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二)
原來韋小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江素巡撫慕天顏已經交接了被押送的欽犯尚之信和沐劍聲。
眼下施琅趕回福建,巡撫衙門沒有什麽高手。正好讓桑潔他們悄悄過去劫了囚犯。
因為事前已經跑了兩個欽犯,如果尚之信和沐劍聲被劫,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這種事情得找個地方官背黑鍋。
至於是誰,那就看誰點背了。
眾人在馬車上一路商議。直到中午時分,終於回到了欽差行轅。
陳柯和桑結回到行轅,連中飯也沒有吃,就先各自打坐調養去了。
雖然洪教主並沒有怎麽為難他們。但昨天晚上惡戰一場,被擒拿到神龍教精神壓力也很大。
加之陳柯一夜沒睡。此時一打坐,頓時就感覺昏昏沉沉,想倒下去好好困上一覺。
不過對習武之人來說,能堅持打坐調養,就遠比睡覺效果要更好。
韋小寶天資聰慧。之所以沒有學成上乘武功,就是因為一個懶字。
陳柯自恃不是天才。馬上堅定自己的意誌,調控心法運轉周天,總算把困倦的感覺漸漸驅逐。
這次和神龍教的高手一戰,他也再次看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且不論那個深不可測的洪教主。單是那胖瘦二頭陀,現在的陳柯都遠遠不是敵手。
和瘦頭陀一戰,陳柯可謂是將生平所學發揮到了極致。若不是對手輕心,根本輪不上洪教主出馬。
不過陳柯對自己領悟出的“英雄三招”也是相當滿意。
英雄三招,不如說是三勢。它以美人三招為紐帶,將陳柯的武功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殿堂。
洪教主可能都沒有想到,陳柯能通過這個橋梁,窺視到他真正的武功修為。
“狄青降龍”可以改變空中行進的方向。“子胥舉鼎”能夠施展出淩空虛步。
而“魯達拔柳”,更是能夠施展極致的千斤墜武功。
因此陳柯雙掌交錯,調養心法之時,更是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他再用千斤墜和輕身法運轉周天,內力在強勁的壓力下瘋狂行進,比以前快上幾倍!
“體魄越強,能夠承載的心法也就越強!這樣的心法,原本要達到洪教主的武功才能領悟。而我卻機緣巧合,用‘英雄三招’窺視到了這一重意境!”
陳柯或許都不知道,洪安通也沒能化解豹胎易筋丸,把體魄修煉到這樣的地步。
大約過了三四個時辰,也就是普通人睡上一個飽覺的時間,陳柯也睜眼醒了過來。
經過一個下午的調養,他終於又恢複到了全盛的狀態。
這次的收獲,當真讓人難以想象!如果這樣修煉下去,成為真正的高手不再是空想了。
不過洪教主讓陳柯吃下的那枚丹藥,總歸有些放不下心。
但是現在擔心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
陳柯幹脆不去想它。伸了一個懶腰,起身洗漱了一下,然後到飯廳和大家一起吃晚飯。
飯廳裏並沒有更多的人,依然隻有韋小寶,葛爾丹和桑結。
讓陳柯意外的是,桑結此時已經換下了喇嘛服。他穿上了一身長袍馬褂,瓜皮帽上還拖著一條假辮子。
葛爾丹也同樣換上了長袍馬褂。若不細看,真不知道他是蒙古小王爺。
葛爾丹一看見陳柯,便笑道:“陳姑娘,你這回又要換回男裝了。”
看著陳柯一臉不認識的模樣,韋小寶說道:“因為今天晚上有行動!大哥他們自然不方便像以前那樣暴露。”
陳柯頓時聽出來,他們今天晚上就要去劫巡撫衙門的欽犯!
因過來坐下,邊吃飯邊問道:“安排得怎麽樣了,巡撫衙門裏的高手多嗎?”
桑結說道:“放心吧,巡撫衙門又不是皇宮大內,不可能有那麽多高手,要不然我和王子殿下也就跑不出來了。隻是當時情勢對我們不利,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救出尚貝勒。如今多了陳姑娘你,要救個把人出來是決計沒問題的。”
在桑潔的眼中,陳柯儼然是和他一個級數的高手了。陳柯能夠出手,勝算就高了五成。
韋小寶卻說道:“還要救沐小公爺呢!雖然這個沐王府的人都不是東西,成天沒事找事,爭風吃醋,過河拆橋,見異搬遷,可沐劍聲好歹也是我小老婆的哥哥!既然他當了我的便宜大舅子,我們也得想辦法救他才行。”
葛爾丹聽了,隻說道:“賢弟放心,我們不會袖手不管的。我的傷勢現在已恢複大半,和桑結大哥,再加上陳姑娘,一齊出手,那巡撫衙門勢必抵擋不住。”
韋小寶笑了笑,卻說道:“打終究是下策。我要救人,方法有很多!我已經和慕巡撫說過了,準備以欽差的身份去衙門提審這兩個欽犯,到時候你們就裝成是我的親兵。然後我們請那裏的獄卒吃上一頓加了料的酒宴……”
說著,韋小寶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紙包。
桑結和葛爾丹也都露出了猥瑣的笑容:“賢弟,高,實在是高!”
