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眼高手低三人組（下）
「使不得！使不得！」
陳龍剛一把劍，就有人在一旁高呼，但普通人面對兵器的時候，心裡難免有些懼怕，只敢在一旁焦急呼喊，卻不敢上前。
「小龍，收起你的劍，師父將這柄寶劍傳給你的，可不是讓你拿它嚇唬人的。」賀虎說著走過來，伸手奪了劍，翻手握著放在身後，輕聲道：「想要拆穿他，不需要用劍，既然他號稱神醫，想必醫術一定是高超的了。」
賀虎說著，緩步走到方沐面前，氣勢很足，有幾分質問的意思：「我們兄弟跟隨尊師，也學過一些醫術，但想來應該不如『神醫』有這麼高的造詣，有幾個疑難案例在心中盤踞，始終沒有解答，現在正好跟您討教一二。」
這是要來真的了。
方沐想到了必有一番爭論，也算是做好了心裡準備，對方如果從他三天前，施展推宮過血的地方入手，他自信可以對答如流，沒有任何破綻，但若是真的從理論方面入手，或者乾脆拿出幾個疑難的病症案例來，這才真的難辦了。
畢竟他不是真的大夫，對於診治一竅不通，但他既然想到了這一點，就不會毫無對策。
「討教不敢當，你我切磋而已，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話想說清楚。」方沐說道。
「真麻煩，怕露餡就直說，繞來繞去的，浪費時間。」陳龍撇嘴道。
「呵呵。」方沐冷笑一聲，知乎也不多看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三位也曾學過醫術，那就應該知道，一切理論都只能是理論，懂得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關於病症的討論，三位若是有意考較我，想必一定是有了答案，而我若是說出來其他答案，關於對錯，恐怕就會陷入無法證實的爭論當中，而若是幾個古書中懸而未決的問題，就算我說出解決方案，你們也不會相信。」
方沐所言，看似有幾分道理，但其實說不上胡攪蠻纏也算是狡辯，不是特別的高明，只是為了將三人的注意力從真正的醫術方面挪開罷了，可要是換幾個人，想必不會上套，但賀虎早就有言，自信必勝，所謂驕兵必敗，他們一個比一個自大的性格，一定會上套的。
「還真是牙尖嘴利，病症案例你不評論，不就是怕人看出你毫無真才實學嗎？也就是靠一張嘴糊弄人的傢伙罷了，別說診病，恐怕你連入門的湯頭歌都背不全吧。」陳龍質疑道。
你還真說對了，我是不會背，但是，有人會啊。
方沐低頭沖豆包使了個眼色，豆包立刻會意，向前走了半步，抬頭看向陳龍。
「背湯頭歌這種小事就不用麻煩我方沐哥哥了，你想知道什麼，我背給你聽就是了。」豆包飛快說道。
要快點把這幾個煩人的傢伙打發走了才好。
豆包看這幾個傢伙本就不爽，心裡想著，大眼睛中眨巴眨巴的，催促的味道很濃。
「那就隨便來一首補益之劑吧。」陳龍很不耐煩，擺了擺手，隨便說道。
「補益之劑，四君子湯。」小豆包清了清嗓子，「咳咳……」
「四君子湯中和義，參術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除卻半夏名異功，或加香砂胃寒使。」
「背完了。」
豆包說著，小腦袋一轉，看向方沐，而方沐自然毫不吝嗇掌聲，一邊鼓勵一邊誇獎道：「不錯，真不錯。」
但心裡其實始終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小丫頭的，雖然早就知道她學過醫術，但現在讓她出來，這也算是利用了人家一回。
「再來一首發表之劑。」賀虎開口道。
「發表之劑……麻黃湯。」豆包眼睛一眨，道：「麻黃湯中臣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發汗解表宣肺氣，傷寒表實無汗宜。」
「好。」方沐再次鼓勵一聲。
「小姑娘，攻里之劑能背一首嗎？」三人之中的女子站了出來，略帶好奇之色，問道。
「……」
豆包看了看這女子，雖然這三個人都很討厭，但比較下來，倒也沒什麼太讓人記恨的地方，想了想，回頭看了看方沐，有些詢問的意思。
「沒關係，給他們背一首吧。」方沐點頭道。
「攻里之劑……有了，木香檳榔丸。」豆包想了想道：「木香檳榔青陳皮，枳柏茱連棱術隨，大黃黑丑兼香附，芒硝水丸量服之，一切實積能推盪，泄痢食瘧用咸宜，完了。」
「涌吐之劑？」
豆包對答如流。
「稀涎散。」
「稀涎皂角白礬班，或益藜蘆微吐間，風中痰升人眩仆，當先服此同其關，通關散用細辛皂，吹鼻得嚏保生還。」
話音未落，人群中響起一陣讚美。
「看不出來啊，這姑娘小小年紀的，懂這麼多東西啊。」
