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
早上醒來之後,陳柯照例和阿琪一起練武做功課。
陳柯努力適應著穿越後的生活,也終於圓了練武的夢想。
不過寫日誌時,感覺毛筆實在不方便。於是陳柯抽空在外麵轉了轉,揀回一些鵝毛做硬筆。
下午和阿琪一起對練,拆劍,開始把阿珂所學的武功慢慢揀回來。
結合著自己的感悟,竟是比昨天又有進步。
尤其是劍術,陳柯感覺自己似乎真有那麽點天賦。
哪怕偶爾找不到靈感,他就閱讀一下自己記錄下的感悟。
有時新的靈感出現,也將日誌潤色修改,練武的功課居然小有成就。
時間一晃就是好幾天。
這日上午,又是秋陽高照。
陳柯吃過早飯,活動了一下筋骨,卻見阿琪並沒有換上短衣。
“阿珂,今天先別做功課了。你的野豬皮已經做好了,我們去城裏取一下吧。”
“真的?”
陳柯這些天,一門心思都在練武上麵,倒把這事給忘了:“取鞋子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還是做了功課再去吧。”
阿琪今天興致卻挺高,笑著說:“以前練武怎麽沒見你這麽用功?但凡事總要鬆馳有度,休息一天吧。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陳柯一愣:“什麽日子?”
阿琪說道:“今天八月十五,中秋!今天也是你十三歲的生日。這麽好的日子,可得去城裏好好熱鬧一下。”
“什麽?我的生日是八月十五?今年才十三歲?”
陳柯一股腦兒得到這許多信息,差點又沒反應過來。
康熙九年,阿珂應該已經十六七歲了吧,怎麽才十三歲?難怪看起來這麽青澀。
就是阿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十三就十三吧,畢竟年輕就是財富。
沒準還能長個兒呢?
阿琪看著陳柯又在出神,便過來說道:“師父說好今年一定會給你過生日的,結果她老人家又沒回。阿珂,你別想多了,師姐帶你去城裏好好玩一天?”
“好啊?咱們去城裏取了野豬皮,順便玩一天就是了。”
陳柯知道師姐誤會了,他可不在乎那個師父關不關心自己。
“對了,師姐你多大了?生日是哪天?”
阿琪哼了一聲:“居然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師姐重陽過生日,就要滿十六了!”
“確定一下嘛。”
陳柯連忙抱歉的笑了笑,換上衣服,和阿琪一起做著出門的準備。
進城可不比在鄉下遊蕩,得把戶牒帶在身上。
清朝不論是官民百姓,腰帶上都會掛個牒,就是身份證。
普通百姓用的是鉛銅,官家人用的是金箔,宗室貴胄才用玉牒。像九難師父這樣的尼姑,用的則是渡牒。
陳柯和阿琪都是庶民,戶牒是銅四鉛六,和製錢一個材質。正麵刻著名字,年紀,指印,以及人物相貌“眉目秀麗”。
像李叔的戶牒,寫的就是“清瘦,麵黃,無須”。
陳柯想著自己如果是知縣,鐵定給他加個“猥瑣”。
戶牒反麵則是府,縣,鄉的戶址。
有了這個,外出做買賣,住客棧,都要登記留證。
如果要跨府跨縣,還得衙門開證明,或者當地裏長,保甲作路引。
說白了就是要錢。
這個時代的身份證防偽性實在不高,造假就是錢的問題。
陳柯一想到九難是江湖人物,就嚴重懷疑手中戶牒的真偽性。
換好衣服後,陳柯學著阿琪的樣子,把戶牒串在了左腰上,又把一套火鐮串在了右腰上。
用米湯漿過的衣服,曬幹後筆挺鮮亮,好像新的一樣。
加上阿琪還給戶牒上掛了穗子。乍一看,倒真有點派頭。
“走吧!”
出門後,阿琪鎖好門,向陳柯打了個手勢。
陳柯有些不放心:“就這麽出門,家裏沒人招呼,萬一有小偷怎麽辦?或者你之前揍過的人,過來放火報複怎麽辦?”
阿琪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他敢!師父可是遠近聞名的女俠,保甲都不敢招惹,幾個毛賊敢過來?反了天了。”
“也是。”
陳柯聽到這裏,方才放下了心。
看來九難師父凶名在外,也是個殺人放火的魔頭。
再次走在黃土路上,陳柯依然有些陌生的感覺。畢竟他這種肥宅極少出門,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
“喲,二位姑娘今天出門啊?”
走不多遠,賣米線的老李正挑著擔子到處送“外賣”。看見陳柯和阿琪連忙打了個招呼。
阿琪笑著說:“李叔好啊?今天的中飯就別送了,阿珂過生日,我帶她出去轉轉。”
“唉,瞧我這腦子。都給忘了!”
李叔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之後向陳柯拱手道賀,“恭喜小壽星,今天給你拜個壽,也沾點喜慶!”
“同喜同喜!”
陳柯也嘻嘻直笑。
日子混久了,他也知道這李叔隻是樣子猥瑣些,人品還是不錯的。
走不多久,賣雜貨的秦阿婆也遇見了他們。
“阿珂姑娘,今天你過壽吧?阿婆也沒啥東西送,就告訴你們一聲,城裏的鞋做好啦!”
秦阿婆是旗人,倒是和城裏的滿人說得上話。這野豬皮便是她找鋪子做的。
“謝謝您了阿婆!晚上回來,請您吃碗壽麵。”
阿琪對秦阿婆一直都很禮貌。
道了別後,陳柯和阿琪雇了一輛騾車,向著府城而去。
住得久了,陳柯越發感覺這個小村雖然貧瘠,但日子倒也和和睦睦。
黃土路邊,田野的莊稼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偶爾看到堆起的小穀倉,空氣裏都飄揚著一種淡然的清香。
不論是高大的瓦房,還是普通的茅屋,今天都掛上燈籠。有的還貼了對子,過中秋佳節。
就連路過回民,滿人的地界,人們也笑著相互迎候,打千。還有的人敲鑼打鼓,很是熱鬧。
順河鄉離開封府城約摸幾十裏的路程。
騾車走得不快不慢,車輪吱悠悠的響。
進城的土路上,有兩道痕跡明顯的輪印,是經年累月軋出來的。它正好讓車輪嵌在其中滾動。
書同文,車同軌。
這讓趕車的大爺都不用掌握方向,隻把手籠進袖子打盹兒就行。
陳柯坐在車上一顛一顛,感覺這車真是慢得可以。
隻是清朝禁馬,著急也沒用。普通百姓隻能用騾子,好歹比牛車快點。
遺憾的是,中國一直沒有發明出四輪車,牲畜負擔很大。想快都快不起來。
陳柯想盡早穿上新鞋,當真是迫不及待:“大爺,您的騾子跑得比我還慢!”
趕車的“老司機”也不客氣,一把遞過鞭子:“來來來,你行你上!”
阿琪趕忙叫了一聲:“大爺,小心!有道坎兒!”
然後,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