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問責
方沐扭頭看了看，一位老者正好邁步越過了門檻，邁步走了進來，而這位老者一進屋，就看見掌櫃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轉成了驚訝之色。
“老管家，您怎麽來了？”掌櫃的直接將手中的衣服放下，連忙迎了上去：“今天這個日子，您老應該在老宅當中修養，怎麽還出來走動？”
掌櫃的滿臉關切的神色，連續追問。
“我聽說你們這裏出了點事情，正好就過來看看。”老者沉聲說道。
而他被綢緞莊掌櫃的尊稱為老管家，也的確是有身份的，而他也的確是這樣，大大咧咧的走進來，完全沒有理會在屋中的人，直接走向了椅子前，轉身就坐了下來。
掌櫃的滿臉為難之色，但也隻能亦步亦趨的跟著，等老者坐了下來，還親自躬身，給老者捏肩，同時對手下夥計使眼色。
“還不快去泡茶？”
這一係列的舉動，無疑昭示除了老管家的身份地位，讓這位綢緞莊的掌櫃都忽略了現在還有客人，緊著老者招呼。
嗯……
方沐也不急，他一直謹記著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但要是一直按照掌櫃的表現，他今天很難很難發難了，畢竟那樣就不是找茬，借題發揮了，那就是純粹找麻煩的，那種情況下，別人用出什麽手段來都不足為奇了。
而現在這老者的到來，說是聽說這裏除了事情，而且看這意思，頗有幾分目中無人，嗯……
看來應該跟那幾個夥計屬於同一類型。
行了，突破口這就來了。
方沐心中微微一笑，不過這個時候，陳淑嫻卻悄悄上前一步，湊在方沐耳邊，輕聲道：“這位老者我見過，是方家的老掌櫃，跟隨老家主多年，年齡比老家主還要更大一些，隨著老家主交出權柄，他也就退了下來，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隻是聽說身體不好，近年來已經很少露麵了。”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方沐沒多想，直接問了一句。
而這句話，直接讓陳淑嫻表情一頓。
“這話是什麽意思？”陳淑嫻驚訝間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嗯……”方沐頓了頓，知道自己這話出了問題，方家的老管家，他卻沒有見過，一點了解都沒有，實在不現實，但想了想，就找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怎麽這麽了解方家的情況，這位老管家，我都沒有見過幾次。”
陳淑嫻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沐，表情疑惑，但這個時候還是直接解釋道：“當初你我的婚禮，唯一的一位老資格，就是他，當時的主婚人，就是他。”
嗯……
婚禮沒有雙方家長出麵，反而是出來了一個老管家，雖然這個身份足夠高，但於理不合啊，就算他是庶出，但陳淑嫻卻是陳家嫡係，家長不出麵，反而讓老管家出來做主婚人。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而且要是當是這老家夥來做主婚人，就算這老家夥有些老眼昏花，但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忘記，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調好坐了。
“算了，見機行事吧。”方沐心中輕歎一聲，雖然有了計劃，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而他最擅長的，就是見機行事，沒有計劃的束縛，反倒讓他更加容易行事。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這位老管家，眯著眼，陳淑嫻也站在身邊，一言不發，隻是這眼神，微微有些古怪。
“老爺子，您請喝茶。”小夥計規規矩矩的走出來，輕輕將一盞茶放在桌邊，同時還將剛才的兩杯茶，向一邊推了推。
“有勞了。”老頭子眼皮耷拉著，沒有抬起來的意思，可他說了這麽一句，卻讓那小夥計覺得受到了什麽獎賞一樣，欣喜若狂。
臉色連連變化，略帶激動向後退了幾步。
這氣派，一個家奴都能這樣麽……
方沐心裏想著，但也沒多說，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看著老頭子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一口，然後低頭，淺淺的品了一口，這個過程都沒有正眼。
也許是眼皮太沉了，皮膚鬆弛導致的，可能他是睜著的，不然的話，閉眼喝茶也不怕把茶水送到鼻子裏區。
不過這個沉穩的勁頭，倒是真的可以，很顯示他的身份。
老者一切動作都是那麽從容不迫，然後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邊，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方沐，耷拉下來的眼皮忽然抬起，兩道光芒迸射出來。
