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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山頭馬鬣封孤子 天上龍髯從貳親

  公爵府。


  陳柯正坐在椅子上,讓剃頭匠給他刮頭。


  或許很多人沒有見過。滿洲女性如果要接受冊封,也是要剃頭的。


  像建寧出嫁,被冊封為和碩公主,就得先剃發結辮。之後重新蓄發完婚,叫做“留頭”。


  女性隻剃一次,算是很幸運。隻是作為漢人,陳柯對於這種風俗依然很抵觸。


  好在以前剃過一次頭,多少有點心理承受能力。


  準備好後,陳柯打起精神,準備參加考封。他不擅長考試,但他會努力做到最好。


  午後。


  “阿珂,你能一起參加考封,我們這次就算落榜也無所謂了。”


  和陳柯一起策馬走進行圍的紮爾圖他們,都是一臉滿足。他們當真沒有見過陳柯這麽漂亮的宗室公主。


  這段日子一起在南書房學習,讓他們永生難忘。


  “哈哈,別這麽說!你們弓馬武藝極好,若是不奪個爵位,豈不是可惜?”


  陳柯和這些人倒是打成了一片,遠比和江湖上的那些英雄豪傑談得來。


  這遊牧民族當真還講點女權。起碼不纏足,早年間宮裏還有女侍衛。


  加之有了太後的扶持。陳柯成為繼孝莊,蘇麻拉姑和孔四貞之後,又一位參加考封的女性“宗室”。


  因此他現在的穿戴,和紮爾圖他們一樣,也是蟒袍箭靴。


  一同來到圍場的,除了京裏的宗室,還有尚之信,耿精忠等藩王;以及蒙古諸部王公子弟,甚至亦有公主,郡主,也來參加考封。


  場麵之熱鬧,簡直不亞於秋闈科舉。


  策馬來到行圍之後,陳柯跟在眾人後麵一起下馬列隊,向著黃帳之上的帝王齊齊三跪九叩。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康熙微微抬了一下手,陳柯便跟著紮爾圖他們一同站直了身子。


  他是頭一次看見康熙。


  這位皇帝現在約摸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目清朗,身材高直。


  他穿一件明黃長袍,外麵罩著深藍色龍褂,頭頂東珠龍冠。一條油亮的辮子垂於腦後,隨性中透露著一股沉重的威勢。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茂盛的鬢發。


  康熙自己並不剃發,因此他的外表比普通人更顯得俊朗許多。


  康熙的身後,坐著皇後和太後。


  行圍的四周,坐的都是各國,各藩使臣。


  台灣使臣馮錫範赫然就在其內。


  似乎在不經意間,康熙也打量了陳柯一下。


  很顯然,他對這個美女有興趣!


  正如太後說的那樣,哪怕這個男人不是色胚子,總歸也會對美女有些好感。


  用通俗一點的話說:顏值即正義。


  加之陳柯把三藩之亂攪成了如今的局麵,康熙殺了吳應熊。為了暫且安撫吳三桂和耿尚諸藩將領,於是恩賜了吳氏這個考封的機會。


  考封的內容很簡單。之前在南書房完成滿洲師爺的文試,成績分為優,平,劣三等。


  雖然嘴上說“學個屁”,但陳柯學習起來一直都很認真。讀死書算是他的專長。


  為了彌補的遺憾,他在南書房學習滿文,比當初準備四六級考試還要拚命。


  加之和其他人一樣,給考官送銀子。陳柯的滿文成績居然達到了“平”,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做皈依者狂熱。


  如今在行圍,考試的內容隻剩下:步射,騎射,然後比武。隻要通過,就能幫吳氏拿到爵位。


  ……


  “好!”


  陳柯站在一眾王孫公子之後。


  此時行圍上馬蹄飛揚,不時傳來周圍禦林軍的喝彩。


  康熙也忍不住點頭微笑,望向周圍藩國的來使。因為這次的考封戰績不錯。


  隻見紮爾圖騎在馬上,搭弓引箭,輕易就將鐵弓拉成了滿月!


  他的右手之上,三枝雕翎箭分別攝於指縫之中,一箭射出,又是一射!

  如此連珠三箭,箭箭都中了百步之外的靶心。


  “好!”


