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風聲陣陣
方家大宅內，江湖上頂尖大派的精英弟子齊聚一堂，劍宗、魔道、天山、祥隆寺，日後給各派頂門立戶的人物，暫時放下心中舊怨，共同聚集在寬闊的院子當中修煉。
之前攪動風雲的百草心經已經深深留在各自的心中，但並未選擇修煉，而是繼續精研本門武學，或者用心感悟。
劍宗弟子潛心藏劍，孕養劍心鋒芒，天山聖女修煉天蓮九式，祥隆寺的和尚雙手合十，禪武一體，魔道少主雷淩一身純正魔氣翻湧，前邪道三當家馬忠旭是當中的異類，選擇修煉百草心經，但卻是輔修，為的是配合自身的蠱師傳承，陸蝶是其中唯一的一個異類，選擇全身心的投入在百草心經上，但收效甚微。
方沐卻在房間當中靜坐，可內心卻並不平靜，腦海當中不斷回想剛才和劍宗弟子的交手，但不論怎麽複盤，剛才的對戰當中，他已經將能做的做到最好，這種有些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心中憤懣，可說穿了，其實就是四個字。
技不如人。
“這就沒什麽好想的了，繼續練就是了。”方沐搖搖頭，盡力排除雜念。
這種情況他不是不能接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一直以來他跟都有一點跟自己較勁的心思，雖然不在乎最後的結果，但真的剛好就好，在他的理解裏，是盡力之後的不強求，而不是雙手一攤的不作為。
輸可以輸，服卻不能服。
但他如今一身功夫，除了短打和龍虎真功還算瓷實，有了根基，但別的功夫，要麽像無垢淨體一樣剛剛入手，沒開始修煉，要麽就像百草心經一樣，剛剛開始，就連魔神軀都算上，也都是入門而已，淨字訣和紫極之焰，都是輔助的法門，的確很有幫助，但卻不是立竿見影。
“你的一身功夫，博而不精，你現在是不是想找一門功夫，練了之後就立刻打敗劍宗弟子？”
一道熟悉的生意在屋中響起，是李頑。
方沐順著聲音扭頭看過去，一點都不覺得驚訝，自己在武道上是個小學生，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見多識廣的老江湖，點點頭應下來，也沒多說什麽。
“你這麽想就錯了。”李頑走過來，輕輕搖了搖頭。
“丟了場子找回來，這有什麽錯？”方沐反問道。
“說你錯，不是在這一點，如果輸了就認，還練武做武者幹什麽？費心費力的，老老實實的守著兩畝薄田，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好麽？”李頑說著，忽然笑了笑：“武者，不都是不服氣，不認命的麽？跟人爭，跟世事爭，說到底最後都是跟自己爭，不都是在糙淡的世道裏活出自己獨有的精彩麽？”
這話說的在通透，武者，是為了大成目的的簡潔卻又難行的道路，可這話裏的意思，方沐想的已經很清楚了，不知道李頑說這是為了什麽，開解麽？怕自己輸了一次就站不起來了？
方沐想了想，想說什麽，但還沒開口，就被打斷。
“不用解釋，這話我不說你也懂，不然你也走不到今天，我說你錯，是錯在練武無序，你手裏資源多，這是好事，你能掙來這些資源，是你的本事，但你錯就錯在被這些表象迷了眼，我問你，你剛才跟劍宗的小子交手，你用了多少種功夫？他又用了多少種？”李頑說著說著，表情忽然變得嚴厲起來。
方沐微微一頓，多少種算起來麻煩，但隻要是能用的都用上了，而對方，似乎隻用了一柄劍，和藏劍孕養之後更盛以往的銳利。
見到方沐臉色變化，李頑輕輕點頭，但剛要開口，卻似乎想起這麽多年下來，都是江湖散修的身份，沒有經過係統的教導，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得了，所以表情有變得柔和了一些。
“就算你掌握了世上一萬種功夫，他們也都不是真的屬於你，隻有真的練通一門，這一門武功才算是你的，江湖上眾多散修，他們隻能掌握一兩種粗淺武功，但如獲至寶一樣投入練習，與人對戰也是翻來覆去的那幾招，雖然最終很難有高深境界，但在某一門武功上，他們的境界則遠超旁人，入、會、通、精、化，幾個層次，說到底，還是精貴不精多。”李頑娓娓道來。
方沐原本就不是笨人，一點就透，何況李頑一番話說得細致入微，更加讓他動容，這番金玉良言，遠勝過得到一門武功。
