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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自作自受

  陸府整個都亂了,方才四下逃竄時,賓客們有的扭了腳,有的閃了腰,很是狼狽,特別女眷更是驚魂未定,想到陸家後院還關著別的猛獸,紛紛吵著要回家。


  本來氣氛其樂融融,卻無端生出這等禍端,陸太爺怒極了,劈頭蓋臉就痛罵阮姨太。


  “你請的什麽下九流雜耍班子!搞得現在老大媳婦受了重傷!好好的喜事變禍事,你是想氣死老子嗎?”


  本來洋洋得意的阮姨娘,現在已經嚇得麵無血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爺,我、我是真沒想到,這雜耍班子在雍州可有名了,連督軍府也去表演過的,從來沒有出過狀況呀!”


  嚴曼箐沒有和嚴家人一同跟去醫院,她擦著眼淚,站出來指著阮姨娘鼻子罵道。


  “好呀!從來沒出過狀況,怎麽到了陸家,這些畜生就全失控了?分明是你動了手腳,想害死我姐姐,你好抬正了做當家太太!”


  阮姨太雖然勢利,但從來沒有害命的膽子,被這屎盆子一扣,幾乎要嚇傻了,陸欽忙為自己的母親說話。


  “小姨,話可不能亂說!這件事分明是個意外!”


  一道清脆的女聲插進來。


  “這不是意外!”


  眾人紛紛回頭,隻見溪草帶人扭了雜耍班子的雷老板和馴獸的紅衣少女上來。


  “爺爺,方才我注意到,這馴獸的姑娘躲在後頭,執鞭對著那頭老虎,在空中反複劃曲線,不止是我,文佩也看到了。所以野獸傷人,根本不是因為發狂,而是被她下了命令。”


  杜文佩一愣,方才她隻顧著逃命,哪裏注意到戲台子後頭的事,但溪草這麽說,她連忙就配合地點頭。


  “沒錯的,她確實是做了。”


  那紅衣少女見賴不掉,就哭叫道。


  “不是的,那是安撫的手勢!我們雜耍班子,最怕的就是出事,哪裏會教動物做這樣危險的事,它們本來就是一群畜生,突然發起狂來,我們也沒有料到啊!”


  雷老板也拚命搖頭否認。


  “陸太爺,絕無此事啊!華興社是何等的大幫派,我們小小的雜耍班子,難不成是不想活了?怎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陸小姐不能紅口白牙誣陷好人!”


  陸太爺蹙眉,這兩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野獸始終是野獸,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何況二人咬死不認,也難以拿出什麽證據。


  溪草輕輕一歎。


  “哦?是嗎?那好,翔哥,麻煩把人帶上來。”


  很快,趙翔就從戲台後頭拎了個十四五歲,怯生生的少年出來,雷老板麵色一變。


  “陸小姐,您、您抓我兒子做什麽?平日我從不帶他跑場,這事再怎麽說,也和他沒有關係吧?”


  這雷老板雖是賣藝出身,可對自己的根獨苗卻很是心疼,想要他成器有出息,所以這少年從來沒有跟著學過雜耍,平時就在雍州中學上學識字,今天場麵大,他不過是跟著父親來吃宴席。


  溪草看向那紅衣少女,笑容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她驚出一聲冷汗。


  “你說自己剛才做的手勢是用來安撫動物的?那麽我現在讓人把老虎領過來,你敢不敢對著你的少東家,再做一遍相同的手勢?如果老虎不殺他,就證明你沒有撒謊!”


  少女愕然,顫抖地看向雷老板,顯然沒了主意。


  溪草當機立斷。


  “你不敢做,那我親自來,把老虎拉上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雷老板再也嘴硬不下去,撲上去把瑟瑟發抖的兒子護在懷中。


  “別!別!陸小姐,我認,我認,是我命阿秀控製野獸傷人的,但這都是阮姨太指使的呀!她計劃謀害陸太太,這才找上了我,命我指揮野獸咬死陸太太,再裝作是個意外,她還給了我們五百塊銀元,就在後台的鹿皮袋子裏。”


  震驚的目光紛紛投向阮姨太,她差點暈過去,扶著陸欽的胳膊叫道。


  “你、你胡說八道!”


