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招損棋
“回去再說。”
謝洛白牽著溪草往外走。
“別胡思亂想,先交給警備廳,等結果出來再想對策,一切有我!”
溪草微沉的心,在聽到最後四個字時忽地平靜下來。她沒有吭聲,隻緊緊回握住了謝洛白的手。
夫婦二人回到督軍府的時候,紅繡正在張羅下人擺碗筷。
沈洛琛坐在餐桌旁,還記恨著早上被二哥二嫂擺了一道,一見到兩人進來,當即就撅起嘴巴。
“二哥,如果你還讓我白等,我就不幹了!”
謝洛白曲指彈了一下弟弟的腦袋。
“沒出息,身為沈家的少帥,滿腦子就隻想著吃吃吃。”
沈洛琛不服。
“我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課,下午先生還教我騎馬,都沒有吃東西,餓了一整天!”
謝洛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既然餓一整天,那這頓如果吃了就不算了,素菊,把三少爺的碗筷撤了。”
見自家二哥說的一本正經,沈洛琛急了,連忙用手掩住碗。
“二哥,你怎麽能這樣欺負人!”
謝洛白抬了抬下巴。
“我可沒欺負你,這些話可都是你自己說的!”
見素菊似乎要過來了,沈洛琛氣的瞪圓了雙眼,忽地拿起桌上的雞腿塞到懷裏,就要跳下桌躲回房間獨享,被溪草一把捉住。
“你二哥和你開玩笑呢。”
溪草從他口袋中取出雞腿,遞給槐姐,又接過紅繡送來的熱毛巾細心地給沈洛琛淨手。
“來和二嫂坐,我們自個兒吃飯,不理他。”
小洋樓謝洛白最大,可最終幹什麽都是他這位二嫂說了算!沈洛琛人小鬼大,早就深諳這個道理。有溪草撐腰,大大咧咧地挨著女主人坐了,末了,還對謝洛白做了個鬼臉。
見溪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謝洛白唇角的弧度不由揚起。
他抽起溪草身側另一條椅子,坐在了自己小妻子的旁邊,笑笑地和沈洛琛大眼對小眼。
沈洛琛愣了一秒,朝謝洛白露出了挑釁的笑,轉頭向溪草彬彬有禮開口。
“二嫂,我想吃香筍炒肉。”
溪草站起來正要給他夾菜,謝洛白已經長臂一撈,把菜端到沈洛琛麵前。
“使喚起你二嫂來了?想吃什麽自己來,若是夠不著,叫二哥幫忙也是一樣的!”
聲音中雖帶著笑意,可那陡然嚴厲的眉眼,讓沈洛琛頓時收斂了所有小動作,老老實實開始蒙頭吃飯。
目睹兄弟二人的互動,溪草睨了謝洛白一眼。
“你別嚇唬小孩子!”
桌下的腿被勾起,溪草臉頰一紅,偏生旁邊那廝很是一本正經。
“誰讓這小子皮癢了。”
沈洛琛抬起眼,可對上謝洛白無意瞟過來的視線,還敢再說什麽。
謝洛白一邊給溪草布菜,也沒有冷落弟弟,溪草吃飯速度根本趕不上他投喂的速度,微弱抗議。
“我實在吃不下了……”
有了二嫂發話,沈洛琛也大著膽子抱怨。
“我根本不喜歡吃蘿卜,二哥你不要再夾給我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用餐氛圍很是愉快。
謝洛白和溪草感情好,小洋樓中仆人自是開懷,唯有紅繡不言不語地坐在一旁,恍若一個最多餘的人。
今日陪溪草在外玩了一天,很多正事來不及打理。吃過晚飯,謝洛白召集部下在小洋樓的書房中議事,而溪草洗完澡,就累得直不起腰,早早蜷進了被窩。
也不知睡到什麽時候,隻聽門鎖哐當一轉,溪草一下醒轉過來,她旋開床頭櫃上的台燈,就看到謝洛白逆光走了進來。
“特意為我留的門?”
送走部下,他本來想在隔壁房間歇下了,然又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嚐試著去開一下起居間的房門,沒想到門竟沒有反鎖。
昏暗的光線下,謝洛白雙目發亮,好似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狼。
溪草瑟縮了一下,本來今夜打算一切照舊的,可想到兩個人什麽都發生了,這些舉動未免顯得矯情,於是就作罷了……
然甫一對上謝洛白的視線,溪草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生怕他又不知收斂,忙道。
“什麽時辰了?”
