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漠城黃昏_第374章 不會客氣
淮城、雍州雙雙拒絕了和東北的合作,胡金瑜卻還不放人,這在謝洛白的意料之外;然結合胡金瑜的性子,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那份總統發給胡炎釗的電報是我讓人偽造的,如若胡家父女反應過來,直接向淮城方麵求證,咱們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畢竟據我所知,樓總統並不反對元煊和胡金瑜的婚事。”
樓奉彰有十五房太太,對比梅鳳官對婚姻的看重,他完全是華夏古舊男人的代表。在他看來,為了大局聯姻分明是最劃算的政治手段,更何況梅鳳官還是男人,更是穩賺不賠。
謝洛白指間夾了一根煙,可因為有女士在場,煙一直沒有點燃,被他捏著都有些變形。
他看著展若男憂心忡忡的臉,好半天沒有言語。
“謝洛白,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向胡炎釗開出的條件是什麽?如果方便,或許我能從別的角度配合你。”
展若男眸光微凝,縱是心中不願,可也明白胡家父女僵持的態度,注定隻能逼其做出選擇,才能達到釋放梅鳳官的目的。
總統府已經收複了西北軍,即便東北軍選擇雍州,其實對淮城並不會構成威脅。
謝洛白自然不會告訴她龍脈一事。
憑借胡炎釗的力量,想獨自掌控這個秘密無異於天方夜談。他要把龍脈據為己有,除了和謝洛白合作,別無他法。否則和淮城以虎謀皮,最終隻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個道理謝洛白懂,胡炎釗也懂,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胡炎釗之所以遲遲未做決定,顯還在謀求什麽。
“抱歉,其間內容暫不方便告知展小姐。不過關於電報,展小姐不用擔心,胡家父女意見不合,在沒有找到解決方案前,胡炎釗定不會容許胡金瑜一意孤行。你要做的,隻消高調和我走動即可。”
展若男立時就明白了。
縱然不確定是什麽,謝洛白手中的籌碼,定然對淮城也有足夠的誘惑力。他想製造淮城、雍州舍棄東北,合作的假象,迫使胡家父女做出選擇。
她唇角微勾,麵上說不出是佩服還是嘲弄。
“或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元煊被胡金瑜軟禁,我已然沒有心思繼續謀劃,生怕他們對元煊不利;可謝司令不同,即便沈小姐下落不明,依舊不忘目的以退為進。不過你如果想通過這個手段試探胡金瑜,確定沈小姐的下落,我勸你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沈小姐並不在她手上,這是我今日去帥府是唯一收獲!”
聞言,謝洛白指間的煙霎時落在了地上,麵色巨變一瞬從椅子上站起,就要往外走。
展若男被他的變化嚇了一大跳。
“謝洛白,你要去哪裏?”
謝洛白腳步不停,隻徑自走出門外叫來自己的部下,速速交代。
展若男認出那兩個人一個是謝洛白最器重的副官,一個是和他幾乎形影不離的司機,心中納罕,到底發生了什麽,竟讓謝洛白把身所有人都遣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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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直到依稀聽到三個模糊的字眼……
“你懷疑是保皇黨把沈小姐帶走了?”
謝洛白倒是坦率。
“也有可能是日本人!我在大寧府找到樓元煊和溪草的時候,他們正被日本人追殺;而同時,樓元煊的徒弟提起,在之前他們曾和保皇黨交過手。溪草在奉川沒有仇敵,排除胡金瑜,那隻剩下這兩者。”
展若男仔細琢磨著謝洛白的話,也非常讚同他的推斷。
“保皇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陳副官和我說過,保皇黨在大寧府盯梢了他們幾天,便是襲擊時對沈小姐也很是恭敬,隻說安排她第二天的火車回漠城;而如果是日本人,以你和元煊對沈小姐的在意,不可能放過敲詐的機會。再說奉川和管製區接壤,胡炎釗對日本人異常防備,生怕對方協助偽滿吞並自己,日本人光天化日行凶的可能性不大。”
玲瓏和陳副官把在漠城和大寧府的始末都告知了展若男,彼時溪草和梅鳳官去醫院搶杜文佩的兒子,並沒有暴露身份,即便後麵結合體征認出二人,以日本人的政治立場,與其把人帶回管製區,給廢帝製造營救的機會,不若就地談判,獲得最大的政治籌碼。
