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師父
“視人命如草芥，真是魔道的風格。”葉笑緣說著，卻不然神色一變，一反常態的凜冽：“可我這小門小戶的，每一名弟子都是我手裏的寶。”
“如果這樣，就更該讓活下來的繼續活著，不該這樣窮兵黷武，這可不是華山掌門的風格。”悲秋耐心勸解道：“天下人都知道，華山掌門將每一個弟子，視若己出，真正做到了如師如父，現在這種情況，哪還有讓自己的兒子去死的道理？”
“哈哈哈……哈哈哈……”
葉笑緣揚天長笑，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平生第一次聽到這種笑話，直到最後，一口氣走差了猛地咳嗽起來。
“你笑什麽？”悲秋很疑惑。
“你隻有一顆冷酷的心，為了魔道，你的所作所為我不於置評，可，你懂得什麽叫做如師如父？”葉笑緣止住笑聲，隻是悲秋，緩緩道：“我跟別人不太一樣，我不盼望我的弟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我隻希望他們在我這裏，學點本事，將來離開了，不說大富大貴，起碼能養家糊口。
我真正希望的是，他們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吃飯，若是今天跟著我叛逃，進入你們魔道，你們將我視若上賓？可江湖卻將我視作敗類，從我往下，還有哪一個能挺直腰杆，像現在這樣，給你拍著胸脯自豪的說上一句，我是華山弟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過來，他們聽到了葉笑緣的話，華山劍派，說是一個大家庭並不為過，在這裏，他們待著舒心，所有人不是親生勝似親生，他們理解掌門的話，同時也看出了悲秋在黑色帽兜下麵透出的深深不解。
“掌門……”
弟子中有人動容。而情深意切者，更是托著重傷之軀，真臂高呼。
“願為華山而死！”
一眾弟子同時單膝跪地，右手仗劍拄著地麵，眾多聲音聚在一處，與心意相合。
“為了堂堂正正的做一個人，我等情願死戰！”
“你看到了？這就是我華山的回答！”葉笑緣雙手大開，那個溫潤君子，華山掌門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威風凜凜，不懼強權的慷慨漢子。
“但說到赴死，我葉笑緣首當其衝！”
他一揚手中斷劍，這不是紫霄，但他畢竟是先天強者，一身紫霄神功內力，已經到了氣機外放，聚而傷敵的地步，籠罩在斷劍上，凝聚而成了一柄有些另類的五尺長劍。
紫霄！
“殺！”
一聲高呼，葉笑緣抬劍，一劍直刺，毫無花俏的攻向悲秋，聲勢浩大。
“殺！”
下麵一眾弟子同時起身，手中仗劍，奔湧而出。
悲秋似乎沒喲武器，抬起了雙手，五彩斑斕的光暈當中透著一絲邪惡，讓眼神在手掌那裏出現了一絲古怪的扭曲。
一雙肉掌上揚，就這輕輕的接住了凝氣而成的紫霄劍。
“嗤。”
一聲輕響，紫霄劍上冒出了一絲白煙，而這是有葉笑緣的內力凝聚而來，所以他也感到了一絲痛楚，但卻並未停止，手腕一轉，強行彈開對方雙手，長劍攻擊愈發犀利，根本就不在乎對方古怪的功夫。
可他進攻的瘋狂，悲秋的放手卻顯得輕而易舉，紫霄劍上不斷冒出白煙，仿佛擁有類似與溶解的能力，葉笑緣覺得有些吃力了。
“這叫五毒掌，典型的邪功，也不算高明，畢竟尋常毒物，對普通人來說或許致命，但對您這樣的先天高手來說，毒素輕易便可排除，所以就算在魔道當中，也沒什麽人修煉，畢竟時刻都要承受毒素侵襲，是十分痛苦的。
可我所凝練的五毒之力又有不同，全都是經過特殊培養的，各個都有二品玄獸的等級，毒素更是猛烈，尋常人別說凝練，就算聞上一下，都會立刻斃命，但付出，總是有回報的。”
“五毒之力，說是溶解，不如說是腐蝕，可溶萬物，不論金鐵，還是內力，亦或者凝氣成劍。”
悲秋緩緩說道，葉笑緣眉頭一皺，不知對方自報家門是何意，如果讓他一點點試探，會吃很大虧的。
“葉掌門不要誤會，開始我還有些戲耍之心，但現在，我對華山劍派十分敬佩，一個個傲骨錚錚，我雖然是魔道中人，但也知道什麽叫做好漢，什麽叫做錚錚傲骨。”
“這樣一個門派，毀在我手中，說起來，是我的資曆，但對江湖來說，是一種缺憾，葉掌門，您這種人，江湖少見。”
“我不願見您隕落。”
悲秋一直都在以防守，抵消葉笑緣的瘋狂進攻，他也看出來了，對方搏命的打法就沒打算活著，但誠如他自己所說，他不忍心，不忍心見到這樣一個門派毀滅。
可葉笑緣並不答話，紫霄劍的光芒再漲三分。
“掌門！”
一身道裝的長髯男子一聲輩呼，別人或許不懂，但朝夕相處了二三十年的師兄弟，他十分清楚，這是紫霄神功當中的搏命之法。
預借。
通過透支，獲得短暫的強橫實力，實打實的搏命招發，而這一招之後，葉笑緣在無活命可能。
“我的師兄啊……”
長髯男子悲從中來，手中長劍連翻揮舞，強忍眼中熱淚，咬牙砍殺。
“願隨掌門赴死！”
一身高呼，換來的是眾誌成城，聲震四野。
“願隨掌門赴死！”
“願隨掌門赴死！”
“願隨掌門赴死！”
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慷慨，一聲，比一聲……悲哀！
高在半空的葉笑緣低頭看了看，手中長劍陡然化為了一柄十丈長的巨劍，光芒閃爍，壓過了一切顏色。
之間他灑然一笑。
“跟我這老頭子一起死有什麽好的？”
“人人都說我有兩宗寶，一是紫霄劍，一是葉悠悠，但實際上，你們都是我手裏的寶。”
話音未落，擴大百倍的巨劍紫霄淩空斬下，卻是十分精準，不僅劈開了一切魔道途中，更是將華山都辟出了一條路。
“下山吧。”
“要死，死我一個就夠了。”
葉笑緣淡笑著說道。
“掌門師兄……”長髯男子到了動容處，熱淚翻滾，已經止不住了。
“小胡子，若還認我這個師兄，就帶著弟子下山。”
“眾弟子，若還認我這個掌門，就乖乖聽話，突圍下山。”
“仇，就不用報了，華山隻是一座山，你們活著，才是華山劍派。”
“但我心中還有一樁心願未了，便是小女悠悠，幫我找找她，找到了，跟她說一聲，後麵的路，我不能陪她了，要先走一步了。”
紫霄巨劍載氣，攔住悲秋去路。
“葉掌門，這又是何苦呢？”悲秋雙掌連點，飄身躲開。
葉笑緣看了看下麵一眾弟子，溫柔的笑容一閃而逝，最終化作堅定，看向悲秋。
“師者父也。”
“他們，是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