  陸欽護著母親,憤怒地注視著溪草,他不明白,他們母子從來沒有得罪過她,甚至還處處示好,她為何要搞這一出來落井下石。


  嚴曼箐趁機冷笑。


  “看我說了什麽?姐夫,人證物證俱在,你是預備將主謀阮氏交給警備廳?還是用華興社的規矩懲治?”


  陸承宗陰著臉沒有發話,這幾十年來,他內心始終愛的是馮玉蓮,對於妻子和妾室,都並不寵愛,可比起惡毒的嚴曼青,他內心其實更向著阮姨太。


  而且嚴曼青受傷,他並不心疼,若再為此折了一個可靠的身邊人,也太不劃算了。


  但嚴曼箐作為妻子的娘家人,在這裏咄咄逼人,他若不處置,對嚴家也難以交待。


  陸承宗無奈地歎了口氣,剛要發話,溪草卻又搶在前頭開口了。


  “雷老板,你沒說實話。你說阮姨太隻是指使你殺大伯母,那你自然也不想禍及他人,以免把事情鬧大。可方才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無論是那頭老虎,還是死了的狗熊,顯然一開始都是衝著我來的,特別是我放開了阿銘後,那頭狗熊,幾乎毫不猶豫要把我生吞。”


  杜九公率先點頭。


  “雲卿說得沒錯,若說野獸傷人,可除了大太太,其餘傷者都是被陸錚的流彈誤傷的,這院子裏那麽多人,熊瞎子卻偏偏撲雲卿一個,未免說不通。”


  雷老板冷汗連連。


  “這、這……”


  溪草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


  “所以大伯母受傷,才是意外。因為今日爺爺過壽,所有武器鈞不得帶入府內,進陸家前,所有人都是繳了槍的,主謀沒有料到,大堂哥在身上悄悄留了槍,他才有恃無恐,敢把殺人的任務交給一頭畜生。”


  這丫頭幾句話,便讓眾人扭轉了視線,嚴曼箐麵色難看。


  “就算如此,那也隻能說明阮氏本來要殺的是你,卻誤傷了我姐姐!她一樣難逃罪責!”


  溪草犀利的目光射過來。


  “敢問孫太太,我和阮姨太素無冤仇,甚至相處和睦,她殺我的動機是什麽?”


  “那我怎麽知道,或許是你無意中得罪了她呢?”


  溪草奇怪道。


  “是嗎?那恕我愚鈍,實在想不出來。倒是前些日子,大伯母因陷害我父親被揭發,才被趕到了別館,這麽看,應該是大伯母和我們四房積怨更深吧!”


  嚴曼箐被惹怒了。


  “你是說是我姐姐自己找人害的自己嗎?簡直荒謬!”


  溪草輕笑聳肩。


  “我沒那麽說,我隻知道,如果不是大堂哥突然開槍,激怒了狗熊,讓它真正失控,現在在醫院的,隻怕是我,而不是大伯母。”


  嚴曼箐無言以對,隻得轉頭對陸承宗道。


  “姐夫,姐姐還在醫院生死未卜,你怎麽能容忍四房的小輩這樣汙蔑她?”


  陸承宗還是沒有開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他早就看出來了,他雖然恨溪草入骨,但若要保自己的姨太太,他就隻得站在溪草這邊。


  偏生在此時,溪草又輕飄飄問了一句。


  “阮姨娘,找雜耍班子來表演馴獸這主意,當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阮姨太無端被潑了一頭狗血,正是驚怒交加,渾身亂顫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被溪草一點撥,猶如大夢初醒。


  “不是的!是廚房的王嬸向我提議,她說去年過年的時候,督軍府也請了這雜耍班子前去表演,督軍府的貴人們都很開懷,很是博了一番彩頭,我這才心動的。”


  溪草淺淺一笑。


  “看,如果沒猜錯了話,王嬸就是引你踏進這陷阱的人。這樣一舉可除去咱們倆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事到如今,陸太爺終於對屬下發話了。


  “帶人去拷問王嬸,用點手段,務必讓她說實話。”


  那人領命後,帶了兩個漢子徑直去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聽到廚房一串慘叫,很快那隨從就回來複命了。


  “太爺,王嬸招了,是她上街買菜的時候,碰上了大太太,大太太把她叫到暗巷裏,塞了十個銀元給她,叫她遊說阮姨太請的雜耍班子,她以為隻是一件小事,又能白得那麽多錢,就答應了。”


  眾人沉默了,嚴曼青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自熊六爺的葬禮開始,華興社上下就看穿了她端莊麵目下的猙獰,今天能下這樣的毒手,又有什麽奇怪。


  嚴曼箐也不再說話了。她其實早就看出事情的始末,隻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姐姐偷雞不成蝕把米,起碼,要把阮姨娘一起拉下水。


  如今,真相已如和尚腦袋上的虱子,一目了然,再狡辯恐怕連嚴家的名聲也要折進去。


  冰冷的目光投向溪草,她在心中咬牙切齒。


  這死丫頭真是運氣好,那熊瞎子怎麽偏偏沒咬死她!