謝洛白躺了下來。
“已經十二點了。”
溪草哦了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那不早了,早點睡吧。”
謝洛白嗯了一聲,湊了上來。小妻子溫軟在懷,早就勾得他心猿意馬,一雙手輕車熟路的探了進來,在她身上遊走,引得溪草陣陣戰@栗。
一聲羞人的呻@吟從口中吐出,溪草簡直羞憤欲死,她咬緊嘴唇,同時壓下謝洛白作亂的手。
“我今天已經很累了。”
說這句話時,她聲音暗啞,白嫩的肌膚泛起一層誘人的粉紅色,聯係白日裏溪草行走困難,謝洛白於是停了動作,一把把溪草抱入懷中。
他素了太久,昨日第一次開葷,孟@浪了些。
“今夜就放過你。”
感受到懷中人兒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謝洛白在溪草額邊落下一個吻。同時撫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你什麽時候和樓下那小子那般好了?”
聽到這句話,溪草先是困惑,等後知後覺意識到樓下的小子說的是沈洛琛,瞬時困意一掃而空,有些感慨地和謝洛白討論。
“洛琛竟然不怕你了,我記得我們剛住進督軍府的時候,他見到你就像老鼠見了貓,哪像今天,居然和你有說有笑。”
想起晚飯時候的情景,謝洛白唇角的笑意更深。
“那麽喜歡小孩子,咱們抓緊生一個。”
溪草心中一顫。
白天吃飯的時候,兩人也曾提過一嘴孩子的話題,可都伴隨插諢打科的拌嘴,就不了了之;現下謝洛白舊事重提,也讓溪草多了一層思索。
謝洛白觀察著她的神色,聲音中帶了一層循循善誘。
“若是男孩子,就讓咱們父子保護你;若是女孩子,就多了一個世上最親的親人。這個買賣穩賺不賠,夫人覺得呢?”
聞言,溪草果然有些動容。
謝洛白早就發現,因為溪草曾經的顛沛流離,造就她對家人的異常渴望,對家庭生活的非常向往。一母同胞的妹妹潤沁自不必說,而已然覆滅的忠順王府,更是小妻子內心最執著的存在。
賭場中的刺客,謝洛白一眼就辨出他們的來路。等明天警備廳傳來消息,溪草勢必會決定什麽,所以他趁早要用新的東西來牽製她。
說他卑鄙也好,說他無恥也罷,他是堅決不會讓溪草隻身前往漠城的。
溪草卻完全不知道謝洛白的心思已經轉到了別處。
自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溪草發現自己的心態也變了,她竟然開始順著謝洛白的話思考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似乎也不糟糕……
“如果有了孩子,謝夫人會不會就原諒我們了?”
謝洛白輕笑出聲。
“傻姑娘,還叫謝夫人,應該改口叫姆媽了。她就是別扭,其實心中早就沒有氣了,當然,你能為她生一個大胖孫子,她定然會笑著合不攏嘴。”
夫婦二人說了一夜的悄悄話,第二天大早謝洛白才起床,就接到了沈督軍親自打來的電話。
若非有急事,沈督軍不會如此一反常態,謝洛白連忙過去接了,才聽了一分鍾,立即吩咐小四把車子開來。
書房中,沈督軍一臉凝重,見兒子掩上了房門,忙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謝洛白。
“我們的老朋友,又開始給我們找麻煩了。”
那是一份登載在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冠的是赫舍裏家族族長的名義,找尋燕京忠順王府四格格赫舍裏?潤齡。上麵刊登了好幾張照片,有溪草童年時代拍的,更多的還是已然成為婉珍公主的潤沁的照片。
姐妹二人相貌相似,親見過潤沁的孫團長都差點錯認,更別說旁人。加之照片上的潤沁,有意掩下眉目間的輕浮,打扮穿戴都刻意良家,咋一眼還有些模仿溪草的嫌疑,如此顯而易見的引導,幾乎已經是公開了溪草的身份。
謝洛白放下報紙。
“這則啟事是登載在了大寧日報上,莫非胡炎釗通過漠城小朝廷,開始和日本人有什麽合作了?”
胡炎釗領導的東北軍,從前一直和日本人打戰。可他們並非抱著驅除韃虜,複我中華的目的,實際上雙方爭的還是地盤礦山和資源。
這也是謝洛白在雍州皇後選美後,沒了盤尼西林,改成維生素捐獻的原因。
他可不想讓寶貴的藥品,落入發國難財人的口袋。
而作為被日本人支持建立的漠城小朝廷,一直做著調停東北軍閥胡炎釗和日本人的中間人角色。且漠城被保皇黨閉關封鎖,要知道裏麵的消息,除非派探子;可現在他們卻通過東北軍的軍方報紙,公開登載找尋溪草的尋人啟事,讓直覺敏銳的謝洛白,隱隱嗅出什麽。
隻聽沈督軍重重一歎。
“你猜對了,胡炎釗公然支持漠城小朝廷複辟!而這個節骨眼上曝光溪草的消息,顯是要把她推到風口浪尖,引淮城方麵注意!漠城小朝廷這步棋走得著實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