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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未女且隨生老病 悲冬不舍夏春秋

  老農帶著陳柯一起坐到了花圃邊上,說道:“丫頭,你昨天晚上膽子夠大的啊?”


  陳柯歎了口氣:“是被逼的。”


  老農則是笑道:“我還打算上山救你呢,沒想到平西王居然沒舍得殺你。”


  陳柯有些自嘲地說道:“因為我跪地求饒。”


  “好!”


  老農聽了這話,卻是頗為讚賞:“跪得好!”


  陳柯幹笑了一下:“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是問過我,上乘武功是什麽嗎?我告訴過你,是剛柔相濟。所謂剛柔相濟,不單是招式上,內力上,人的性格更要剛柔相濟!該軟就軟,該硬才硬,彎得下腰,方能抬得起頭。”


  老農認真地胡說八道。


  “你昨夜出手的時候,當真是剛猛到極點。一見形勢不對,立馬服軟,而且慫包到極點!這可是英雄,這才是英雄!吳三桂,李自成,劉敏宗,多爾袞,都是這樣的英雄。”


  陳柯看著這老農瞎扯淡,忍不住說道:“大爺,您誇我還是損我呢?”


  老農笑道:“又是誇又是損!毀譽參半,這也是英雄嘛。”


  陳柯也笑了起來,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臉皮也更厚了。


  下午,他在金蟬寺吃過晚飯,重新換上了舊衣服。


  經過昨天的一場激戰,這套舊衣服現在已經有些破損了,不過陳柯舍不得扔掉。


  而且帽子上的發辮,也是他自己絞下來的那條,戴著舒坦。


  “娘,我走了。”


  雖然和陳圓圓談不上什麽感情。


  但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居然還有一個娘,他心裏多少有些安慰,向陳圓圓道別。


  陳圓圓則是又止不住眼淚,隻說道:“你這孩子,怕是在外麵野慣了,說走就走,一點都沒舍不得。天性涼薄!”


  說著,忍不住抱住陳柯哭了起來。


  陳柯微微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怎樣和女人討論感情方麵的事情,也不知道女人應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


  不過陳圓圓的懷抱很溫暖。


  在阿琪之後,竟然又有一個家的感覺。


  直等陳圓圓哭夠,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陳柯這才扶起了她。


  “請娘放心,我們一家終有團聚的日子。”


  說完這句話後,陳柯毅然走出了寺門。


  回頭看見老農,陳柯說道:“拜托您,多照應一下我娘。”


  老農點頭道:“放心,我一直都是如此。”


  陳柯向他拱了拱手,這才走下了鳳鳴山。


  下了山後,是已經有些熟悉的景致。


  這段日子他幾乎每天都會到這裏來,也都是在這個時辰回轉安阜園的。


  等回到安阜園後,天已經全黑了。


  八月十六的月亮依然圓亮,陳柯的心裏不免又有些墜墜不安。


  雖然一路上已經想好了措辭,不過他當真不清楚九難師父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而且今天的安阜園,氣氛明顯有些緊張。


  陳柯路過大小宅院的時候,發現侍衛,太監,宮女們都在收拾東西。


  張康年和趙齊賢看見他,也連忙湊了過來。


  “陳姑娘,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快收拾東西吧,明天咱們就要起程了!”


  很明顯,陳柯和九難刺殺吳三桂的事,其他人並不知情。


  陳柯自然也不會多嘴,隻說道:“今天在府城多轉了一會兒,不覺就回來晚了。怎麽公主尚未大婚,就要起程了?”


