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美風景
金玨的手腳剛被鬆開，便瞪了鳳落一眼大步離去。此時眼裏沒了那駭人的殺意，看得這一眼配上金玨的一雙丹鳳眼，當真是風情萬種，就連眼角的淚痣看了都讓人有些意猶未盡。隻不過有些可惜，瞪的對象是鳳落，她看不懂……
此時距離鳳落數千裏外的火國北部的火山群處，梁鄴和顧源正借著月色，打算通過火山群中間的無人地區，此處地表焦黑。
“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停下了？”顧源看著梁鄴突然停下來，有些不解，這兒一片漆黑，周圍什麽都沒有，難不成還有危險？
“不對，有東西從我們進峽穀內就開始跟著我們。”梁鄴一開始還不能斷定，因為感覺到對方從剛開始就忽遠忽近，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現下被注視的感覺一下子強烈起來。並且他感覺得出來，來的不止一個。
“什麽東西？”顧源一點沒察覺得出來，“我沒有感覺到有人。”
“我沒說是人。”梁鄴話剛落，從兩人前後兩邊的地上分別跳出了三隻渾身漆黑，連眼珠子都漆黑的東西。
“我的天，這是什麽鬼東西？”能借著這夜色和這火山周邊的環境融為一體也就算了，自己竟然一點沒察覺得出來？
“看來你學的東西都忘差不多了。”梁鄴側身閃過迎麵而來的黑色動物，順便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師弟。
“這烏黑的環境，誰能看得出來這是個什麽鬼東西！”顧源隨之驚呼出聲，堪堪躲過從身後偷襲來的動物。
顧源剛說完，兩人周圍六隻表體漆黑動物的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借著火光，顧源終於看清楚了這六隻是什麽東西。形如蒼鷹卻生四爪，周身有火焰纏繞，巨大如犬，毛長三四寸，但渾身並不是漆黑色的，而是接近黑的深紅。
“《異獸誌》裏曾說過火山周圍易生異獸，形狀似蒼鷹，但生四爪，體重百斤大如犬，身覆紅色長毛，體燃卻不傷。莫非這是……天火獸？可是怎麽在這兒？它們更應該在活躍的火山群附近啊！”顧源仔細回憶起來，越想越納悶，不是說天火獸喜酷熱嗎，怎麽留在這兒了？
“終於想起來了，那你還記不記得有關天火獸覓食喜好的一句描述？”梁鄴使出土靈術，將麵前的一塊土地拔高，擋住了麵前一隻天火獸噴來的火焰。
“我想起來了，喜食狐肉，可這裏哪有狐狸？”顧源快速掃了一眼周圍荒蕪的環境，除了多年沒有噴發的火山，可什麽都沒有了啊！
“沒錯，但我們或許來的不是時候，因為它們正在進食。”梁鄴用土靈術感知了一下四周土地上的東西，果然在距離他們二人不遠的前方發現了狐狸的屍體。動物都有護食的天性，他們這是剛好碰上了。
“不會吧，這麽倒黴！好不容易漂洋過海來到這兒，想著能安安穩穩趕個路，竟然連這種事兒都能碰上！真是倒黴到家了！”顧源此時真是佩服自己的運氣，在這兒遇見一群天火獸捕獵，這就跟在窮鄉僻壤遇見位皇帝的幾率是一樣的。
“別抱怨了，這天火獸一旦受傷便會發狂，屆時不知道會是哪般光景，這時候還是省點力氣，跟緊我。”梁鄴不說二話，直接飛身快速前去，腳下每走一步，都有一塊巨大的黑色土壤被瞬時拔高，遠遠看去猶如一道道台階。
顧源的確跟上了梁鄴，但是突然感覺頭頂上的溫度升高了，抬頭一看，天火獸正在二人頭頂附近快速地飛著：“我的天，這玩意兒真的能飛！”雖然之前看到了天火獸的翅膀，但是之前它們可都是通過爪子活動的！
“它們都是在捕獵的最後，借助俯衝的優勢給予獵物致命一擊。但是別擔心，再過一裏就沒事了。”梁鄴安慰著顧源。一裏之後就是河流了，天火獸親火厭水，自然不會再跟過去，更何況隻要遠離了它們，它們也不會感覺到自己受到威脅。
“好的，師兄。”梁鄴淡定從容的模樣，讓顧源一下子放下心，緊緊跟著自己的師兄。果然師兄就是師兄，關鍵時候，還得靠他！
果不其然，梁鄴的猜測是正確的，二人過了條小溪之後，那群天火獸便飛回去了。看得顧源長舒了一口氣：“師兄，你可真厲害。”娃娃臉上滿是欽佩，不過這在梁鄴眼裏沒有什麽用。
“關於你學藝不精這件事，我會寫信給師父的。”梁鄴說完便徑直往東麵行走。夜裏的風還有些涼，盡早找個地方休息比較要緊……不知道落怎麽樣了……
