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走著
“田盟主，你這是何意？為何相助李頑？”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就算知道了這是李頑針對方沐開展的一次考驗，他們陪著走了一遭，打傷了時間和心血，謀劃了一通，最後毛都沒得到，雖然不敢對李頑發出質問，但好在方沐人還沒的進去，心裏也算好受些。
而且心裏還藏了點小心思，就像劍宗來人那樣，將矛頭直指方沐，如果殺掉的話，李頑做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大家竹籃打水一場空，東西得不得到也沒那麽主要了，但卻沒想到有人橫插一手，而這個人居然還是江湖上聲望很高，一向風評極佳的武林盟主。
田鐸！
可田鐸現在背對他們，沒有轉身的意思，看起來似乎並不像回答。
為什麽？
不屑麽？
武林盟主當久了，飄了？
哼！
“我說田盟主，你這是盟主當久了，不把我們這些小人物放在眼裏了，別忘了，當初推選盟主的時候，今日在場之人都有參與，看在半生行事光明磊落，為人善惡分明，沒有半點差池這才選的，如今這是怎麽了？連問你句話都不屑回答了？”
脾氣火爆的小火站了出來，質問道。
可田鐸還是未曾答話，從角落當中有走出一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也極為普通，毫無出彩的地方，留這個普通的平頭，穿著雖然華麗，但絲毫襯托不起這個人的形象，甚至還有些不搭，就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卻越過眾人，站在了田鐸身邊，替他麵對質疑。
而這不起眼的人，卻在眾人心裏有個亮亮的名號，當代藥師，劉湛南！
“這才算是真正到齊了。”李頑掃視一圈，低聲說道。
方沐聽了個清楚，微微覺得有些奇怪，但忍著沒問。
“各位，既然都知道田盟主以正道盟主的身份約束自己，不說每日三省吾身，但總歸沒有大毛病，可各位別忘了，他是武林盟主的同時，也是一位父親。”劉湛南緩緩說道。
什麽意思？
這句話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此時，田鐸終於回身，滿臉歉意看向眾人。
“各位，田某半生無愧於盟主職責，但如今小女身患怪病，昏迷多時，就算經過藥師診治，病情始終沒有好轉，而最近更是牙關緊閉，根本無法服下湯藥，若不是在下用內力續命，恐怕早就撒手人寰。
而我聽說醫武一脈，方家老祖方冠池得到百草心經，後效仿醫聖葉公遊曆天下，一身醫術出神入化，診治正奇兼用，將一身醫術編纂成冊，今日方家後人在此，眼見百草心經唾手可得，在下難免動心。”田鐸說著，神色略微有些激動，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各位，眼見小女就要病逝，田鐸今日想為小女自私一回，請求各位不在阻止方沐拿回百草心經，田鐸知道此舉會成為今生瑕疵，所以在下情願辭去盟主之職，若日後聽聞方沐為禍江湖，田某願充馬前卒，將其擒拿。”
田鐸這話說的很是動人，既無愧於職責，同時也無愧於人父身份，但方沐聽在耳朵裏卻有點不太是味兒了。
這次事件，從開始道結束，他一直都在別別人推著走，一個人蒙著眼走在漩渦裏，一步走錯都有可能丟掉性命，而眼見塵埃落定，可以拿回家傳秘籍，但結果還是被人推過來的，而且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仿佛這群人不同意，他就不能拿回百草心經一樣。
一向以自由生活為主旨的方沐，心裏感到了一絲憋悶。
“媽的。”
低低罵了一句。
“不高興了？”李頑低聲問了一句。
“嗯。”方沐悶悶的應了一聲，問道：“百草心經就在裏麵？預備好了？”
“嗯，就在大殿，不隻百草心經，還有師尊方冠池一生的一道精華，而且醫武不分家，還有一套三十六路點穴神拳，招式精妙……”
李頑的話還沒說完，方沐就已經轉身要走進去。
“你想好了？你這一進去，田鐸這番言辭悲慘的懇求可就算是白說了，而且說深一點，你若是順著田鐸的意思，得到百草心經給他閨女治病，也算是正道中人，而且還是田家的大恩人，別人就算眼饞，想動你也得琢磨琢磨，差不多就是一塊免死金牌了，可你要是這麽進去，別人對你的感官可就變了，一旦你有什麽不對，他們可就有的說了，到時候，到你這裏來搶秘籍的可就跟蒼蠅一樣多了。”李頑看得清利弊，緩緩分析道。
可方沐瞟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隻是問了兩個問題。
“當初你各門各派亂竄的時候，想的這麽清楚了？”
李頑聞言搖了搖頭，當初的確隻是滿足好奇心，想做就做了。
“人生一世，短短幾十年，是為了自己活還是為了別人？我的生活自己不能做主，還他媽管那麽多？”
李頑眼神一頓，可看了看方沐之後卻咧嘴一笑。
“這個問題見仁見智，不可能有一個肯定的結果，但我覺得你我應該是一路人。”李頑讓出了半個身位，但不知為何，沒有之前那麽爽快，變得有些墨跡：“不過你想過的生活需要實力支撐，路可不好走。”
“到哪算哪，先痛快了再說，猶猶豫豫的，很容易一步都邁不出去就老了。”方沐撇撇嘴，目光堅定，但想了想，又側身回來指了指雷淩，道：“讓他也過來。”
嗯？
李頑玩味的看了方沐一眼。
“為什麽？”
