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最後的機會
眼前的這個青年氣勢內斂，瞬間平複了周靈體內紊亂的內力，隻憑這一手功夫就讓人不敢小看，洪立和洪稟如臨大敵，不敢輕舉妄動，而這青年背負雙手，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氣氛卻並沒有變得更加緊張。
方沐仔細看了兩眼陌生中透著些許熟悉的青年，腦海中猛然跳出了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萬人豪？”
但方沐有些猶豫的，他不敢確認，因為這萬人豪出身華陽城萬家，是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家族世代以保鏢為業，仗著華陽城是水陸碼頭的地利，專門押送南方貨物進入北方各省，以此起家，如今更是鏢局開遍南九地，家大業大，沒事跑到雲角城來做什麽？
“正是在下，沒想到許久不見，方沐兄弟還記得我這個手下敗將。”萬人豪說這句話的時候，一些往事浮上心頭，使的臉色稍有變化，一絲羞惱之意飛快閃過。
“手下敗將？”方沐輕輕搖了搖頭：“你和我交過手？”
“你……”萬人豪呼吸出現了一絲停頓，但緊接著又按捺下去，說道：“方兄何時變得如此尖刻了？昔年你我年少，互有口角以至大打出手，現在想來不過是兒戲一樣，若想以此出言刺激，反倒是自輕自賤了。”
嗯……
方沐跟萬人豪並不熟悉，不然也不會不記得這件事情，通過短暫的交談，方沐覺得這家夥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淡然，不然也不會一上來就說那件事，也不會因為追問而開始自辯，由此可見心胸也沒有多麽開闊。
但因為萬人豪的插手，現在的氣氛稍微變得緩和了一些，方沐得到了時間平複氣血，而站在一旁的洪立卻忽然開口，略有質疑：“萬公子，您與我家小姐對賭，賭約上寫的清清楚楚，自生效之日起，雙方隻能動用下級家族的勢力進行較量，您也是在這賭約上簽了字的，可此時出手橫加幹涉，不遵約定卻是為何？”
賭約？下級家族？
方沐聽得一頭霧水，疑惑之時想要詢問，可緊接著就聽到了萬人豪的一聲冷笑。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來質問我，在雲角城內人稱公子，是不是把你給捧糊塗了？你不過是唐愁手下的一條狗而已，還真以為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萬人豪滿臉不屑，輕蔑之色溢於言表。
這句話讓方沐確認了萬人豪這家夥是個什麽德行，可更加讓他在意的卻是話裏提到的另一個名字。
唐愁。
秋心也來了麽？
一些回憶不自覺的從腦海深處翻湧上來，不過方沐很快就搖了搖頭，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還有許多都沒有搞清楚，正好趁著洪立和萬人豪交談的時候捋捋清楚。
但從現在所知有限的信息來看，隻能知道萬人豪和唐愁進行對賭，而所謂的下級家族勢力，就是一個周家一個洪家了，但雙方為何要賭，賭約的具體內容，勝負如何評判他是一概不知。
正在此時，洪立再次開口。
“洪立有自知之明，的確不敢跟萬公子平起平坐，但我現在代表的卻是同為華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唐家，問一問萬公子是否還願意遵照賭約，未曾有半點逾越。”洪立不卑不亢的說道，然後不動聲色的看了方沐一眼，眼神微微一動，似乎在表達什麽，但很快他又繼續說道：“這次角逐，雙方約定好，先吞並雲角城方家者為勝者，但隻許動用下級家族勢力，請問萬公子，你此時出麵，是什麽意思？”
“洪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在我麵前大放厥詞，什麽東西。”萬人豪沒有理會那些問題，繼續厲聲厲色的威脅道。
“人都怕死，我洪立也不例外，可我更怕死的不值！若萬公子此時出手將我滅殺，洪某非但不躲還十分願意接受。”洪立絲毫沒有退縮，還稍稍向前邁了半步。
“好小子，倒是精明，如今我現身出來，說是跟老友會麵雖然勉強，但也不算違規，若真是出手殺你，便是違規再先，等於出局，唐愁就贏了，哼！你想的倒美！”萬人豪一改恐嚇姿態，冷臉笑道。
