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蓉城日曦_第472章 初次較量
馮黛媛一個女孩子,哪裏是施昆的對手。男女力道的懸殊,幾乎讓他毫不費力就把馮黛媛往自己的汽車方向拖扯過去。
馮黛媛臉色煞白,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所幸在車門打開,施昆欲把她擠進小汽車時,她一雙手緊緊地扣住車門,也借著這個機會,馮黛媛揚聲呼救。
施昆在學校中不學無術,仗著他的老子胡作非為,乃是蓉城有名的紈絝子弟。有路人駐足想要上前幫忙,待認出了對方身份,俱都選擇了回避。
見狀,施昆哈哈大笑。
‘‘醒醒吧,這蓉城敢多管老子閑事的可都沒有時間,再說爺又不是吃了你,隻是想請你看一場電影……”
他湊近馮黛媛,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著麵前因為掙紮,已經鬢亂流淚的女孩子,笑得極度猥褻。
“還是你根本不喜歡看電影?那小爺可以教你幹一些快樂的事,保管你體驗過後欲仙欲死,再也離不開老子!”
這個計劃乃是和溪草共同謀劃實施,為了以防萬一,這附近早就安排了謝洛白的人。可繞是知曉自己是安全的,麵對施昆的侮辱,馮黛媛還是亂了分寸。
六神無主間,馮黛媛瞥到不遠處的謝令文的專駕。這輛車子,最近的十幾天她追尋了無數次,可謂熟悉至極。因為和溪草約定在先,此刻謝令文就在車上更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想到謝令文冷眼望著這一切,馮黛媛就渾身發抖。
從沒有哪一刻,她如此絕望!
猛地用力,馮黛媛抽出手給施昆一巴掌。
“惡心,你給我滾!”
施昆一時不察,臉上霎時出現五個手指印,他惱羞成怒,抓住馮黛媛的手腕就把她推進車子。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天晚上就睡了你。到時候你爹若是能帶著你求上門來,小爺心情好,說不準還能給你個姨太太做做!”
說罷,他擠壓上去,正要關上車門,門卻忽然卡住了。
施昆一怔,抬眼就看到一個逆光的身影杵著門站著,正要開罵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來擋道,忽地胸前一緊,就被人似提小雞仔似地提溜了出去。
而那逆光之人,還不等他看明白,就揚起拳頭重重地砸了上去。施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痛呼出聲。
坐在前座上的司機和聽差早就呆了,他們和自家少爺橫行霸道慣了,根本沒有想到這蓉城的地盤,居然有人敢找施昆的不痛快。聞聲才如夢初醒,趕緊拉開車門跳下來。
正欲卷起袖子教訓這個死期將至的家夥,下一秒紛紛僵在了原地。
“二,二少帥……怎麽是您?”
沒想到看著斯文貴氣的謝令文,打起人來這麽厲害。施昆在謝令文手上完全討不到便宜,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眼看自家少爺麵上顏色越發豐富多彩,聽差和司機幾乎要癱軟在地,讓參謀長看到少爺這個樣子,他們怎麽交差。
“二少帥,我家少爺已經知道錯了,還請您放了他這次!”
“是啊,而且馮四小姐不是好好的嗎?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吧……”
謝令文沒有停手,又重重在施昆身上踢了幾腳,直到施昆倒在地上半天起不起來,謝令文才撤手。
他從地上撿起一物,塞到馮黛媛手中,轉身就走,整個過程看都不看她一眼。
馮黛媛一愣,低頭才發現是自己的書包。
前番和施昆撕扯中,她的書包散在地上,並鋼筆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此刻,這些東西被整齊地歸類在原本的位置,而本應該沾染上塵灰和腳印的地方,也擦得幹幹淨淨,若非此刻馮黛媛依舊狼狽,根本難以想象幾分鍾前竟經曆了那一番變故。
他竟是這樣溫柔細心的人啊……
什麽東西猛地撞上了自己心口,引得馮黛媛呼吸一滯。
“二少帥……”
馮黛媛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那些對鏡練習了無數多次的致歉台詞,在謝令文頓步側眸的當口,瞬時飄到了九霄雲外。
她囁嚅了半晌,才從唇間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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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比起東湖賓館她衣香鬢影的嬌俏模樣,此刻的馮黛媛說不出的狼狽可憐,偏那夾雜淚意的雙眸,晶瑩得似玻璃展示櫃中的寶石,讓人根本狠不下心離開。
男人大抵都是憐惜柔弱的,謝令文本欲置之不理,最終卻鬼使神差地脫下自己的風衣,扔在了馮黛媛身上。
見馮黛媛茫然地抱著他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那小模樣說不出的無助可憐,謝令文別過頭。
“上車,送你回家!”