  陳柯也和其他人一起拍手叫好,為紮爾圖捧場。


  有道是人抬人高,水漲船高,大家互相吹捧,日子才能越過越好。窩裏鬥這種陋習,他是堅決鄙棄的。


  底層社會人踩人,上流社會人捧人。


  最後,考官在“射藝”一欄,果斷給紮爾圖打上了“優”。


  紮爾圖的父親是親王,他考封的爵位就是郡王。但滿文成績是平。


  如果最後一項考試也是“優”,將獲得貝勒的爵位;如果還是平,則要再降兩等,當鎮國公。


  如果是“劣”,那就被直接奪爵!前麵考得再好也沒有用。


  因此紮爾圖下馬之後,目光也專注了起來。


  不多時,隻見一隊禦林軍押上來了一個戰俘。這個戰俘一出現,就連陳柯也都被吸引了注意。


  這名戰俘,竟然是一個羅刹人!


  他的身高將近九尺,滿身黃毛,身上的肥膘被繩子勒成了一道一道。


  一看見紮爾圖,這個老毛子就露出了噬血的目光,似乎要在被處決之前拉上一個墊背。


  看見這個人,不說是紮爾圖。就是站在遠處的其他王孫公子,也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康熙則是背著手,站了起來,絲毫不介意沙俄的使臣就在旁邊。


  “諸位王子皇孫,羅刹國屢犯我僵界,邊境戰亂不息。朕知道你們都想從軍立功,但今天也要讓你們知道,羅刹人的戰力是很強的!因此你們不要怪朕今年考封的題目太難。在這裏退卻,總比在戰場上送命要好。”


  康熙這次說的是滿文。


  此言一出,眾王孫公子都是無言以對。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眼見那個高大戰俘一臉的凶相,用不標準的中文大吼:“來呀……來戰!我把你們這些中國囗撕成碎片!……”


  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戰出來。


  紮爾圖更是忍不住連退數步,臉色發白。


  他雖然也從小習武,是善撲營裏的高手。但麵對一個血腥毛子,膽氣怎麽也提不起來。


  康熙看著這些王孫子弟,臉色也漸漸不太好看了。


  沙俄的使臣更是露出了幾許笑容,看著康熙怎麽下台。


  據說康熙武功精湛,但他身為皇帝總不能自己上場吧?

  眼見外國使臣們表情各異,康熙才意識到事情托大了。就想著如何救場。


  陳柯終於有些看不下去,幾步走出人群,上前打了個跪千。


  “皇上,奴才願替紮爾圖一戰!”


  陳柯遲遲不願站出來,絕對不是怕了這個老毛子,而是臉還沒有死透。


  他說的也是滿文,而且“字正腔圓”。


  畢竟臉不死透,在大清國混不下去。


  “好!”


  康熙見有人出來救場,也是顯得有些興奮,同時也想看看吳三桂的“女兒”有什麽本事。


  回頭對紮爾圖喝了一聲:“還不退下?無用的奴才,留著做什麽!”


  “是!……是!……”


  這幾句滿洲話,紮爾圖居然聽得懂了。唯唯連聲,趕緊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他回頭望了陳柯一眼,眼神複雜,似乎有些佩服,又有些擔憂。


  最後,紮爾圖隻說了兩個字:“當心!”


  陳柯聽了這話,心下未免有些感激。


  隻說道:“放心吧。我要讓這次考封的戰俘,沒人敢再站出來!”


  很快,陳柯就稍適活動了一下手腳,站到了行圍的草場之上。


  另一邊,那個羅刹戰俘也鬆開了繩索,走到了陳柯的麵前。


  行圍的帳蓬內,康熙重新坐了下來,和各國使臣一同望著陳柯。


  那個沙俄的使臣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看見美女而興奮,還是希望看到羅刹戰俘大顯身手。


  “嗷!”


  那個羅刹戰俘也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後向著陳柯就猛撲過來!

  他的身材比陳柯大上一倍有餘。


  此時一下爆發,簡直就像一頭北極熊,讓場不少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甚至有人懷疑,陳柯會不會被這個老毛子撕成碎片?

  但陳柯麵對這個巨熊一樣的男子,卻是絲毫沒有露出半分怯懦。


  眼見對方身體撲近,他隻是輕盈的騰身而起,好像影子一樣飄蕩在了這個老毛子的斜後方。


  “雲龍探爪!”


  眾人隻看到陳柯的手掌掠過了這個羅刹戰俘的腦袋,之後飄然落地。


  陳柯這一出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花!