雙方暫時對峙，方沐聽著聽著卻琢磨出一些意思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何況還是一直都在明爭暗鬥當中的世家豪族，萬人豪和唐愁不知道有了什麽衝突，選擇了進行這麽一場對賭，勝利條件便是看哪一方能夠先行剿滅雲角城的方氏分家。
雖然是賭約，但也是二人擺出綜合實力的時候，謀劃、應對等等。
想通了這一點，方沐也明白了，當初在九停山的時候，那名周家弟子為何是那樣的作為，通過聯姻拉攏方臨袖，不論明暗都是一步好棋，隻是被自己這個亂入者給打亂了，而且還配上了一名周家弟子。
而之後第二次夜上九停山，碰到周峰的時候，安和明顯是被人所救，當時還不知道是誰，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唐愁所為，但她既然出手相幫，卻又一直不肯出麵相見，嗯……多半是因為一年多前的不告而別，生氣了。
隻是，這種暗中行動，查缺補漏不是唐愁的行事風格，如果是她的話，在這種對賭當中，要麽直接帶人上門，打上一架能行就行，不行就算是認輸了，謀定而後動，她不幹這種費腦子的事情。
那麽……
方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笑意，勢鈞也來了。
“你笑什麽？”萬人豪察覺到，開口問道，他的確覺奇怪，一切事情都已經挑明了，一個身處漩渦中心的人，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為什麽還笑得出來？
為什麽？
方沐抬頭看了看萬人豪，這家夥的確有點手段，先是派人跟方臨袖聯姻，若做成了便是上了一手保險，之後麵對攪局者，直接派出家主出麵，胡蘿卜加大棒再次拉攏，最後幹脆自己出麵，想靠著交情打一打感情牌。
萬人豪所做的一切，如果換成另一個身處方家的人，說不定現在就已經俯首了，華陽城來的兩個大族相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身不由己的時候，主動倒向實力強大的或許還有些希望。
但現在站在這裏的卻是方沐，而且萬人豪做夢都想不到，唐愁和李勢鈞這兩個人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此時他也明白洪立和洪稟為什麽會跟進來了，不是怕自己會倒向周家和背後的萬人豪，而是單純的出於擔心，才派人跟隨，這一點恐怕洪立和洪稟都不會清楚。
既然如此的話，接下來的事情還用多說麽？
“我笑什麽？嗯……剛才忽然想起了某人被我痛揍的事情。”方沐輕輕聳肩，道：“那年我十二還是十三來著？剛剛夠了年齡可以進入華陽公學，但剛入學沒幾天，就有人找我要什麽保護費，還說什麽加入豪傑幫，以後就有人罩著，我一打聽，這個豪傑幫領頭的叫萬人豪，然後那個入學三四年的小子，被我一頓好打，哈哈，當時還是挺痛快的，不過現在想想，還是稍微有些後悔。”
“後悔什麽？”萬人豪麵沉如水，擰眉問道。
“自然是後悔打輕了啊。”方沐朗聲大笑：“沒有讓這個不知所謂的人張夠記性，現在還敢跑到我麵前指手畫腳，喊打喊殺的，萬人豪，你夠豪橫啊。”
“方沐！當年之事多說無益，你不知道踩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能夠習武，但你不要忘了，在你為了練武費盡心機的時候，我已經遙遙領先與你，現在我的對手是唐愁，是李勢鈞，還有可能是花家的什麽人，但唯獨不會是你！拉攏你是給你麵子，真以為我拿不下方家？贏不了唐愁？你別不識抬舉！”萬人豪惱羞成怒，但因為過於激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平複之後飛快道：“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若是把握住了，說不定我還能留你一命，讓你回到華陽城公學當中。”
“這種話當年在你拉我進那個狗屁豪傑幫的時候就說過了，後果你是知道的。”方沐冷笑道。
“好好好！”萬人豪怒極，連說三個好字，之後拍了拍手，原以為空空蕩蕩的大殿之內，忽然變得燈火通明，黑暗被驅散，藏在周圍的百十命周家精銳露出身形，各個都像那晚在三虎寨中遇到的人一樣。
“新仇舊恨，今天一並算清！”萬人豪一揮手，大吼道：“你們控製住洪立和洪稟，這方沐，我親手捉拿！”
“是！”
百十來人同時應答，聲音滾滾，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