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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三)

  午後,陳柯換好衣服,跨上一匹紅粟馬,出了開封府西門,策馬就向著順河鄉的方向而回。


  三月底的河南,氣候和暖,馬蹄在黃土路上又踏起了一窩窩的灰塵。


  道路兩旁的田梗邊上,已經冒出了蔥鬱的嫩草,遠處的田野之中,也同樣長出了烏青的莊稼。


  騎在馬上,陳柯總是不自覺的回想著和阿琪同馬共騎的情景。


  同師姐離別已經有小半年了。


  可以說陳柯真正和她相處的日子,還沒有分別的時間長。


  但陳柯對阿琪的思念並沒有因此淡去。


  他對阿琪的感情,有那麽一點愛慕,也有一種對姐姐的依戀,但更多的還是親情。就像血肉手足之間那般難以分割。


  勒馬停在了那間小教堂前,陳柯呆呆的望了好一會兒。


  這時,一個挑著小擔子的猥瑣大叔路過,忍不住叫了一句:“咦,這不是阿珂姑娘嗎?”


  “嗯?”


  陳柯微微回過心神,發現竟然是李叔。


  李叔高興得什麽似的:“真是阿珂!你回來了,吃碗米線?”


  陳柯見他三句話不離本行,也禮貌的跳下馬來,說道:“李叔好!我這次回家就是專程來吃您米線的。不過我更想享受一下您送的外賣,能不能過會兒送我家裏去?”


  李叔自然一口應承:“好嘞!”


  陳柯拿了一個銀錁子塞到李叔的手上。


  見他要推辭,連忙又說道:“別說不到日子,我還要出去一趟,這次回來不容易。大家都是街坊,您就別客氣了。”


  李叔聽了,也點了點頭:“成!”


  看見老鄉,陳柯才終於把心中的惆悵平複了下去。


  並沒有上馬,隻牽著韁繩又行了一小段路,不多會兒已然回到了家門前。


  三進三軒的小屋,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外麵是一圈碎磚圍牆,門口種著兩棵柳樹。柳樹的枝條此時也重新抽出了綠葉。


  打開門,陳柯牽著馬走進了院子裏,仿佛撲麵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師姐啊,就算你嫁了人,有機會也常來看看嘛。”


  陳柯環顧了一下小院子,將馬栓好。


  之後打開了堂屋的門,走進了客廳。


  現在天還是大亮,但他卻點燃了一根蠟燭。


  兩個多月沒有打掃,桌椅上,家具上都蒙著薄薄的一層灰。


  九難的小佛堂內,被砸爛了的香案,還有被撞壞了的窗戶依然如故。


  房間的桌架上,還放著那盞簡陋的電燈。


  深深的喘了口氣,陳柯在床頭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是他第一眼看見阿琪,看見這個世界的位置。


  陳柯就這麽坐著不動,直到日頭微微偏西,李叔叫門的聲音才將他喚醒。


  李叔依然像以前那樣,笑吟吟的送來了米線,讓陳柯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許多。


  熟悉的感覺,讓這裏多少有些家的溫暖。


  陳柯聞到了米線的香味,肚子當真是餓了,便大口吃了起來。吃完米線之後,微微活動了兩步,來到了後院。


  後院的地上已經長出了雜草。


  陳柯順著記憶,用戒刀在地上挖開了一個洞。


  “銀子居然還在!”


  陳柯出門之前,在這裏埋了二百兩銀子。沒想到現在居然沒有被偷,這實在讓他喜出望外!

