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氣勢對拚
方沐戰意高昂，一頭黑發微微飄揚，一心求戰，高昂的戰意讓他在一瞬間，就將自己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雙眼掃過同輩十四名弟子，神色略顯凝重，但卻未見絲毫膽怯緊張，半點不弱的氣勢，豪勇之意陡然升起。
“這個方沐……現在竟然讓我有點佩服了。”
“佩服他？佩服什麽？無知者無畏，敢同時應對十四名師兄，簡直就是找死！”
那裏方沐的單人的氣勢，和同輩十四人的凝聚在一起的氣勢碰撞，在真正動手之前，先做了一輪交鋒，竟然半點不弱，而且還有幾分勢均力敵的意思，可就是這樣，觀戰的人群當中，有的人對方沐還是報以悲觀態度。
隻看人數多寡，這些人看的是熱鬧，有的人看的卻是門道。
高手交鋒，很多時候拚的就是氣勢，氣勢壓人一頭，就已經勝了一籌，真的戰鬥起來，也是事半功倍，這一點，低年級的學院顯然還沒有領會，但作為即將結業，步入高等武者學院的人來說，這一點，他們心知肚明。
一個人的氣勢，應對十四個人，沒有被壓製，還有分庭抗禮之勢。
“這個方沐，一身傲氣，的確有他的本事，若參加過排位戰，前十五的排名，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一道聲音響起，那看衰方沐的弟子立刻輕聲嗤笑起來，想要反駁兩句，但剛回了頭，卻發現說話之人，赫然正是華南！
“大師兄……”
那人當場愣住，華南的話，誰敢說個不字？同輩第一，內力境七轉的實力不是虛的，進入五高輕而易舉，甚至傳言，武院都已經知曉了華陽公學有此一人，更表示看好，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怎能讓人不信服？
就連教員，都要對華南另眼看待，平日禮敬三分，那可是有希望進入武院的優秀弟子，將來成就不可限量，結個善緣總是沒錯的。
但……
“大師兄既然如此說，想必方沐的確有本事，但占據前十五的排名，是否有些言過其實？”
這話並不是貶低或者質疑華南，而是真的有一人虛心請教，大家平日都在潛心修煉，深居簡出，華南就更是如此，現在有機會能直接跟他對話，這樣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若是有幸得其指導一二，勝過肚子苦修一年！
“言過其實？你們還不懂氣勢的重要性，說這些話，不算無知，但現在有機會，我可以簡單說說，這畢竟是你們接下來修煉的重點。”華南緩緩說道，語氣平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這位大師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冷，反而待人親和。
“還請師兄明示。”
“你們也知道，一夫拚命，萬夫莫敵，雖然話誇張了些，但其中的意思倒是準確。”華南看了一眼對拚氣勢的雙方，僵持當中，還沒有到關鍵時刻，便轉回頭來，耐心道：“武者對戰，很多時候，打的都是一個‘勢’，而這個‘勢’又有許多，有人狠辣，有人瘋狂，讓對手懼怕，動起手來便是一麵倒，這便是氣勢的重要性。”
“可我見過許多人，就拿教員來說，也並不都是這樣，有的人功夫偏向綿柔纏鬥，就沒有這種氣勢啊。”那人想了想後問道。
“問的好！”華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讚賞，很認真的看了看這名師弟，舉一反三，悟性不錯，這番話若是對旁人說起，聽不進去是一回事，隻怕聽了，也不相信，這種人如同朽木，最難教導，而現在這名師弟，顯然是一個心思聰慧之人，便多說了幾句：“武者講究一往無前，但這需要武者本人具有，勇、狠、絕的個性，勇便是奮勇當先，狠字講求，不管對誰包括自己，一視同仁，絕，便是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大氣魄，縱觀天下英雄，真正出類拔萃的，往往都是這一類人，不懼艱險，不畏死亡，這類人一旦擁有這種勢頭，就是如虎添翼。”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給這名師弟一點思考的空間，但這些話，對於提問來說，明顯是回答偏了。