展若男能想到的,謝洛白同樣心中有數。他在管製區還有魏疇勝那張王牌,如果日本人意欲對溪草下手,他不可能沒有消息。
而保皇黨擒了溪草,不出意外也要帶她回漠城,趁著關卡放鬆的當口,正是他們離開的好時機,既然他找不到對方蹤跡,不如就引蛇出洞。
可在之前,他還需要去帥府走一趟。
這幾天,他請胡炎釗幫忙加強奉川城的安防。本是為了避免綁走溪草的人混出城,可他發現胡炎釗異常賣力。在謝洛白當麵拒絕和東北胡家合作後,還主動表示雖然解除了城禁,也會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本以為隻是一句示好的場麵話,可現下看來,定是胡炎釗發現胡金瑜沒有綁到溪草,私下裏決定以此為銜,賣謝洛白一個人情,尋求事態的轉機。
既然他這樣大方,謝洛白自然不會客氣。
昏黑的小屋,從早到晚都鮮有光線,以至溪草在這裏呆了幾天,都喪失了對時間感知的能力。
鄭金花敲門進來,見溪草半闔著眼都沒有睜開。她走了過來,輕輕放下手中的碗。
“四格格這幾天胃口不適,微臣今日重新為你煮了藥膳,請您為腹中小阿哥著想,多少吃一點。”
“我吃不下。”
溪草表情奄奄的。
若非萬不得已,她根本不想拿肚子中的寶寶要挾,隻是和鄭金花打了無數個太極後,依舊沒有摸出半點門道,無奈何她隻有采取這個最愚蠢的辦法,隻消穆騰對皇嗣看重,她便有勝算的可能。
事實上,溪草確實賭對了。
當聽說她絕食後,穆騰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衝到麵前,蠻橫地扶起她的腰,就把稀粥灌入溪草的口中。
溪草掙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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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穆騰的動作,胃中一陣翻湧,才灌進喉中的粥霎時就吐了出來。
“穆大人,四格格身體虛弱,您怎麽能這樣,萬一小阿哥有什麽好歹,我們怎麽向陛下交代?”
鄭金花一邊幫溪草拍著脊背,一邊大著膽子指責穆騰。
穆騰也有些清醒過來。
近來奉川城防守嚴密,無論出城的城門,還是離城的火車、小汽車,都檢查細致,引得穆騰異常焦躁。
他本來可以在奉川據點慢慢呆著,徐徐圖之。可又擔心夜長夢多,加之廢帝知曉已經擒到溪草後,催促他盡快回漠城,讓穆騰的時間一瞬緊迫起來。
而偏生這個女人這幾天又不吃不喝,實在麻煩。
“你到底要怎麽樣?”
“我有孕之身,天天在這樣的環境中,縱是錦衣玉食,也難以下咽。不如,你讓我出去走走?”
溪草摸著肚子,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笑意,聽得穆騰越發火大。
“收起你這份心。陛下隻讓我帶回你,卻沒有要求是死是活。你再一意孤行,我不介意帶著你的屍體回去複命!”
丟下這句狠話,穆騰轉身就走。他以為這女人多少會老實一點,沒想到竟越發變本加厲,惹得穆騰異常不滿,讓他一刻也不想見到她。
於是,穆騰這兩天都宿在外麵,他不斷在奉川城走動,一來尋找離開的機會,二來伺機探查胡、謝二人聯姻一事。
他在猜測,胡金瑜軟禁梅鳳官,是不是為了和謝洛白同仇敵愾,準備向淮城宣戰?
可不查還好,一查穆騰的目光就沉了下來。
“幫四格格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回漠城。”
才推開房間的門,穆騰就急急吩咐鄭金花。
“發生什麽事了嗎?”
“胡金瑜抓住樓元煊,原來是為了逼婚,實現和總統府合作。我們得立即告知陛下。”
鄭金花一看事態緊急,也不再多問,立馬就下去準備了。
穆騰和溪草扮作父女,鄭金花則扮作她的嫂子,扶著溪草。見溪草對送上來的東西來者不拒,穆騰麵頰上閃過譏誚,卻也一句話沒有說。
能吃東西,至少對腹中的胎兒好,至於其他,他在周圍布置了人馬,自有他看著。
火車站,有很多護兵牽著狗在周遭巡視。這些狗都是捕獵的獵犬,個個長得彪悍凶猛,此刻正吐著熱氣在往來旅客間穿行,引得人群中發出陣陣驚悸。
穆騰別有深意地看了溪草一眼。
他沒有掩住溪草的孕態,而是在她臉色塗了厚厚的藥水,把她的臉塗得薑黃,更是不知從哪裏弄來一件寬大厚襖。襖子整整大了兩個號,顏色灰黑不分,上麵打滿布丁,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把溪草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
穆騰與鄭金花也是如出一轍,幾人的打扮,就和窮苦的底層百姓一般,混在一群等待上末等車廂的旅客中,完全不顯突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