“別啊，師兄，我錯了，我今後一定用心讀書，你先別……師兄！師兄！你慢點兒，等等我！”顧源一看快趕不上梁鄴了，心裏都快鬱悶死了。要是真被師父知道，又要挨訓了！
半夜的時候，梁鄴見顧源有些累了，便選了處較為平坦的荒地休息，用土靈術簡易搭個土坯房子擋風，和顧源商量之後，決定輪流守夜，由自己先守。
靠著牆的梁鄴，突然想起了以前夢見鳳落的時候。
“我不需要朋友。”五歲的落落十分可愛，但是拒絕小朋友玩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冷酷。拒絕是拒絕了，隻是眼睛卻巴巴地盯著那群孩子看，默默看著她們玩耍。
“阿爹，我為什麽不能活下去，為什麽娘和大巫都說我是個活不長久的孩子？”回家之後，看著自己的爹爹，鳳落委屈地低下頭，小嘴巴癟起。
“我不需要朋友。”十歲的落落已經不會再有委屈的表情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孤傲的表情已經很自然，就連眼睛也不再期待地看向同齡孩子。或許是因為沒有時間玩耍，他的落落在練習武功上，比同齡的孩子更加努力，因此成就也高，同齡的孩子沒有一個敢惹她的。
“我不需要朋友。”十四歲的落落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麵容雖然略顯稚嫩，但清麗脫俗。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不再會將眼睛裏的情感輕易暴露出來。那時候的落落身邊除了火火，沒有願意同她說話的朋友。
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個字，記得她的每一個表情，可是卻沒有辦法告訴她自己的名字，甚至於她問他“你究竟是誰”的時候，他也無能為力。在那些夢裏……他就像一個看客。
越想越入神的梁鄴沒有發現，自己慢慢靠著牆邊睡著了。
“這是哪兒？”睡著的梁鄴突然到了個廣闊得像是海洋的地方，周圍沒有人，除了滿眼能見到的水，就隻有自己腳下站著的一片土地，還有一株綠色的小苗。他很疑惑，自己不是在守夜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你來了。”一個人形的虛影突然出現在梁鄴的身邊，嚇得他立馬退了一步。
“你……”梁鄴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自己’，不，這個人形的虛影怎麽可能是自己？但如果不是自己，又怎麽解釋眼前的人同自己一模一樣！
“你不用驚慌，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們是一個人。”人形虛影的確很虛弱，他身上有些輪廓幾乎已經不太清晰。
“什麽意思？”梁鄴本能問出口，但是突然想到了先前去找落落的時候，心裏總是聽到的那個聲音，期初他還以為自己瘋了，“莫非……數次讓我去找落兒的那個聲音，是你？”
“沒錯，是我，也是你。”人形虛影雖然笑著，但梁鄴感覺得出來，他很虛弱，他快消失了。
“我為什麽會在這兒？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梁鄴有些好奇，自己究竟在哪兒。
“這裏是你的‘識海’，也是我這一魄的歸宿地”人形虛影頓了頓，繼而說道，“我帶你來這裏，隻是為了要告訴你，我快消失了，我的力量也已經快封鎖不住輪回鏡碎片的力量了。這件事情落落知道，我想你也知道，你不是一直能夢見落落的事嗎？”
“你快消失了？這是什麽意思？還有輪回鏡的碎片是什麽？”梁鄴越問反而越是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你用來阻止輪回鏡碎片自行複原的力量，如今我這一魄就快要消失，今後可能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阻止當年的事情再次上演了”人形虛影歎了口氣，看向了綠色的幼苗，“這一棵是不死樹果實生長出來的幼苗，它在你的識海裏能逐漸幫你重聚神魂，目前隻剩我這一魄還未歸位。一旦我的力量耗盡，壓製碎片的力量就會消失。”
“你的力量耗盡會如何？”梁鄴問道。