“那……”
那人剛要問了一下，華南立刻開口。
“你想說那些偏向陰柔的人該怎麽做吧。”華南連帶笑意，看了看他，淡笑道：“你能有這個問題，說明你善於思考，但反過來看，還是你的見識不夠，以至於思考有了局限性，所以你才看不透。”
“武者的本質是人，而人的個性又十分複雜，簡單的一兩個詞匯是沒辦法完全形容一個人的，你說的陰柔特性，其實你仔細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其實那隻是表象，藏在陰柔之下的，還有三分剛強。”
“柔中帶剛麽？”那名師弟笑聲嘟囔著，低頭微微皺眉，在仔細思考著。
“你叫什麽名字？你的指導教員又是哪位？”華南拍了拍師弟的肩膀，輕聲問道。
這句話，讓這人喜出望外，能問名字，顯然是對自己另眼看待了，心中一喜，那些疑問立刻就被拋到腦後，飛快答道：“我叫丁川，指導教員是王輝，王教員。”
“原來是王教員，他的確擅長陰柔一類的掌法，一手小八卦掌法，身法靈活，掌法調轉，講究一氣貫通，跟他學習，是你的榮幸，而你，也對得起王教員的一番教導。”華南很會做人，一句話將兩個人都誇獎了一番，然後才淡淡道：“如果你仔細觀察王教員，你就會發現，他在動手之時，雖然常常依靠身法遊鬥，但卻有一種打不垮的感覺，即使對方的功夫比他要高出許多，也是很難取勝，甚至還會敗在王教員手下。”
“這一點我知道，王教員人稱打不倒，而且更加擅長以弱勝強。”丁川點頭道。
“這就是了，為何王教員很難打倒？就是因為在陰柔之下，藏著三分剛硬，不然一看對方比自己強，就認輸了，練武還做什麽，而以弱勝強，便是王教員能很好的發揮出自己的優勢，武者對戰，贏麵誰都有的，就看會不會發揮，若是發揮好了，弱也能勝強。”華南輕聲說道，然後看了看那邊的氣勢爭鬥，並沒有出現太多變化，又道：“一往無前，則剛過易折，一味陰柔，也難成大器，剛柔相濟，才是正理。”
“原來如此，多謝師兄教誨。”丁川躬身施禮，而這一禮，是師禮，他把華南當做了師父，這麽做倒也沒什麽不對，畢竟這些話，都是金玉良言，就算在公學這種地方，不付出些什麽，也沒人會在閑聊當中談及。
這可勝過武功講解，這是實打實的心得！
“你能聽到這些話，一定要牢牢記住，不然就枉費了華南的一番苦心，需要知道法不輕傳，能對你這麽說，一定是看好你的。”
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華南和丁川同時看去，發現此人赫然正是王輝，不過二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華南淡笑，丁川惶恐。
“見過王教員。”
“王教員誇張了，不過我看丁師弟的確是個可堪造就的弟子，我說這些，是為了公學後繼有人，畢竟南九地各所公學明麵上一團和氣，暗地裏爭鬥不斷，盡管武者必爭。
各所公學之間，爭奪的是瓊林域中域主家族下發的各類資源，和一些升學名額，爭鬥也在常理之中，何況大家都很克製，並沒有誰家做的過了。
但華陽公學在南九地當中首屈一指，這可是曆代師兄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不能到我華南這裏，就給斷了，指點丁師弟，也是盼著後繼有人，不墮了公學的名頭，算是我為公學出的最後一點力。”華南淡笑著說道。
這番話，是華南由心而發，可丁川聽的卻有幾分誠惶誠恐，他在同輩當中聲名不顯，雖然也參加過幾次各所公學之間的比試，但成績始終不上不下，算不上給華陽公學爭臉，但也並不丟臉，所以一向不受注意，可現在沒想到，華南卻如此重視他，認為他將來可以給公學爭光。
這讓他心中無比激動，恨不得立刻就召開各院的比鬥，好上去大展拳腳，可是，這點意想不到的變故，讓周圍的有些弟子無不懊惱，後悔自己怎麽沒湊上去提問，不然的話，這份殊榮就落在自己身上了，但現在，顯然已經沒機會了。