  因為他纖細的手掌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極大,或者說極近,幾乎晃到了所有人的眼前一樣。


  哪怕是康熙,都有一種微微窒息的難受。


  因為在這一刹那,陳柯的手在所有人目光之中,竟然不符合視覺透視的原理。


  他的手如同擠進了一個未知的時空。


  而那個巨熊一般的壯漢則是呆呆的愣在原地,身體慣性的向前走了幾步,之後撲麵倒在了地上。


  康熙,諸王公大臣,以及那些外國使臣都驚訝的站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這個羅刹戰俘,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躺在草地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而這個時候,陳柯才上前打了一個跪千,喚醒了康熙的意識:“皇上,奴才獻醜了!”


  他說完之後,雙手獻上了一團淺紅色的事物,終於讓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因為陳柯捧在手上的,是一枚人腦!

  “怎麽可能!”


  這一舉動,不光是讓康熙他們,就連台灣使臣馮錫範都是忍不住駭然!

  這一個多月,陳柯的武功居然又精進了。


  他參悟了鐵劍門的最高心法,對於境界的把控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讓陳柯在短短數十天,就將前來求救的神龍教教眾的劇毒全部化解。


  這使得他的內力也修煉極快。


  因為每化解一個人的豹胎易筋丸,陳柯就能吸納一點藥性。


  哪怕隻有一點,但陳柯先後醫治了百餘人!所謂海納百川,他的內力已經積累到了磅礴的地步。


  馮錫範能在瞬間馭劍,透人肌骨傷及內髒,這已經是江湖上神仙一樣的傳言了。


  而陳柯竟然直接取出了一名戰俘的大腦。


  馮錫範的功力或許仍舊強於陳柯,但陳柯能辦到的事情,他馮錫範未必就辦得到。


  連康熙都是吃了一驚。


  雖然不至於失態,但康熙也在一瞬間終於不那麽從容,這讓陳柯的心裏很是舒服。


  不過康熙這個時候,心裏多半還是高興的,特別是看見沙俄使臣臉孔發白的樣子之後。


  他命貼身太監從陳柯的手中取過人腦,之後盛在木盤裏,讓侍衛端到了沙俄使臣的麵前。


  “尊使,我大清的勇士比貴國如何?”


  “陛下!”


  沙俄使臣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康熙的麵前:“天朝上國,勇士強大!為臣回國定然奏報沙皇,不敢來犯。”


  有人造謠說洋人的膝蓋打不了彎,這肯定是不對的。


  你揍他一頓,他就彎了。


  康熙冷冷一笑:“你回去告訴那個彼得大帝,他是皇上,朕也是個皇上!遠東自古以來就是我們中國的領土,誰敢來犯,他就別想再活著回去。”


  “是,是。”


  沙俄使臣連聲答應,最後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邊。


  陳柯原本隻是想和康熙較勁,不想卻把這些使臣嚇到了。


  不光是沙俄。那些歐洲來的使臣也都紛紛向康熙跪倒,表示臣服天朝上國。


  一八四零年以前,外國使臣朝見中國皇帝都是要跪的。就是在廣州做生意,見到地方官都得跪。


  陳柯看著這種情景,莫名覺得挺爽。


  時此,大臣湯若望向康熙奏道:“陛下,傳聞羅馬教皇遇到一位聖女,她曾經在一間密封的囚室外,取出了一位戰俘的大腦。微臣原本以為是神話,不想到我大清也有聖女問世!”


  韋小寶聽了,更是在一邊說道:“湯大人所言甚是!從古至今,隻有聖天子在位,才會有聖人問世。聖人因天子而生,預示皇上威懾四海,福澤八荒,千秋萬世之不拔基業啊!”


  康熙聽了,自然是龍顏大悅。


  回頭對陳柯說道:“吳珂?你今日有功,壯我大清國威,朕理應重重賞你。”


  說罷,走到了太後身邊,說道:“阿珂即是太後的義女,如何賞賜,還請太後定奪。”


  太後也不客氣,說道:“那哀家就賜其甲胄一套,以壯今日行圍之色吧。”


  說罷,太後微微一招手,便看見一個太監端著木盒上前。木盒中放著一套軟甲。


  這盒甲胄,絕對不輸於陳柯以前穿過的那身軟甲。


  同樣是軟鋼打造,而且品質極其之高。除了衣褲,箭靴之外,還有一對如蒼龍箭手般的手套。


  “謝太後恩賞,謝皇上恩賞!”