“方沐！”
“你可知罪！”
嗯？
方沐直接就背著話問的楞了一下，也不僅是他，就算是掌櫃的都是一愣，趕緊把頭湊了過來。
“老管家，您這話是從何說起？這位是店裏的顧客，雖然剛才鬧了一些矛盾，也不知與驚動了您老，而且您老……”
掌櫃的欲言又止，其實意思也很清楚，他把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人也穩定住了，一切信息都打聽出來了，隻等方家老家主的壽辰過去，在做打算，可現在老管家的到來，卻直接打亂了他的安排。
其實有些多餘了，隻是這老管家的身份在哪裏擺著，他也不能多說什麽，隻能詢問，但這老管家卻絲毫不顧及，也不管誰才是這裏的掌櫃，直接擺了擺手。
“你不認識他，我不奇怪，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正常，不過……”老管家直視方沐，冷冷道：“他是掌櫃的，我不怪他，手下的夥計衝撞了你，被你罰了，也是應該的，但你今日進城，不去家族參加壽辰，反而在這裏搗亂，究竟適合居心？”
方沐反應過來了，這老家夥絕對是看破了他的身份，不然也不會問出剛才那麽一句來，而且後麵跟著的這段話，也代表了他的情緒。
隻是，還把我當成是你家的那個廢物庶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何罪之有？”方沐微微偏頭，問了一句，然後冷冷一笑：“區區一個家奴，你敢跟我這麽本家少爺這麽說話，你該當何罪？”
“好啊，看來你還真是翅膀硬了！你敢這麽跟我說話，就是一樁大罪！”老管家厲聲說道，同時一張拍在了桌麵上，三個茶杯都跳起一下，瓷器互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反過來質問我，這就是第二樁大罪。”
“進了城，不去參加老家主的壽辰，反而跑到綢緞莊來攪鬧，到這裏來耍你的威風，有損方家的形象，本末倒置，這便是第三樁大罪！”
“有此三罪，你還敢來質問我？”
方沐冷冷一笑，真是欺負人欺負慣了。
“老管家，您……”掌櫃的搖搖頭，有些無奈：“您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也難怪，這位公子，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當年做事荒唐，後來成親，獨立門戶可卻不懂半點生意經，丟了本錢，但他也知道要些臉麵，未曾再次找家族伸手，而是舉家搬遷到了城外，也就斷了聯係，隻是今天，老家主壽辰，你出現了，還算是你有最後一點孝順心裏，但來這裏攪鬧，可就說不過去了！”老管家連勝質問：“你說我說的對吧，公子爺！”
“公子爺？”掌櫃的臉色立刻一變，這番話他怎麽聽不明白，而且和話裏的信息，他也曾經聽說過，這一切立刻就讓他想起了方家當年的一個庶出子弟。
年少想著練武，曾經一人離開家門，什麽都沒有學成，反而靠著學來的戲法，一路靠著賣藝艱難走了回來，但這一番磨煉，不但沒讓他得到半點磨煉，心智也沒有成熟多少，後來雖然成了親，但也是不成器的主。
後來，看來離開是真的了，不過……
老管家不清楚，掌櫃的卻是知道，剛才這位公子爺，直接出手將這麽多人都給定住了，要說這是戲法，可說不過去。
掌櫃的立刻頓住了，他決定暫時不參與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看著吧。
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屋中的氣氛冷下來了很多。
知道方沐仰頭發出了一陣大笑。
“原來你還認識我，我以為整個方家的忘性都大的很，沒人記得我了。”方沐搖搖頭道，向前一步，“進了城，我也是要拜壽的，但是老管家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我這一身裝束，別說進門，連門口都到不了，就得被人給當成要飯的給打出來，嗯，剛才我在綢緞莊門口，就遭遇了這麽一番。”
“這你怨得了誰？”老管家怒聲道；“還不是願你不爭氣？學武沒學成，經商沒天分，原本指望著成了親你能收收心，卻沒想到偏聽偏信，被人偏走了全部家產，你一個人受苦也就算了，可陳小姐跟了你，也受了苦。”
這話，好像話鋒又不太對勁了啊。
剛才一副怒氣衝衝的問責狀態，說了一句，把他貶低的不行，但現在，這其中好像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我聽錯了還是怎麽著？
方沐心中一動，這老頭子到底來幹什麽的？他一時間反倒有點摸不到頭腦了。
“老家主也曾跟我提起你，希望你通過這幾年的磨礪，有些長進，但現在看來……”
“除了知道進城參加老家主的壽辰之外，還是那麽的不長進，到了綢緞莊來打夥計，實在是……”
“罷了，罷了。”老管家擺擺手，招呼一聲：“你們幾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