這一點變化，自然逃不過華南和王輝的眼睛，旁人不提，都覺得丁川單純的脾氣，有他們忍不住發笑。
“按捺一些，好好修煉才是正道，就算將來不能為公學爭光，但你也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公學對你的培養之情。”華南淡笑道。
“嗯，這句話說得在理，什麽爭光不爭光的，你這麽想，是你知恩報恩，但在有的人看來，這全是虛的，但不管怎麽說，好好修煉，才是正理。”王輝跟聲說道。
不過正在興奮當中的丁川，卻仰頭說道：“我今後一定更加努力修煉，不僅要對得起自己，更要對得起華南師兄，王輝教員和公學的培養！”
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
二人淡笑沒多說什麽，不過現在看來，華南作為公學弟子中的第一人，可以跟教員平等對話，可就沒丁川什麽事情了，二人對視一眼之後，華南問道：“沒想到這點事情，還驚動了王教員。”
“這那裏像你說的這麽輕鬆，一點事情？方沐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了，敢讓院長大人等待，甚至還針對他，放開了不準私鬥的禁令，更是連續擊敗了兩名排名很高的弟子，現在簽下生死狀，一人獨鬥十四人，這熱鬧，我還不來看看？”王輝說著，悄悄指了指身後：“不僅是我，都來了，許多隱修的老一輩教員，也都在關注這一戰。”
“哼！攪風攪雨，此等人就該被除名！”華南一直很親和的臉龐陡然變換，換成了遏製不住的憤怒。
“愛憎分明，這是你的特點，但有的時候，看的提清楚了，其實不好，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王輝淡淡說道：“方沐雖然不消停，性格方麵，嗯……一個人一個樣，我不予置評，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種人的出現，對公學弟子很有好處。”
“哦？”華南挑眉。
“打個比方來說，在一個池塘裏同時生存很多條魚，經過時間和種群淘汰，留下來的都有各自的位置，或強或弱，互相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會爆發出什麽衝突，就像你，身為同輩大師兄，你的這群師弟們，個個桀驁不馴，可有哪一個人敢對你提出挑戰？敢對你的話不屑一顧？沒有！為什麽？因為你們互相之間太熟悉不過了。
可方沐不一樣，他雖然是公學弟子，但你們互相陌生，相對來說，他就是一條外來的魚，沒有等級觀念，隻要池塘裏有了魚餌，他不會等你吃完了再過去，也不會先來詢問，隻會在看見魚餌之後，第一個衝上去，或者不顧那些約定俗成，按照喜好隨便遊動，這樣一來，自然會引起不滿。
你們一個個都是那種性格，爭鬥在所難免，所以對院長來說，按下爭鬥如同揚湯止沸，問題遲早都會爆發，不如直接將其引爆。
這樣做，誰強誰弱一目了然，方沐若是輸了，今後必然不敢特立獨行，而這群人輸了，隻會激發鬥誌，想著報了此仇，你說，這樣不是好處是什麽？”王輝詳細說道，然後歎了一聲：“你太小看院長了，或許說，你身為學員，看到的隻是一個側麵。”
華南聞言，不用細想，就明白了其中關鍵，然後點了點頭。
“方沐就像是一把劍，很鋒利，可以用來督促其他弟子，但這柄劍卻是雙刃的，用不好，會傷了自己。”華南輕聲道。
“那不是還有你呢麽？”王輝淡笑道：“其實這十四人，別說倒下一兩個，就算打個平手，都是他們輸了，但，這不還有你呢麽？你還壓不住方沐？”
“如果真是這樣，方沐理應得到一切。”華南沉聲道：“但我不會讓他如此！有我在，他就休想翻天！”
王輝淡淡笑了笑，他同樣不喜歡鋒芒畢露、無視規矩的方沐，而且相對看來，他對華南有十足的信心。
出去遊曆兩年，或許學到了本事，但自己修煉的野狐禪，怎麽抵得過根正苗紅，還有資源輔助，看過大量前人修煉心得的公學弟子？
想到此處，二人同時轉頭，看向了方沐那邊。
而此時，氣氛陡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