他很紳士的坐到了副駕駛上,留給馮黛媛寬敞的後座。這樣的舉動,既給了受驚的女眷尊重和安全感,又不至於現下情景彼此尷尬。
而也因為兩個人一前一後,加之有司機在場,謝令文又一路沉默,縱有千言萬語,馮黛媛終是咬了咬嘴唇,隻雙眼一眨不眨地癡望著後視鏡中的人影……
“馮小姐,府上已經到了。未免誤會,我就不送你進去了,還請你原諒。”
一聲不夾雜感情色彩的聲音突地拉回了馮黛媛的思緒,這樣的疏離,讓她有些失望。
“二少帥,今天的事還要謝謝你,等下次……”
馮黛媛期期艾艾的話被謝令文無情打斷。
“不用了,隻是舉手之勞,四小姐回去就忘了吧。”
馮黛媛渾渾噩噩下了小汽車,也不知怎麽進的家門。她這幅魂不守舍的形容,登時讓馮家上下炸開了鍋,看清窗外揚長而去的小汽車,老大馮世朗一個箭步跳將起來。
“四妹,謝令文欺負你了?我這就去找他!”
“回來!你知道什麽!”
馮黛媛說著說著就哭了,她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家人,抱著書包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緊緊的把門砸上了。
隨著她的動作,肩膀上的風衣滑在了地上,馮黛媛怔了一秒,哭得越發厲害了……
謝令文和馮四小姐的事,溪草一直關注。
當日,派出去的護兵回來稟報謝令文英雄救美後,還親自護送馮黛媛回家,溪草還當一切已經柳暗花明。
可哪知冷眼觀察了謝令文幾日,發現他完全沒有和女孩子交往的跡象;而四五日後,馮家那邊先是傳出馮寂帶著三個兒子打到了施參謀長家,把他家客廳都砸了;而後又聽說馮四小姐病了,連學業都停了。
弄得溪草不住對謝洛白感慨,表示他們謝家兒郎都有些看不穿猜不透。
“明明是你做媒沒有天分。這件事我倒是支持令文,雖然被馮家戲耍,可作為男人,既要有態度,又要有風度,令文的表現就十分不錯!”
雖然被謝洛白否定,不過後麵這點溪草也很讚成。
“算了,神女有意襄王無情,總歸蓉城家世背景俱佳的小姐不止馮家,我明日去探探舅母的口氣,若是她有人選,我們也能側麵幫襯。”
小妻子的行動,隻要不讓她涉險,謝洛白從來都是支持的。隻是現在她的腦子,三分之一給了兩個孩子,三分之一分給了謝家上下,還有三分之一則留給了保皇黨和漠城方麵,謝洛白深深感到自己被忽略了。
他一個翻身把溪草壓在身下。
‘‘你晚上的時間隻屬於我,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可就懲罰你了!‘‘
一夜好眠,謝洛白起床的時候,溪草也醒了。左右時間還早,溪草吃過早餐,便去溫氏所居的染墨軒給她問安,不想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夫人,我也是厚著臉皮求上門來了。也怪我們鬼迷心竅,擇了錯道,醫生說黛媛那是心病……都是我們做父母的害了她啊……”
馮夫人擦著眼淚,在溫氏麵前已經掩不住情緒。
四女兒這些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時常一個人就恍惚一整天,可請醫問藥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馮寂的老朋友包醫生上門,才說馮黛媛傷心過度像是得了抑鬱症。
也就從這時候起,馮寂夫婦才意識到女兒已對謝令文芳心暗許。
說來也是諷刺,馮家以謝令文的心病做文章,最終風水輪流轉,女兒病得還更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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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馮寂後悔不跌,馮夫人也把丈夫大罵了一頓。
聽了包醫生一句“解鈴還須係鈴人”,縱知現在求上門去,也是自取其辱,到底愛女心切,馮夫人還是為了馮黛媛找上了溫氏。
她先是坦白了東湖賓館酒宴當日馮家自作聰明的一幕,而後反複自責道歉,並感謝了在施昆欺負馮黛媛時謝令文的出手相助,最後懇求溫氏看在孩子的麵上,請二少帥去探望一下女兒。
“男女授受不親,令愛和令文先前就毫無瓜葛,現在男未婚女未嫁,冒然前往恐怕不大方便吧?”
