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黑川城之役i
到了八月中旬，一場大雨過後，折磨人的酷暑也慢慢消退下去。
陽光透過空氣中的水霧，在山林之間投下許多光柱，幽靜而神秘。
日本是多山的國家，尤其是在關東平原北部的東北地區，有著連綿的大山。
這一段時間，盧象升的部隊就在這種山川、河流之間穿梭。
盧象升抬起頭，一刀砍死前麵的那條細蛇，隨後擦了擦汗，對天雄軍的總參謀長章秉說道：“老章，讓兒郎們注意一些，小心毒蛇蚊蟲。”
“大都督放心，都配了藥水。”
盧象升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望著前麵的那座山，說道：“預計還有多遠？”
“穿過前麵的那座山就到了，隻要我軍拿下黑川城，會津藩將徹底控製在我軍手中，仙台藩則門戶大開。”
章秉非常專業地指著地圖。
“我軍便可劍指仙台藩，在這裏，福島城，是仙台城西南門戶。”
這份地圖是攻打日本前，鄭芝龍在日本花高價購買。
這種東西在古代可是絕對的機密。
不過錢能使鬼推磨，以鄭芝龍的能力，要在日本搞到這種東西也不難。
四路大軍，每一路都配置了完整地圖。
這也算是明軍打得勢如破竹的原因之一。
會津藩的中心就在黑川城。
天雄軍登陸後，橫掃了西邊的諸多城池。
黑川城的加藤明成也不是沒有想辦法，他派了好幾路大軍，都是一去無回。
據寥寥一些逃回來的武士說，人全部被剁幹淨了。
平時他們殺魚都沒有那麽利索，而明軍殺人的手法簡直比殺魚還要麻利。
盧象升回頭看了看後麵的部隊，還好日本的氣候與大明朝的氣候相似，士兵們並未出現不適應的症狀。
不過天雄軍和天武軍都是第一次打山地戰，前期多少有些生疏。
慢慢的大家也適應過來了。
“注意火炮的運輸，剛下完雨，不要打濕。”
“大都督放心，都交代過了。”
章秉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做任何事考慮都非常周全且縝密，這也是他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天雄軍總參謀的位置的原因。
要知道，天雄軍總參謀是少將級別的軍官了，比軍級還高，正兒八經的高級軍官。
他取出一個本子，用筆快速記錄了一些東西，然後突然問道：“大都督，你說陛下為何要攻打日本，難道就是為了抓一個多爾袞嗎？”
“陛下攻打日本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我們做臣子的就不要多問，尤其是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卑職隻是有些好奇，朝鮮王室盡數沒落，日本也被我們打下來了，接下來這兩個地方改如何管製？”
“朝廷大概會派官員過來。”
頓了頓，盧象升又補充道：“華夏自古強敵環繞，除了北邊的遊牧蠻族，倭賊也一直狼子野心，陛下是聖主明君，自然希望為華夏永遠掃除這個威脅。”
盧象升表麵很淡定，但其實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擔憂。
這一仗要倒掉朝廷多少錢？
他都不敢算。
朝廷現在其實非常缺錢，在這種局麵下，還要發動如此大規模的戰爭，風險肯定不小。
一旦日本戰事出現膠著狀態，必然會引發財政和政治災難。
想到這裏，盧象升心誌更加堅挺，一定要盡快打下日本。
他不覺得自己壓力很大，因為他知道，皇帝的心理壓力其實比他更大。
一隊隊明軍快速穿過前麵的山穀。
他們穿著統一的軍服，沉默地行軍。
靴子踩在水窪地上，發出“啪哧啪哧”的響聲。
自從前幾年，軍委會在軍中推行這種皮革長靴，士兵們野外行軍的效率明顯提高了，受傷的概率也直線下滑。
每一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汙泥，但卻精神抖擻。
他們當中最小的也就十八歲，稚嫩的臉龐上充滿了期待。
在文學著作裏，戰場是男人的理想之地。
但真實的戰場，死亡永遠籠罩在心頭。
即便如此，士兵們也義無反顧，熱情澎湃，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在為皇帝而戰，為大明而戰。
早在前年南方一位叫王夫之的著名學者就在報刊上發布了一篇《民論》，闡明了當今漢民意識形態升華的一些理論簡述。
非常典型的一些闡述是，軍隊裏的士兵開始識字、讀書，懂得尊重他人，有了信念，有了理想。
這是明軍這些年戰無不勝的關鍵因素，因為凝聚力、強烈的信念，而催發出來的鋼鐵意誌已經形成了。
天很快黑下來，雨後的夜晚幹淨得幾乎透明，星星像璀璨的鑽石。
距離黑川城隻有不到五十裏，大軍路過一個村子，村子裏隻有老人和小孩了。
他們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明軍，許多人都緊閉家門，躲在裏麵瑟瑟發抖。
不過這一夜也是相安無事，明軍在前麵駐紮，並未去殺人。
從村子裏的人口結構也可以推斷出，成年人基本上被黑川城抓壯丁抓過去了。
就連成年女子也被抓走了，要麽給軍隊幹苦力，要麽供軍隊發泄，減少軍隊的煩躁氣息。
第二日東方的天空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明軍營帳的號角聲便響起來了，盧象升用力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吐了一口氣，將最後一點點熄滅後，整理了一下，便朝前麵走去。
這位年輕的統帥皮膚變得黝黑、粗糙，與過去那個文弱的書生已經大相庭徑。
但是他看起來更加英武，更加成熟穩重，也更加堅毅。
“兒郎們，準備出發！今日決戰！”盧象升大步往前走，堅定有力的聲音在軍營中穿梭，聽到的人都感覺心頭一陣。
小夥子們一個個快速起身，飛快吃完早餐，然後開始集結。
戰爭開始了。
現在是八月十六日，攻打日本已經兩個月，按照軍委會的計劃，是三個月結束戰爭。
前麵的黑川城就是會津藩的中心城堡。
大一早，忍者們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明軍，如同堤壩後麵崩潰的洪水，從遠方奔騰而來。
山川之間的大地仿佛在輕微顫抖，腳步聲回響在四野，震得無數動物飛逃。
一門門火炮被體格強壯的士兵往前運輸。
天雄軍和天武軍已經深入到黑川城，大軍為了盡快趕路，帶的糧食並不多，隻要打下黑川城，會津藩的領地能提供大量的糧食。
並且，最重要的是，日本最大的藩國，仙台藩的屏障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