  就在此時,跟著陸錚、嚴家人一同送嚴曼青去醫院的傭人回來了,抹淚進來稟報。


  “太爺、大爺。大太太她……沒救過來,人已經去了。嚴二爺和錚少爺悲憤欲絕,嚴二爺命我回來,讓女傭們帶了新衣裳過去醫院,給大太太擦洗裝裹,好接人回來,他還說咱們陸家一定要好好調查此事,務必揪出凶手,給大太太償命。您看,小的是不是這就去一趟警備廳?”


  聽了這番話,陸太爺氣得胡子都在抖。


  “找他娘的警備廳!虧他嚴二好意思開口!自點炮仗崩瞎了眼,自作自受。還嫌他嚴家的女兒不夠丟人嗎?”


  他舉起拐杖,戳陸承宗的背脊。


  “他要調查是吧?去!你帶上這個雜耍班的什麽老板,去和嚴家說個明白,告訴他們你媳婦究竟是怎麽死的!”


  陸承宗麵色很難看,無論他多嫌棄嚴曼青,想和她離婚,但那女人始終是陸錚和陸銘的生母,她做了醜事,丟的是大房的臉。


  好好一場壽宴,不但沒有賓主盡歡,還鬧出了人命,陸太爺病都要氣犯了,陸承宣和華興社的幾位大佬留下來安撫,溪草就和幾個小輩先行回家。


  溪草把陸公館的車留給了陸承宣,於是傅鈞言就開車送她和杜文佩。


  杜文佩一路拍手稱快。


  “這就是壞人自有天收!老天爺還是長眼的,不然那頭熊怎麽不咬別人,專咬她?”


  傅鈞言斂眉,他始終是跟著謝二見過世麵的,可沒有杜文佩那麽天真。


  “雲卿,你是不是……動了什麽手腳?”


  溪草早已認定他們是值得信賴的朋友,所以也不隱瞞,誠實地點頭道。


  “沒錯,我既然得知她要殺我,光是全身而退,可不解恨。此前我讓玉蘭混進後院看過,她告訴我,那是一頭母熊,而且籠子裏頭,還關著一頭幼熊,所以我讓玉蘭用刀劃開了幼熊的腳掌,趁亂把血抹在嚴曼青衣裳上,母熊聞到幼熊的血腥,自然專門襲擊她了。”


  清甜的笑容在她唇邊漾開。


  “所以,這不是什麽天注定,嚴曼青既然起了殺心,我自然不會再手下留情,還有……陸錚今天其實沒有帶槍,那把槍,是我偷偷帶進來的,因為我早料到嚴曼青今天要對付我,自然要留把槍保命。”


  或許是過於意外,杜文佩失聲道。


  “什麽?那當時你怎麽不自己掏槍射殺那頭熊,你為什麽又要陷害錚哥哥?”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又下意識維護了陸錚,不安地看了傅鈞言一眼,解釋道。


  “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和陸錚又沒有關係,你這麽做,不太好。”


  溪草麵無波瀾。


  “我沒有故意陷害他。隻因玉蘭懂得馴獸,我有把握自保,若當眾掏槍,事後爺爺必然會懷疑我別有用心,不如把它趁亂扔在人前,誰來開槍激怒狗熊根本不重要,隻怪陸錚眼睛太尖,被他撿到了那把槍。”


  杜文佩沒再說什麽,可她的表情,還是有點介懷,傅鈞言沉默半晌,摸摸她的頭發。


  “文佩,嚴曼青因雲卿而死,你認為陸錚今後能放過雲卿嗎?如果讓你選擇,你會幫誰?”


  杜文佩啞然,多年積攢起來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了斷的,但是非黑白,她還是能分得清楚,陸錚心術不正,大房更是沒少為非作歹,溪草這麽點嫁禍,根本不算過分。


  “我……當然是幫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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