“那是我兄弟。”
李頑看了看人群，現在雙方還在僵持，人群裏也沒人出頭答應，畢竟出頭鳥不好當，但話說回來，田鐸作為盟主，他已經把能做的都做到家了，好話也快要說盡了。
“規矩？最討厭的就是規矩。”李頑探手出去，先天境界可以做到內力外放，更可根據修煉功法，變換為刀劍等兵器，李頑功力深厚，一隻如雲霧一般的大手凝聚出來，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抓住雷淩的肩膀，向自己這裏一帶。
“喂~”
雷淩毫無征兆的飛起，沒有反抗，其實反抗也沒用，穩穩落在方沐身邊。
“來了。”方沐抖了抖眉毛。
“來了。”雷淩整理了一下衣服，但看了一眼人群，卻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覺：“但我還是覺得不來的好，畢竟這一下已經捅了馬蜂窩了。”
“阿彌陀佛。”
祥隆寺的和尚雙手合十，眼中爆發出一陣精光。
“施主，祥隆寺有言在先，無意於爭奪秘籍，但卻不想此等絕世功法落在匪人手中，方沐此人有待考證，但畢竟是方家一脈嫡傳，可雷淩此子，卻是實打實的魔道少主，將他帶過去，請問李施主，這是何意？當著田盟主和眾位豪傑的麵，這眾怒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犯的，何況，你還沒問問我祥隆寺答應不答應！”
大和尚的語氣毫不客氣，但李頑卻絲毫不以為意，嬉笑一聲：“你們那邊有人替你答應了。”
“什麽？誰答應了？”大和尚一愣，可緊接著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從廟中走出。
身材修長，豐神俊朗的麵容，跟方沐走了一個對臉，但這個人的出現卻讓方沐十分詫異。
寶樹！
但已經換下了往日的僧裝，穿上了一身玄黑勁裝，原本光溜溜的頭頂也長出了濃密的黑發，腳下等著一雙快靴，邁過門檻的時候跟方沐擦身而過，微笑著點頭示意。
“寶樹？你這是什麽打扮？”祥隆寺的和尚見狀，心中的驚訝程度並不比方沐要低多少。
“我的禪，參透了，今日起，寶樹是我，而我不再是寶樹，我姓雲，名寒酥。”
俊雅的相貌，倒是配得上這出塵的名字。
“你認識？”
雷淩輕輕捅了捅方沐，方沐隻是愣愣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認識？可能認識，但他認識的是寶樹，雲寒酥，不太熟。
“大膽！”
祥隆寺的大和尚怒不可遏，飛身過來，手掌上泛著刺眼的光芒。
“大力金剛掌！”
人群中有人道破了掌法來路，而此人的身份在眾人心中不言自明，清楚這和尚的嚴厲脾氣，和頗有些不知變通的性格。
祥隆寺戒律院首座，法號：心空。
心空才住得下佛。
可寶樹……嗯，雲寒酥，隻是輕抬眼皮看了一眼，一身貼身勁裝，微微鼓脹，一道白色光芒在身上擴散，異象陡升。
原先的佛陀變了，成了一名金甲神將，手中的降魔杵也變成了一對三棱金鐧。
“砰！”
金甲神將揮動手中金鐧，跟心空的大力金剛掌對撞一次，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但雖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方沐距離最近，但沒有受到半點波及，顯然是他將擴散的餘波給抵消掉了。
心空的身子倒飛而回，顯然是落了下風。
“先天！”
心空臉色有些慍怒，但頗有些無可奈何。
“我的禪，名曰自由，參透了，佛既我，我既佛。”
方沐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李頑討厭規矩，可以靠強橫的實力打出一片天，沒人敢在麵前聒噪，寶樹參透了禪，進入先天境界，同樣隨心所欲，不僅還俗恢複性命，更說得出我即是佛這種狂放的話。
這些無不在撩撥方沐的心弦。
而此時，一個蒼老的女性聲音在身邊響起，問了一句。
“還不進去？”
可方沐剛剛抬頭，那聲音卻又一變，變得稚嫩清脆。
“等著請你喝雞湯呢？”
秦俊卿。
“千幻魔功？”雷淩咋舌。
“有點眼力啊。”秦俊卿露出真身，走上前來：“李頑是我師傅，他說了，想得到什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今天別說是武林盟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我們雖然是四個人，卻也足以支撐運轉，就憑你們，別想攻破！”
“百草心經，就是方沐的，這口飯，就算他不吃我們也給硬塞進去，但你們想吃，要麽求，要麽付出代價，通過考驗，也能得到，如果兩項都做不到，三個月後，是藥王穀十年一開的時候，到時候毒瘴會散開，你們也可以進去碰碰運氣。”
秦俊卿一番話，說的鴉雀無聲，田鐸聽得，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可人群當中，卻響起一個顫巍巍的聲音。
“內個……”
“我不要臉，我求各位讓我進去，不知道行不行？”
說話的是馬忠旭，裝死了老半天，這會從人群當中鑽了出來，絲毫沒了邪道三當家的架子，就連不要臉這三個字都當中說了出來。
最搞笑的是，這家夥一邊說，一邊雙手攥拳在胸前，連連作揖。
方沐看的一陣好笑，點手笑道。
“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