「這就說錯了不是，她要是真懂這些，還會淪落到沿街乞討嗎？這明顯是方神醫這幾天教導的結果，只能說小姑娘聰明，悟性上佳。」
「對，小姑娘還是聰明，但也幸虧是碰上了方神醫，不然的話，這麼一個好大夫的苗子可就耽誤了。」
人群議論紛紛，陳龍越聽，臉色就越難看，本來想戳穿這個面目可憎的騙子，但沒想到，一番質問下來卻給他揚了名。
「我說，快點，不行就別問了。」陳龍不滿道。
「嗯……」女子沉吟一聲，「最後一個問題。」
「背一首表裡之劑吧。」
「大柴胡湯。」豆包有點炫耀的意思了，小臉微紅，但還是流利的背了起來：「大柴胡湯用大黃，枳實苓夏白芍將，煎加姜棗表兼里，妙法內攻並外攘，柴胡芒硝以亦而，仍有桂枝大黃湯。」
「沒想到，你這小姑娘會的還不少。」那女子微微有些歡喜之色，說著蹲下身子，看著豆包很認真的說道：「小姑娘，姐姐向你這麼大的時候會的都沒你多，你真的很聰明，但如果繼續跟著這麼一個人，就會把你自己給毀了的，不瞞你說，姐姐叫陸蝶，我們都是，額……都是師出名門，只要你肯迷途知返，姐姐我願意為你擔保，拜入名師之下學習，今後前途不可限量。」
「才不要……」豆包立刻就拒絕了，然後轉身跑回方沐身邊，緊緊抱著左臂，更是乾脆把半張臉龐都埋了進去。
「哎……」陸蝶嘆息一聲，起身看向方沐，搖頭惋惜道：「誤人子弟啊。」
「我就說嘛，這傢伙最會蠱惑人心，好好的一個小姑娘，硬是被他搞得不知是非對錯，分不清好人壞人。」陳龍此時已經拿回了自己的長劍，在手中比劃了幾下。
「你們污衊我，的確無所謂，但你們污衊我們家豆包，我告訴你，你就要真的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方沐沉聲說道。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個陳龍不僅三番兩次的出言不遜，但卻將小豆包都給連帶進去，還隨便評價，真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了？
「哼！」陳龍的火氣一直都沒真的下去，聽到這句話，直接玩了個劍花，長劍直刺過來。
「真動手啊。」
人群中起了騷亂，最裡面的一拳下意識的先要往外跑，但最終人情圍得結結實實，那裡跑的出去，只是向外擴大了那麼一圈而已。
方沐眼看長劍襲來，方沐左手一攬，一股輕柔的力道，將小豆包拽到身後。
「小心……」
而他本身身子未動，畢竟也經歷了不少戰鬥，眼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對於對手的真是水準，他已經可以通過雙眼觀察出一個大概了。
而這個陳龍，雖然劍花舞的漂亮，但他的功夫，稀鬆平常。
方沐根本不閃不避，龍虎之力微微流淌起來，龍虎之音隱隱可聞。
「好熟悉的感覺……好舒服……」
躲在後面的豆包心中暗道。
「不躲？那就去死吧！」陳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長劍眼看就來到方沐身前，知道這個時候，他才抬起右手，卻只伸出了兩根手指，就穩穩夾住了長劍劍身，無論陳龍怎樣用力，都難以寸進！
「嗯？」
陳龍明顯一愣，刺不進去，下意識就像往回拽，但方沐的兩根手指卻像是死死焊在了劍身上，任他如何用力，也都難以一動分毫。
「還你。」方沐淡笑一聲，嘴裡說出兩個字，然後鬆開了兩根手指。
陳龍一直都在用力拉拽，也沒防備方沐回忽然鬆手，知道那話音落地，都沒有反應過來，而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他狼狽的向後退了許多步，若不是有賀虎和陸蝶，他現在已經仰面摔倒了。
想了想那有可能的下場，陳龍終於暴怒，身子一晃，掙脫二人的手掌，怒吼一聲，就要再次衝上來，可他剛剛有了動作，卻迎上了方沐一道壓迫力十足的眼神。
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讓陳龍心中一寒，心裡的怒意彷彿一瞬間被凍結住，涓滴不剩。
「如果你們想比武功的話，雖然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我也願意奉陪，而且你們放心，我就算殺了你們，也能把你們救活。」方沐冷聲說道：「我沒時間跟你們開玩笑，但……賀虎，你雖然同樣自大，但好歹知道冷靜，所以我勸你好好想想。」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中場休息的時間，你們去商量商量，到底從什麼地方入手才能更方便拆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