“我會消失，而後會回歸肉身。還有一點你要記住，一旦我消失了，屆時如果你開始修煉精神力，這顆幼苗會快速成長，加快輪回鏡之心出世的速度。”
“那這棵幼苗跟輪回鏡的碎片又有什麽關係？”梁鄴此時隻得一個個問。
“這棵幼苗之下，壓著的正是輪回鏡的碎片，你這一片是最重要的‘輪回鏡之心’，是輪回鏡的心髒所在。一旦幼苗開始生長，不死樹苗的根就會將輪回鏡之心從你識海的最深處暴露出來，到時候輪回鏡之心會自行尋找剩餘的碎片，若是輪回鏡重新完好，那麽對這整個寰宇來說都是災難。那一位一定會想方設法奪走輪回鏡，但是千萬不能讓他得到！”
人形虛影的話裏似乎有話。“為什麽是災難，那一位又是誰？”梁鄴問。
“前世過往在我這一魄回攏肉身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人形虛影的話還沒說完，虛影顯得更不真切，“那一位已經察覺到你們的存在，若是無法控製碎片複原，那就和落落一起，守好輪回鏡！”
突然間，梁鄴的識海又安靜了，好似人形虛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梁鄴驟然驚醒，看到不遠處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白。好在沒有危險，梁鄴擦了擦頭上的虛汗。
方才見到的那些，是真的嗎？梁鄴的心思逐漸飄遠……
此時遠在金國的鳳落，也在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兒？”鳳落夢見自己跟在梁鄴的身後，此時詢問出聲。身邊都是穿著粗衣麻布的人，躺在搭建的簡易帳篷底下，瘦削又虛弱。天空中也滿是黃色的灰塵。
梁鄴回頭，寵溺地看著鳳落：“你不是說沒有見過這方寸間真正的美景嗎？我便帶你來看看。”說完又轉過頭去，帶著鳳落走著。
鳳落不明白，這裏分明跟天上他們住的地方差遠了，就連空氣裏都是灰塵，這裏會有美景？雖然有些懷疑，但鳳落並沒有一下子拒絕。
二人走到了一處還算體麵，屋頂有瓦的屋子裏。屋子不大，長寬高都不過三丈，聽梁鄴說裏麵滿滿當當住了五個人。
“周大娘，我給你帶東西來了。”一進門，梁鄴便熱情地朝著坐在門口小椅子上的老太太打招呼。
周大娘似乎眼睛看不到，隻能聽著聲音來判斷梁鄴的位置，笑著說道：“知道你今天要來，早就在等你了，今天還帶了朋友來啊！”說罷，沒有神采的眼睛便看向了鳳落的方向，滿臉的笑意。
“周大娘。”鳳落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引來周大娘的連連點頭。
“真是個好孩子，小鄴啊，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周大娘突然問起了梁鄴，“大娘我可沒見你身邊有過什麽女孩子。”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大娘，喏，給大娘你們帶了些吃的穿的。”梁鄴一揮手，將房子裏唯一的一張桌子堆滿。
“哇，梁叔叔你又在變魔術啦！”一個小孩子驚呼出聲，從一旁趕到桌子跟前，東看看西瞧瞧，一會兒又跑到了梁鄴手邊，看看梁鄴手上是不是還有，一雙澄淨的眼睛裏，滿是驚奇。
“是呀，小希望你隻要好好練習叔叔教你的口訣，以後也可以變魔術！”梁鄴使勁兒揉了揉小男孩的頭，似乎關係十分好。緊接著又看向周大娘，“周大娘，阿才和弟妹還有小幸福去哪兒了？”
“阿才今天跟小芳帶著小幸福出去了，說是要挖點野菜回來。你們今天來了就在這兒一起吃吧，家裏菜都夠。”周大娘麵上的熱情沒有一點作假的成分。
鳳落看著梁鄴跟寸人相處得如此之好，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便出了門。恰巧碰到了回來的三個人，遂鳳落又被請進屋去。
進了門，一家人和睦融融，有說有笑著，似乎梁鄴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鳳落一旁看著沒有說話，身邊的梁鄴突然傳音道：“這就是我想帶你看到的。那一位和其他神使都不屑的地方，有著整個寰宇間最美的風景。”眉眼言語間，極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