“又下藥?”
陳柯吞了一口菜,頓時發現和武功比起來,果然還是蒙汗藥更厲害。
就在大家邊吃飯商議事情的時候,隻見打扮成小親兵的雙兒進了來。
雙兒是韋小寶的心腹,在座的人也都認識。所以也沒什麽避諱。
她對韋小寶說道:“相公,揚州知府吳之榮求見。”
韋小寶一愣:“他來幹什麽?”
雙兒說道:“他說欽犯現在扣押在揚州府,聽聞相公要提審欽犯,說想過來接相公的駕。”
韋小寶皺了皺眉,站起來踱了兩步。
葛爾丹冷笑道:“什麽狗屁大的芝麻官兒,也要見韋賢弟?這裏雖是揚州,但提審欽犯的事情,是兄弟和巡府衙門的鈞旨,讓這個吳之榮滾蛋就是了。”
雙兒卻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哭道:“相公,你可要為我作主啊!這個吳之榮,就是當初上告明史案的吳知縣,我們莊家幾十口人命,都是死在他手上的!”
雙兒這一哭,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畢竟明史一案,是轟動全國的大冤案。
不說是漢人,就是滿人,藏人,蒙古人提及此事,都無不唾罵滿清朝庭的狠毒。
哪怕是神龍教這樣的斜教,當初與莊家的寡婦發生了衝突,也都禮讓回避。
韋小寶聽了,馬上近前扶起了雙兒,說道:“原來是這個狗官?雙兒你放心,你相公一定想辦法報仇。”
不過他說著,又作難道:“不過他到底是朝庭命官,隻怕……”
雙兒又哭了起來,直說道:“相公,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很為難。但是雙兒求求相公了,我們莊家和吳之榮有深仇大恨!求相公看在三少奶奶的份上,一定要成全我們。”
陳柯見雙兒哭得梨花帶雨,忍不住上前說道:“師弟,殺吳之榮這狗官,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師弟要是為難,不如……”
說著回手指了一下桌上的蒙汗藥。
韋小寶眼睛一轉,頓時明白了陳柯的意思:“哦,好主意!咱們悄悄放了尚之信和沐劍聲,然後讓這個吳之榮去背黑鍋?也算是廢物利用。”
說著,桑結和葛爾丹也都站了起來:“好,妙計!妙計!”
雙兒見韋小寶答應了下來,終於破涕為笑,不哭了。
她掙開韋小寶的胳膊,又跪下要磕頭:“謝相公成全!”
韋小寶連忙將雙兒又抱了起來,說道:“三少奶奶把你給了我,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可是我的好雙兒,為了你我擔點幹係又算得了什麽?”
說完後,韋小寶對陳柯他們說道:“二位哥哥,師姐,你們先委屈一下,換上衣服裝成我的親兵。我把那吳之榮叫進來,然後讓他帶我們去揚州府衙門,見機而行!”
“好!”
陳柯他們馬上開始準備,找了幾套合體的親兵衣服換上了。
韋小寶也換上了朝服,揮手道:“傳吳之榮!”
“傳吳之榮——!”
少時。
陳柯,雙兒,桑結和葛爾丹四人跟著韋小寶來到了會客廳。
見這裏正候著一個身形肥滿,約摸四五十歲的官員,連坐都不敢坐。
一看見韋小寶出來,這個官員就上前一甩馬蹄袖,跪在了地上:“卑職揚州知府吳之榮,叩見欽差大人!”
韋小寶哼了一聲:“免禮吧。”
說著在太師椅上坐下了。
吳之榮哈著腰站了起來:“謝大人!”
但他起身後依然不敢直起背,躬著身子說道:“欽差大人,福建押送往京城的欽犯,已經交割在了揚州府。聽聞欽差大人要提審欽犯,卑職身為揚州知府,早已準備停當,大人可以隨時移駕!”
韋小寶聽了,卻是笑道:“這真是有勞吳大人費心了!你卻知道,福建的施琅抓了這些個反賊,那可是首功一件。原本要交割押送至京城,也理應交給我這個欽差才對?可功勞卻被巡撫他們給搶去了。這多虧了吳大人辦事勤勉,不至於讓大功從咱們手上溜走啊?”
吳之榮聽了,頓時喜形於色,直道:“韋大人所言甚是!想那欽犯是在福建所擒,交割至揚州府也是卑職日夜勞苦,不敢怠慢。爵爺即是欽差,由爵爺將欽犯解往京城,方才是正途!江蘇巡撫慕天顏本無半分功勞,懇請大人明察。”
韋小寶讚道:“吳大人果然有本事!這次提審欽犯,押赴京城,吳大榮當居首功啊!”
說著起身走到吳之榮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像摸條狗一樣。
吳之榮連忙低下腦袋,讓韋小寶摸得更順手,臉上也露出滿足的神色。
他直道:“不不不,卑職豈敢?大人才是首功,卑職隻是聆聽大人教誨,方能盡點微末之力。”
韋小寶聽他這樣說,免不了又是一番誇讚,之後讓吳之榮帶人引路。
他自己帶上了身邊的陳柯等人,和吳之榮一起來到了揚州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