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另一條路

  方木其實能理解，萬人豪為什麽會有現在這種表現。


  準備好了手段，找到了好時機，又有強大的幫手，眼看著就要一雪前恥了，可忽然間，自己的對手，從平平無奇變得高高在上了，自己請來的幫手，也不會和對方動手了，而且以後可能也沒有什麽機會了，設計了一切，卻被一個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一個人在大喜大悲之後，心境不穩……簡單來說，心態崩了。


  萬人豪環顧左右，猛然間發現，小醜竟然是我自己。


  “江城主，請恕我左夜唐突，有幾句話，我想跟方師弟單獨聊聊，另外還需要借您一個地方，不知可否？”左夜問道。


  “當然可以。”江隕現在的心情也有些奇怪，說不上來，但麵對禮貌有加的左夜，提出的這個問題，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方師弟，借一步講話。”左夜輕聲說了一句，看了看周興平和陳卿。


  “我還有事，不多留了。”周興平隨口一說，也不理神情恍惚的萬人豪，轉身就走。


  而陳卿也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沐，淡淡道：“我回聚英台了，有事情去哪裏找我。”


  方沐點了點頭，要說震驚之類的情緒，他也不必萬人豪來的少，瓊林武院，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無人不憧憬，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怎麽能被特招進去。


  “二位，這邊請。”


  一名小廝，走了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左夜在前，方沐在後，二人跟著走了過去。


  兩道人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慢慢消失，場麵上有些冷靜了，眾人從驚訝當中回過神來，卻忽然想到了一個事實。


  方沐從現在開始，就是武院的弟子了！


  周興平是北地之人，陳卿和左夜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人，但總歸不是南九地的認識，可方沐，卻實打實的，是華陽城的人，而他們，同樣也是華陽城的人。


  這其中……


  一些二流家族，心思活絡之輩，一個念頭在心裏轉了幾個來回，剛才方沐拜師之後，花、唐、李三家都送了拜師禮，他們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但明日再送，向來也並不算晚。


  心裏想著，忽然跟江隕道了個別，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而一個人反應過來，其他人自然也會反應過來，不多時，偌大一座前廳，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穿過曲折幽深的庭院，在小廝的帶領下，左夜和方沐來到了一間靜室前，推開門，二人走了進去。


  這裏麵布置的十分雅致，而且左側擺著一張茶座，所有茶具一應俱全。


  左夜仿佛身在自己家中招待客人一樣，在茶座前坐了下來，夾起兩塊炭來，輕輕的放進了小爐子裏麵，拿起一把小巧的提梁壺，放上去，打開蓋子，手指一揮，一道清水憑空生出，注入壺中，然後放在爐上。


  他抬頭看了一下方沐。


  “師弟，借個火。”


  方沐眉頭一皺，這個家夥，真的這麽自在麽？

  可心裏想著，卻還是弄了一團火過去，煤炭燃燒起來，而他也跟著，在左夜對麵坐下，拿出了煙袋，裝好煙絲，點燃抽了起來。


  二人就這麽坐著。


  方沐抽著煙，左夜盯著爐子。


  水沒有全開，水麵微微起泡，就被他拿了下來，茶葉早就準備好了，提梁壺中的水倒了出來。


  “兔褐金絲寶碗，鬆風蟹眼新湯。”


  左夜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操作著，他似乎在喝茶方麵，很有一套，水在什麽溫度合適，拿下來，洗茶，泡茶，跑多久，湯色和味道都適合，然後分茶，到處兩碗後，推過來一杯，自己就先喝了一杯。


  不過他似乎並不太滿意。


  “還是慢了，應該再快兩個呼吸。”


  “左……嗯……”方沐在稱呼上猶豫了一下，“您很懂茶？”


  “談不上，隻是喜歡喝茶，學著別人附庸風雅罷了，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沒有時間可以悠閑的品茶。”左夜緩緩說著，“但講究起來的時候嘛，就像這杯茶，其實我用的水，就不太對了。”


  “現在喝的水，是由靈氣匯聚，卻顯得過於純淨了，也不是泉水，泡起茶來，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味道，而且這個茶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北方產的，在雲峰城的產區，而且還是一顆樹齡在三百到三百二十年左右的老樹采摘下來的。”