“我一生走遍江湖，拜入各大門派，雖然說起來不光彩，但在每一派，我待的時間都不短於二十年，不把功夫練到精通的程度，我絕不會離開。”李頑臉上沒有自傲的神色，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你有你的道路，我不能把我的東西強加給你，但一路走來得來的經驗，全都經得起時間來驗證。”
方沐神色肅穆，起身麵對李頑，認認真真的鞠了一躬。
“有幸的前輩垂青提點，晚輩銘感五內。”
這話發自內心，可李頑卻立刻發出一聲嗤笑。
“去他媽的前輩晚輩，真論輩分，我比方冠池還高，但我從來不信這個，我隻知道江湖水浪打浪，後浪絕對高過前浪，時代永遠在前進。”李頑說著擺了擺手，絲毫不以為意：“話說到這裏就夠用了，再多就沒意思了，而我來也不是開解你的，總得來點實際的。”
方沐直起身子，好奇的看著李頑。
隻見他雙手攥拳，手肘微彎，在下丹田成抱球狀，微微運氣，然後雙手舉起，兩臂如鞭，風車一般掄動，前後劈砸而下，帶起風聲呼嘯。
也不隻是隻有風聲，還有陣陣勁風撲麵，吹得方沐發絲飄蕩，但他也很清楚，這當中隻有身體的力量，沒有運用多少內力，但隻憑力氣就能打出這種效果，這種舉輕若重的火候，就算是江湖上聲名赫赫之人，恐怕也難以企及。
沒等方沐回過神來，李頑就開口說道：“一手小玩意，名為霸王鞭，傳言中江湖上出過一位霸王，天生膂力過人，練武進境飛速，出道之戰一鞭打破當時大派，斜穀派的山門，挑戰各位高手，無一敗績，而獲勝之法也簡單，抬手一鞭，就無人能接。
後期手中一條鋼鞭，蓋壓武林，直至死後也無人出頭，都說他占盡了一代武者氣運，但傳言真真假假，而這門武功當初也不算是武功，是撫養那位霸王的老家人為了追憶畫的一幅畫，但畫工爐火純青，十分傳神，後人得到之後，有所感悟，便創出了這門武功，但整套武功隻有一招，霸王摔鞭，模仿霸王當年，一鞭砸下，無人能解的無雙氣概，所以，你還得看看圖才行。”
隨著話音，一張羊皮古卷被遞了過來，方沐皆在手中，展開之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躍然紙上，雖然麵目不算俊朗，但手提鋼鞭，敗盡天下英雄，獨立山巔的英雄氣概卻襯托出一份偉岸來，更加攝人心魄，一張圖畫就讓人心馳神往，升起一絲敬佩之情。
“霸王鞭，我之所以說是小玩意，就是這東西好練，以兩臂模仿鋼鞭，掄起來就完了，但易學難精，正對你現在的情況，怎麽練，怎麽精，把霸王鞭搞明白，後麵一通百通。
練習霸王鞭，我對你的要求是，入、會、通、精，化，各層次，必須做到通，爭取精，化境就不要想了，不是做不到，而是就算達到了，也隻是聊勝於無，不如你精研百草心經的收益大。”李頑說道，不過神色卻有些玩味，“想要做到精，你勤練是連不到的，還需要一個小竅門，但這點，我希望你自己悟出來，而不是由我告訴你。”
而這個表情，方沐看了一眼，心思微微一動，聯係起這幅畫，瞬間心中明了。
“從神韻入手。”
“嗯？”
這次李頑是真的有點吃驚了，但眨眼間，就立刻展顏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從神韻入手，沒想到你小子基礎不牢，可眼界卻是不低，能想到這一層，不錯！著實不錯！”李頑高興的拍起了雙手，“有你在，方家滅不了，不過我還得找補一句，你小子有天賦，腦瓜靈活，但你得活下去，這一點你可以跟馬忠旭學學，有本事，還得活得長，霸王雖然橫蓋武林，但流星耀眼卻短暫，得像日月一樣，風光的時候明亮，遇上陰天沒了光芒，卻一直都在，起起落落才是人生嘛。”
“受傷了，打回去！”
“要死了，撐下去！”
方沐重重點頭。
李頑見狀，也不在過多逗留，轉身離開了，而方沐也沒有耽擱，立刻開始修煉霸王鞭。
入、會、通、精、化。
前兩個字不難，霸王鞭，把胳膊掄起來，劈砸一百遍，或者一千遍，一萬遍，隻要下死力氣就行，但通就有點難了，需要的不隻是練，更重要的是在實戰中的運用，而再進一步，麵對不同招數，進行變化，形不似而神似，才稱得上精。
方沐想的明白，先練，差不多了，外麵那麽多對手呢，大家都需要交流，練手對象不難找，而且他清楚從神韻入手，現在練習霸王鞭，直接在腦中觀想霸王的睥睨乞丐，鋼鞭無敵手。
雖然他很多時候都覺得，觀想有點想深層次的自我催眠，但修煉的時候，這一點卻能讓他神形兼備，事半功倍。
“呼……呼……呼……”
因為霸王鞭的修煉，屋中風聲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