  加之這段時間跟著韋小寶這位大款,基本上沒有什麽花費,陳柯現在的現銀還多出三百餘兩。


  這還不算從鄭克爽那裏黑來的一些金玉珠寶。


  “不過把錢埋在家裏,總歸不是個事。如今解決了麻煩,我還是把它們帶到開封府存起來,日後的生活也好有個著落。”


  要幹事業,首先要有一個安定的生活。


  那種混不下去殺人放火的勾當,不叫事業,那叫落草。


  這個年代沒有銀行,不過存東西的地方還是有的。比如托熟人存起來,或者找官家存起來都行。


  最後,他拿起了那個用茶盅和玻璃杯做成的簡陋電燈。


  時間過去這麽久,伏打電池裏的鹽水早就揮發幹淨了。隻在杯底留下了一層鹽末。


  這讓原本泡在鹽水中的銅片和鋅片都生了鏽。


  用專業術語來說,應該叫氧化。


  將這些鏽片倒出來,用手帕包好,帶在身上。


  收拾好了東西之後,重新牽馬出了家門,陳柯心裏總是有種不舍的感覺。


  性格太宅的人就是如此,對家有一種依戀。


  好在陳柯這兩個多月,經曆了不少事情,性情上也改變了許多。


  更何況,如今同行的九難師父,韋小寶,同樣也和他親情深厚。


  鎖好門,重新跨上馬,他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省城。


  回到省城之後,先把那些金錁,珠寶都兌了出去,竟得了白銀五百多兩。


  連同之前攢下的銀子,全部存進了號票之中,打成了一封八百兩銀子的銀票。


  然後,陳柯又找到釵鳳閣。


  他要的那些文具,已經置辦得差不多了,裝滿了一個匣子。


  隻是陳柯現在要去雲南,暫時沒有時間製圖。


  所以付帳後,把些東西暫時存回了店子裏,隻帶了點暫時用得上的。


  最後,他再次拜見了鬆二。


  鬆二的買賣當真做大了,把隔壁的門麵都盤了下來,夥計也多了好些個。


  二人見麵,鬆二更是意氣風發,敘了敘舊。


  陳柯便買了一件訂做的肚兜,把銀票縫在了貼身的肚兜夾層裏。


  這封銀票,可就成了他的身家性命,以後不餓死全靠它了。


  把事情都辦完,總算是鬆了口氣。


  回到欽差行轅,陳柯重新換上了太監服,已經是到了晚上。


  九難見他回來,也沒多問,隻說道:“你回來得正好。這開封知府,給韃子公主上貢了冰鎮酸梅湯,還剩下來大半罐。你喝了解解渴吧。”


  見師父如此體貼,陳柯心裏也是一陣感動,說道:“是!”


  盛了一碗,細細的喝了起來。


  酸梅湯喝起來冰涼潤口,但陳柯的心裏卻是暖意融融。


  邊喝冰鎮酸梅湯,陳柯邊擺弄著桌上那個葫蘆一樣的小爐子。


  這正是在釵鳳閣裏打造的,是瓦斯爐。


  他打造了許多文具,卻沒有繪圖紙。


  想來這一路上沒什麽事,武功修煉也不是一年半載。正好安定下來做做準備,起碼先把繪圖紙做出來。


  繪圖是製作機器的根本。沒有圖樣,一切都無從談起。


  瓦斯爐打開,大概分為上下兩層。


  陳柯在底層填上石灰,然後倒上水。之後把上層的內膽嵌上,裏麵裝的是木炭。


  石灰遇水沸騰,開始為內膽的木炭加熱。


  木炭產生了煤氣,從頂部的吹咀噴出,陳柯便點上了火。


  這種火焰並不明亮,隻是淡淡的藍色。


  但它的溫度非常高,達到一千攝氏度以上。


  古代爐火要達到這個溫度,隻能依靠土窖。


  化學試驗室的酒精燈,瓦斯燈,是工業格命之後才出現的。


  “這回,終於可以提煉硫酸了。”


  打開一個紙包,裏麵是從藥店買來的硫磺。


  硫酸是製作繪圖紙的重要原料,同時也能用來製作伏打電池,效果比鹽水更好。


  因為鹽水電池用完後,金屬發生了極化,無法再產生電。


  而用硫酸製作的伏打電池,是能夠充電的。


  陳柯架好玻璃杯。


  突然,從行轅正院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尖叫!

  啊——!

  就連九難,也都被驚醒了過來:“阿珂,這聲音,很像你韋師弟!莫非他出事了?”