  張康年說道:“還大婚,事情鬧大了!昨天晚上,吳應熊那小子對公主無禮,結果聽說夜裏就有刺客去刺殺吳三桂!爵爺親自去看過了,吳三桂受了重傷。”


  “哦!想必是公主殿下的親信,不忍見主子受辱,所以才會衝冠一怒為紅顏。”


  陳柯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心裏卻想他吳三桂重傷個屁。


  趙齊賢說道:“所以啊,咱們現在和吳三桂鬧得有點僵!爵爺就和吳三桂討了個說法,要帶吳應熊回京去和公主完婚。說白了,就是得趕緊腳底抹油才是正道。”


  張康年也說道:“陳姑娘,快收拾東西吧!不然明天一早起程,手忙腳亂的,怕是會耽誤功夫。”


  陳柯便說道:“多謝二位大哥,我馬上回去收拾東西。”


  說著,三人拱了拱手,先互相告辭。


  繞過正院,陳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房間裏亮著燭火。


  他一進門,就看見九難正坐在椅子上。


  師徒目光一碰,陳柯的心就一下懸在了嗓子眼。


  “師父!”


  “阿珂!”


  九難一下起身,走到了陳柯的麵前,有些激動的叫了一聲。


  她的聲音之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驚喜!伸出獨臂,捏住了陳柯的一隻手。


  “師父,我對不起您。吳三桂沒有死。”


  陳柯當然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馬上跪了下來。


  但隻是跪到一半,就被九難微微一托,重新站住。


  以九難的武功,其實拂袖一揮,就能讓陳柯站起來。


  但她卻用手托住了。


  搖了搖頭,拉著陳柯一起坐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陳柯微微點頭:“是的。”


  九難歎了口氣,回頭望向了燭光,眼神中有些模糊。


  “你是吳三桂的女兒。是師父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把你偷出了王府,然後養在身邊。我教你武功,就是想讓你刺殺吳三桂。”


  陳柯也微微喘了一口氣。


  九難師父能把這些話說出來,而且是當著阿珂的麵說出來,可見她並非是那種魔頭。


  隻是國仇家恨,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九難繼續說道:“我這麽做,無非是想一泄胸中的積怨!當你昨夜一刀刺進轎子,那些火槍兵又將你圍住的時候,我終於有了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但是當我離開的那一刻,卻又有一種非常空洞的感覺。我甚至有點後悔把你扔在那裏,可我卻沒有救你,眼睜睜的看你被抓走。”


  說到這裏,九難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阿珂,你一定非常恨我吧?”


  陳柯望了九難一眼,隻是說道:“恨談不上,但埋怨肯定是有的。”


  九難微微一愣。


  見陳柯說道:“師父您自己說說,您坑我幾回了?先是在家裏擺著崇禎皇帝的靈位,讓我差點被官差給剁了。這一次,說好是一起刺殺吳三桂,結果殺到一半您先跑了!好歹吱個聲吧,當時我被火槍隊圍著,粑粑都差點嚇出來了。”


  他在那裏嘰嘰歪歪,讓九難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抹了抹眼睛。


  “頑皮,哪有女孩子這麽說話的。”


  陳柯聽了,也附和著笑了一聲:“我知道這麽說不文雅,不過當時的確是這麽個情況。”


  九難喘了口氣,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該說什麽。


  最後,她隻問了一句:“你當真不恨師父?”


  陳柯討好地說道:“我哪兒敢呐?我中了豹胎筋易丸的毒,還指著師父督促韋師弟,幫我拿解藥呢。”


  “哦!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不記恨我這個師父的?”


  九難拉了一下臉,不過很明顯她並沒有生氣。


  陳柯討好地笑道:“也不全是。我從小是師父養大的,我一直為有這麽好的一個師父自豪!您瞧我的這位師父,武功天下第一,沒得說吧?身份高貴,沒得說吧?人長得也漂亮,更沒得說吧?就算偶爾坑坑徒弟,但也沒坑到底。這樣的師父,上哪兒找去?就連韋師弟每天都和我念叨:能進師父的門牆,那真是前世修了功德,敲穿了木魚,才能有這一世的福緣!……”


  陳柯是個老實人,所以說的都是別人愛聽的話。


  九難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呀,跟著你韋師弟,盡學這些油嘴滑舌的東西。”


  說著微微側過了臉。


  很明顯她在笑,又不好意思在徒弟麵前表現出來。


  陳柯也嗬嗬笑了一下,悄悄比了一個剪刀手:“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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