  陳柯當真是大喜過望。


  對他來說,這可比黃馬褂有用多了。


  在旁邊的圍帳之中換上了這身行頭,外麵重新罩上了蟒袍外褲。


  內力流轉之下,散若毫芒,附著於軟甲之上。陳柯全身上下仿佛都生出了一層龍鱗。


  以他現在的武功修為,這身軟甲完全可以匹敵韋小寶的天蠶寶甲了!

  更何況這身寶甲連手套都有。以後就算赤手空拳,也能和實力相近的人周旋。


  陳柯此時,終於有了一種安穩的感覺。


  很快,他又通過了射藝的考封。


  其他的王孫公子也相繼參加考試。也正如陳柯所說,剩下的戰俘沒有人再敢出來。


  紮爾圖雖然落榜,但他的兩個弟弟卻都成績不錯。


  時間過了整整一個下午。考封結束之後,康熙讓考官頒布聖旨襲爵,彰顯國威。


  “隆禧,全優,襲郡王爵!”


  “紮爾圖,兩優,一劣。落榜!……”


  “巴爾紮,兩優,一平,降爵一等。襲貝勒爵!……”


  “椿泰,全優,不降遞。襲郡王爵!……”


  “尚永宣,兩優,一平,降爵一等。襲貝子爵!……”


  “耿顯祚,全優,不降遞。襲貝子爵!……”


  “寶日龍梅,全優,不降遞。襲貝勒爵!……”


  “吳珂,兩優,一平,降爵一等。襲貝子爵!……”


  這次考封,當真彌補了陳柯屢試不第的遺憾。以最好的成績考出了最好的結果。


  ……


  參加今年考封的諸王公子弟,足有數百人之多,但最後得到爵位的也不過十餘人。


  有些閑散宗室的子弟,頭發胡子都已經發白,估計這輩子也吃不上俸祿了。


  真堪比滿洲版的孔乙己。


  所以說還是大明好。大明王爺能封一百多萬個,不像滿清小氣巴拉。


  “謝皇上隆恩!”


  陳柯跟著眾人,再次叩拜皇帝,最後從太監手上接過木盤。


  木盤裏放著一件補褂,上麵是一個紅頂子,一串朝珠,一片玉牒。算是幫吳三桂把這個香火傳下來了。


  經過太後和陳柯的努力,吳三桂的封號變成了“內紮薩克和碩平西親王”。


  不過姓吳的有沒有後代當鎮國公,姓陳的沒有興趣去管。


  雖然陳柯已經不要臉了,但讓他再找個男人生娃,這是打死都不可能做的事。


  “我陳柯就是餓死,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和男人結婚的。你們死了心吧!”


  比起陳柯他們,紮爾圖則是一臉的沮喪。


  除去陳柯不說,康親王的這幾個兒子,屬他最為優秀。


  結果最後,偏偏是那個最不爭氣的椿泰當上了郡王。這簡直不要太扯淡。


  眼見陳柯他們收好玉牒,在蟒袍外罩上了補褂,然後戴上朝珠,扣好頂子。這讓紮爾圖更加沮喪。


  “沒事,下回再考呢?晚上請你吃酒!”


  大家隻好稍稍安慰了他一下。畢竟一起來的,也算是同窗一場。


  “皇帝,你看這丫頭穿上男裝,是像蘇麻多一點,還是像四貞多一點?”


  太後坐在鳳椅上,見康熙明明想看,又裝成不去看的樣子。忍不住低聲笑了一下。


  康熙很是尷尬,隻好踢了韋小寶一腳:“問你哪?”


  韋小寶一臉幽怨:“管她像誰,總歸是皇上的人了。”


  說得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怕朕和你搶啊?”


  “奴才不敢!”


  “哼,量你也不敢。”


  康熙此時多少有些得意。畢竟收服了一個美女,對男人來說總歸有點成就感。


  不單是康熙,其他人也沒有過於關注陳柯。如今的朝庭無非是給其他漢臣一點念想,穩定局麵罷了。


  吳三桂年事已高,還有幾年好活?


  他一死,陳柯也隻能像孔四貞那樣,帶著舊部歸順朝庭。這比耗費錢糧平定三藩可要劃算多了。


  但陳柯心裏是怎麽想的,別人自然不清楚。他要換來的絕對不隻是眼前虛晃的榮華而已。


  考封結束後不久。


  年底,太後便下懿旨,準和碩公主吳珂回鄉省親,“就食雲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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