溪草剛跨進門檻就聽到溫氏故作為難道,不過從她的表情來看,大抵心情十分不錯。
馮夫人見事情已無轉圜餘地,越發垂頭喪氣。溪草本不欲插手,到底感念她一番慈母心,忍不住多嘴一句。
“馮夫人,雖然心病要有心藥醫,可若是醫術高明的大夫,或許能另辟蹊徑。”
馮夫人灰敗的雙眸一瞬有了神采,迫不及待發莫非問。
“莫非少夫人有不錯的人選?”
蓉城巴掌大一塊地,為了女兒聲名,沒把她送到專科醫院診治,先前替謝令文治病的那幾位精神科的權威都被馮寂請到了府上,若是還有什麽沒有碰觸到的神醫,恐怕隻有……
“聽說少夫人身邊有一位醫術了得的宮廷禦醫,如果少夫人肯讓她去試一試,馮家感激不盡。”
馮夫人說著就給溪草行了一個大禮,被溪草中途截住。
“馮夫人客氣,能不能診治,到底要去看看才知道。府上若是方便,你回家時,我便讓鄭大夫隨你走一趟。”
如花似玉的女兒說病就病了,誰能接受,但凡有一絲希望,馮夫人都不願放棄。是以,也顧不上禮數了,馮夫人當即就向溫氏告辭。
見她急不可耐離開,溫氏瞟了溪草一眼,不鹹不淡道。
“你倒是熱心腸。”
“舅母謬讚。若非二爺和我有心撮合令文表弟和馮四小姐,馮家小姐也不會遭此磨難。再說鄭大夫有宮廷第一禦醫之稱,在淮城時就妙手回春不少疑難雜症。若這次能幫馮四小姐渡過難關,興許對相似病症的患者也是福音。”
這句話的暗示太過明顯,即便溫氏先來對溪草抵觸和提防,也忍不住順著她的意思開始了聯想。
如果馮黛媛的抑鬱症治好了,令文的懼水症是不是就有康複的希望?
頭一次,溫氏落在溪草身上的眼神,增了一層善意。
“令文心性不定,左右旌文還沒有成婚,他的婚事也不用急於求成,都說要尊重年輕人的意見,就讓他再玩幾年吧。”
這句話說的婉轉,可溪草也聽出了溫氏不想讓謝洛白夫婦再插手謝令文婚事的意思。想來一是馮家利用謝令文缺陷的設計之舉讓溫氏心有餘悸,二來嘛也是施昆當姐調戲施黛媛的一事,讓謝信周夫婦對謝旌文和施參謀長家的聯姻生出了考量。
謝旌文婚事都懸,長幼有序,那謝令文也就可以再緩一緩了。
於是溪草也壓下來意不提。
“今天還有件事,請舅母幫忙定奪。”
溪草緩了一緩。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秋暑不褪,舅舅為兩個孩子請來的保姆們頻染風寒,擔心傳給孩子,都是姆媽、金嬤嬤並桑姐幾個在看孩子。?保姆們的開銷乃是公中所出,府中雖然不缺銀錢,可這樣養著一大群閑人洛白和我都過意不去,正好前幾日雍州拍來電報,素菊已經乘火車回蓉城。到底知根知底,把孩子交給她,我們也放心一些。”
六個保姆風寒不斷,旁人卻沒事,說不是溪草搞鬼,溫氏才不信。
不過剛聽了馮夫人的一番剖白,多少意識到溪草當時的救人亦是為了謝令文;加之對鄭金花的醫術抱有期待,這一次,溫氏很大方地答應了。
“孩子是你們的,凝碧閣和鴛鴦廈的事你們做主就行。你舅舅那邊,我會和他說。”
溪草敏銳地嗅到了溫氏態度的轉變,這一場人與人的較量,已在不知不覺間間緩慢地產生了變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