽崽又何嚐不是?
隻是羅卞所言的不知道衛崽崽有沒有應對之策,要是在宮宴上當眾將塗抹過的什麽《孝經》拿出來的話,衛浩鈺必定不依不饒,明麵上沒有任何勢力的衛崽崽到時候如果不能應對的話還是要吃虧。
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但在皇後壽宴上出現這種事情,首當其衝被責罰的必定是送上禮物的衛衍之。
樹蔭下的儀茹擰著眉,略一思忖,還是決定去尋曹翰商量,便將顧貓貓抱回了窩裏。
呆在窩裏的顧貓貓眼巴巴的看著窗外,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衛崽崽也不見蹤影,不知道儀茹能不能將消息傳過去。
真讓貓操心。
惆悵的顧貓貓:最怕這種無能為力隻能默默等消息的時候。
小橘貓用自己的小腦袋緊緊貼著小窩的邊邊,感受著那綿柔細膩的觸感,這是衛崽崽吩咐儀茹親手做給她的窩。
這裏原本冷清清空蕩蕩的屋子現在充滿了小貓用的東西,看上去有些擁擠,但很溫馨。
糾結症犯了的顧貓貓在小窩邊上左右橫跳,不曉得衛崽崽能不能搞的定?
完全靜不下心的顧貓貓煩躁的伸出爪尖劃拉著小窩,奶凶奶凶的衝著空無一人的宮殿低吼了幾聲。
不行,她還是得去看看情況。就瞅一眼,要是衛崽崽能應付得了她立馬就撤。
下一秒,顧貓貓愣住了,她要怎麽去?以小橘貓的姿態?
且不論小貓能不能跑得到錦仁殿,光說正常人看到有貓出沒,必定會讓下人趕走,那她依然找不到衛崽崽。
嘶——
顧貓貓僵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摸向了自己的耳朵尖。
要她變人沒問題,大不了多喝一些桃花釀維持人形的時間,可頭上的耳朵要怎麽搞啊?
生無可戀的顧貓貓縮成了一團中型的絨球球,細聲細氣的嗚咽著。
已近傍晚,火燒雲染紅了整個西邊,一直蔓延到天際,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為皇後慶生。
瑰麗的祥雲來得快去得也快。
耀眼的緋紅色散去,夜幕漸漸降臨。
片刻後,做出了重大決定的顧貓貓奮勇慷慨的翻出小窩,熟練的犯案,沾上新鮮的桃花釀。察覺到自己體內蒸騰而上的熱度,顧貓貓立刻閃到屏風後麵。
白色絲錦的屏風透著小貓的影子,下一刻,影子被拉長,瞬間成了一個貓耳少女的嬌俏身影。
顧安瑤眨了眨眼,下意識的捂著身子打開衣櫃,衣櫃的門一開卻驚愕的發現裏麵竟然有女裝?
不大的棕色衣櫃中,有衛衍之平時穿的衣服,除此以外,赫然還有幾件款式不同的裙子,隨著她的驟然打開,還輕輕的晃動著裙角。
顧安瑤瞪大了眸子,懵逼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話說這不是衛崽崽的衣櫃嗎?
窗外的小夜風一吹,顧安瑤身子抖了抖,來不及細想,隨手拿起一件宮女樣式的粉色襦裙,學著儀茹身上穿的樣子一件件套了上去,係好腰帶,輕拍幾下去除褶皺。
彎腰的瞬間,烏發自後背披落,將暗自皺眉的踟躕麵容遮去了幾分。
說來也怪,衛衍之似乎早有準備,櫃子裏可不止這一件裙子,還有好幾款,難道衛衍之一直這麽備著以防萬一?
顧安瑤扶著衣櫃的手僵了僵,眼簾低垂。
這個……細思極恐。
果然衛衍之早就對她圖謀不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