  陳柯頓時一陣煩躁,他就沒機會辦點正經事。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關上爐子,他和九難走出了房間。


  夜色中,師徒二人摸到建寧公主行轅的隔房外。


  九難推開窗戶看了一眼,頓時滿臉通紅,連忙閉上眼睛!


  陳柯愣了一下,頓時想起了什麽,也朝著房間內望了一眼。


  這一望,差點大呼過癮:原來韋小寶被建寧公主捆在地上,扒了個清潔溜光,更被公主殿下拿著皮鞭狠命的抽!


  陳柯越看越有趣,隻到九難在一邊咳嗽了一聲,倒是讓他有些尷尬。


  一下醒悟了過來,想著自己現在是“女生”,總不能讓師父誤會吧?

  於是也裝模作樣的捂住了眼睛:“哎呀,羞羞臉!”


  不過陳柯心裏卻嘀咕道:“我靠,小桂子是屬驢的啊,難怪那麽多美女喜歡?當真是弟大物博,一步到胃。”


  這時,九難不悅道:“阿珂,發什麽愣呢?還不快進去救你韋師弟!”


  陳柯馬上又裝純潔:“哎呀,師父好壞,人家不敢看的啦!師父,您武功高強,還是自己去吧。”


  “胡說,我是出家人!”


  九難一陣氣結,就要發飆。


  陳柯也知道要玩過頭了,連忙說道:“弟子有辦法了,我進去之後先拿衣服把韋師弟蓋住,再幫他割斷繩子,不就行了?”


  九難聽了,頓時大為讚賞:“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


  陳柯心想:因為你智商不夠。


  就在這時,韋小寶殺豬一樣的叫聲又響了起來:“哎呀,救命啊!要死人了啊……”


  之後建寧公主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咩哈哈哈,你叫啊?你叫得越大聲,我就越興奮!”


  九難喝道:“還不快救人?”


  一把擰住了陳柯的衣領,就把他扔了進去。


  九難這一送相當平穩,哪怕陳柯沒有武功,也能平安著陸。


  雙足一落地,他就看見一個梳著旗頭,全身上下隻穿著一件小肚兜,手上還拿著皮鞭和蠟燭的女孩。


  “哇,這是蘿莉型女王啊!在下佩服。”


  看著這個女孩,陳柯忍不住豎起了大姆指。


  建寧公主也看見了陳柯,瞪著一對大眼睛說道:“你是誰?”


  陳柯搖了搖手指頭。


  “嘖嘖嘖……我?我就是美貌與英雄並重,學術與俠義的化身:陳姆斯——瓦特!”


  建寧公主大怒,舉起皮鞭就打。


  陳柯也身形連閃。


  躲過了幾鞭之後,一把將皮鞭抓住,奪了下來。


  建寧公主居然絲毫不懼,揮著一對小巴掌擺了個造型,正是“八卦遊龍掌”。


  陳柯也擺了個造型,使出“江河月下”,居然和建寧公主拆起招來。


  九難不敢看屋子裏麵,加之心煩意亂,聽到陳柯和建寧公主打得熱鬧,不禁心下詫異。


  “阿珂居然和她拆了這麽多招,還沒有將之拿下?這蛇島的小丫頭當真武功了得。”


  陳柯和建寧公主拆招,純粹是為了好玩,還趁機在她身上摸了幾把。


  玩得夠了,這才雙指連點,幾下就將建寧公主的胳膊和小腿的骨節點脫了骱。


  建寧公主又怒又痛,躺在床上罵罵咧咧。


  陳柯也不理她,過去找了件被單蓋在了韋小寶身上。


  韋小寶嘴裏塞著建寧公主的小褲頭,眼睛瞪得像銅鈴:“嗯!嗯!”


  陳柯搖了搖頭:“可憐的孩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拿出匕首幫他割斷了繩子,然後把匕首交給了他,就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向著九難點點頭。


  九難也大鬆了一口氣,帶著陳柯一起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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