  品茶還能喝出樹的年齡來？

  方沐其實在心裏，一直有點鄙視這種人，有點裝的太過了，抽了一口煙，在係統裏找了找，換取了一些牛奶出來。


  牛奶營養豐富，雖然跟其他的補品想必，就差了許多，但作為最低等的不拚，在係統當中可以兌換，而且幾乎不消耗什麽。


  他用被子裝了一些，遞到了左夜麵前。


  “您嚐嚐這個，牛奶，我還挺喜歡喝的。”


  左夜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去，淺淺的嚐了一口。


  “沒什麽特別的味道，不知師弟想讓我嚐什麽？”


  “不是嚐味道，我是想問問你，這頭產奶的牛，它多大歲數。”方沐吐掉一口煙，問了這麽一句。


  左夜立刻就愣了，然後反應過來，哈哈大笑。


  “好啊，師弟果然是一個妙人，嗯……刀魁前輩沒有說錯，跟你相處，的確會很開心，總有不一樣的收獲，難怪陳卿師姐，平日裏這麽傲氣的一個人，今晚會作為你的女伴，陪你一起。”左夜開懷說道。


  可這句話的前半句，讓方沐不由得手臂一頓。


  “你說……刀魁？”方沐反問道。


  “嗯，就是刀魁前輩，其實剛才那個萬人豪，算是說對了一點點，方師弟，你被武院破格錄取，的確是走了一些關係的，其中，有刀魁前輩的麵子，還有一些，是你古武一脈的路子。”左夜一點都不藏著，將實情都說了出來。


  而方沐，聽到這些之後，其實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做事情的時候，走後門托關係，作為方沐來說，他從心底裏反感。


  “雖然這麽說，有點對不起老頭子的一番苦心，但我還是想說，我如果不願意呢？”方沐反問道。


  “不願意什麽？是不願意進武院，還是不願意以特招的進武院？”左夜問道。


  “當然是不願意用這種方式進去了。”方沐抽了一口煙，吐掉之後，緩緩道：“要說為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從心底裏反感，如果我還是當初的我，不能練武，也許我會抓住這個機會，進入武院尋找解開桎梏的辦法，但現在，我可以修煉了，而且目前看來，進度還可以，那麽，為什麽我不能通過我的努力，參加考核進入武院呢？哪怕最後，我落榜了，但還有五高和其他門派，我想，進了其他地方，如果我足夠努力的話，未必就比武院的弟子差了吧。”


  方沐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可作為一個有很久生活經驗的人來說，他知道，一個好的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一個優秀的平台，如果有機會進去，一定不要放過，雖然相對來說，差一些的平台，也不見得培養不出人才來，但在比較下來，而這之間，的確差著成色，不然就不會有好壞之分了。


  這些問題，他都懂，但作為他本人來說，有選擇的餘地，他還是願意按照本心來做事。


  “方師弟，你確定麽？”左夜正視方沐，眼神嚴肅：“刀魁前輩對你很熟悉，他也預料到了這情況，所以，有一個備用方案，如果你執意要通過參加考核的方式，憑本事考取，那麽武院每個月，會給你一千兩銀子，作為你的消耗金，但也僅此而已了，更嚴重的是，如果你放棄特招名額，在考核當中，你會被重點照顧，考核的難度會比別人高出許多的，這也是刀魁前輩的意思，他說過，如果你不願意走近路，那麽就讓你知道一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


  而話說到此，方沐笑了出來。


  “沒關係，我願意。”


  “好，那多的我就不說什麽了，嗯……我想了一下，這個特招的方式，你不願意，可以，距離考核，還有一年準備時間但這個名額，暫時給你留著，你算是武院的後備弟子，等到了考核之前，再取消掉。


  別推辭，因為我對你這個人，很有興趣，有了這個身份，你會過的輕鬆一些，算是我個人對你的一點幫助，雖然以你的能力，想過的好一些，其實也並不難，但如果可以輕鬆一些，那麽你在修煉上的時間，應該也會多一些。”左夜緩緩說道。


  方沐這一次也沒有再推辭，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