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三）
“咦，這不是金秀才的家嗎？”
武秀才與其他幾位生員也拜別後，最後帶著陳柯一同來到了南邊一處壩子。
陳柯也認出來，這是金銓的家。金秀才本身也是士紳，又有功名，在騰越聲名比李紳鄉都要高。
他的政令能推行得如此順利，都是靠了這些人。
武秀才笑道：“學生與金兄弟是知交好友，這次來騰越，也是去年趕考的時候被他說動的。因為來得匆忙，所以暫時借住在金兄家裏了。”
說著，他請陳柯來到了一處偏院，推門而入。
“金大人果然義氣，對待客人如此慷慨。”
陳柯進了門，首先便看見一方小院子，以及旁邊的半圈房舍。這真是大戶人家招待朋友的客房。
進了客廳，武秀才還有一位老仆上前倒了茶。之後請陳柯坐了主位，自己坐了陪席。
之後，他自我介紹道：“在下趙剛，得蒙郡主下臨客舍，不勝惶恐。”
“趙……剛？”
陳柯一愣，之後也連忙回禮：“豈敢，在下陳柯。”
趙剛和他各吃了一口茶，便不再多聊，直接說道：“郡主武學如此精深，不知能否指點學生鑽研一二？學生有家傳武學一部，隻歎世代無人習得，想來終為憾事。”
說著，趙剛解開外衣，從貼身之處脫下了一件極薄的袈裟。
“葵花寶典？”
陳柯又是一愣。
之後定盯一看，原來不是。也算鬆了口氣。
趙剛將袈裟捧在手上，感慨地說道：“學生先祖，原是大理國宗親。在兩宋之時，有一絕學‘六脈神劍’，名震江湖！隻可惜後來國破家散，學生祖上這一支血脈，僅留得微弱傳承，便是這‘少澤劍’。”
陳柯聽得半天沒有回過心神。
因為這一年以來，他發動工業改革，很多時候幾乎忘了武功的事情。
見趙剛站在當間，雙手垂下袈裟。上麵果然描繪了一張人體經絡圖，還標注了運功的要領和穴位。
這樣的人體經絡圖，原本在陳柯的眼中是很不入流的。但這張圖則有很大的不同。
它的人體結構似乎不寫實，卻給人一種奇特的意境！就像是原本規範的圖本，被水波蕩漾成這樣。
趙剛見陳柯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郡主，您覺得這份劍譜，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能他自己也不太確定。家裏多少代了，沒人練出什麽武功，也就沒人拿它當回事了。
陳柯下意識地說道：“這種意境，不像是假的。但是這份劍譜，似乎不太完整，無法找到修煉的源頭。”
他說著，起身微微一晃！整個人都好像變成了水中的倒影一樣，與劍譜遙相呼應。
這讓趙剛再次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陳柯停下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掌四指齊扣，隻伸出小姆指，內力流轉積聚。
這門“少澤劍”法，並不是玉女劍那樣的劍法。而是凝聚內力，用手指射出，隔空傷人。
但他體會了半天，卻搖了搖頭：“抱歉，我才智短淺，實在無法參悟到其中的神髓！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仿盡天下武學，但今天才知道自己還差得遠呢。”
聽了陳柯的話，趙剛亦喜亦憂。
喜的是，這劍譜居然是真的！憂的是，真劍譜卻沒有辦法修煉。
和陳柯一同坐下，趙剛把袈裟疊了起來。隻笑道：“讓郡主見笑了，居然把這樣的東西當寶貝一樣傳承。我家裏的人也都笑我是個瘋子。”
陳柯連忙說道：“千萬別這麽說，人各有好。有的人習文成癡，有的人習武成癡，隻要鑽研就必然會有成果！再者說了，現在科技進步，手槍可比武功好用。”
“手槍？”
趙剛雖然來騰越日久，但沒有去過軍隊。街上的巡警倒是配槍，但一般維持地麵的時候肯定不會用。
陳柯笑道：“是啊，拿在手上就能隨時開火，普通人都能用。有空讓金大人帶你看看巡警訓練，你若是有興趣當風紀委員，我可以配一把手槍給你。”
趙剛聽了，微微的吐了一口氣。
他笑道：“如此多謝郡主了。隻是在下並非是想要火槍，不過是想完成先祖的一個心願罷了。”
陳柯聽了，也明白他的意思。隻可惜愛莫能助。
這時，趙剛突然又說道：“對了！聽說在當年，吐蕃有一位高僧以逆行之法，練成過這門少澤劍。不知郡主能不能再看看，有沒有辦法參悟其中的奧秘？”
“逆行？”
陳柯發現這位趙剛當真是執著。雖然武功不高，但卻是個武癡，把家傳寶貝塞給自己看。
趙剛搬來了一個衣架，把袈裟掛了起來。
不過經他一提醒，陳柯的思維也豁然通暢起來。逆向思維，原本就是他的強項。
陳柯坐椅子上下來，盤膝落坐，開始真正用心運行內功。
“太陽小腸經，起於左小指尺側端，沿手背尺側至腕部，出於尺骨莖突，直上前臂外側尺骨後緣，經尺骨鷹嘴與肱骨內上髁之間，循上臂外側後緣出肩關節，繞行肩胛部，交會於大椎穴，入盆絡於心髒，沿食管過橫膈，過胃屬小腸……”
“沿頸部上麵頰，至目外眥，轉入耳中。從麵頰部分出，上向顴骨，靠鼻旁到內眼角(會睛明)，接足太陽旁光經。此外，小腸與足陽明胃經的下巨虛脈氣相通……”
運功一周天之後，陳柯突然感到一股尿意。
這讓他略略收回心神，有些尷尬。但很快，他就體會到這股所謂的“尿意”並不在下身。
抬起左手，陳柯依然四指內扣。
小指伸出，順著內力推引而進。隻見一道水流竟然從指尖滲了出來！
趙剛的眼睛一下就瞪了起來。
陳柯也驚駭得張大了嘴：“這……這就是？”
“少澤劍！”
趙剛忍不住喊了出來，翩翩書生的風度差點無存。
陳柯也終於回過神，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拿起茶壺對著嘴灌了起來，之後依法運功再次伸出左手小指。
果然，剛剛喝下的水居然又從小指排出體外！
趙剛激動得不得了，上前拱手道：“郡主果然是神仙中人，居然能夠參悟家傳之寶。還請郡主將所習感悟，指點在下，不吝賜教才是！”
陳柯連忙放下茶壺，將左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上前扶住了趙剛：“趙兄，切莫如此。”
之後將行功的方式，以及自己的所聞所感，包括想上廁所的感受都毫無避諱的說了出來。
最後，陳柯說道：“隻可惜我現在功力短淺，最多隻能靠它排點茶水而已。除非真正內力浩瀚的高手，習得了這門劍法，才可能馭氣如劍，傷人於無形。”
但此時的趙剛，卻已經毫不介意了。
“這也無妨，學生隻是希望證明此劍譜是真的！至今無人能夠修習，那是他們武功境界不夠。既是如此，學生日後也好一心求學，做點實事，不再沉迷其中了。”
他說這話，給人一種解脫的意境。
陳柯似乎也能夠體會他的感受。
上前取下袈裟疊好，還給了趙剛。他說道：“你能放下包袱，那是再好不過！當然你也放心，這既然是家傳武功，我定然不會透露的。”
趙剛也會心的點點頭，進房將袈裟收藏起來。
其實這門劍譜，給其他人用處也不大。這少澤劍是六脈神劍的最後一劍，隻有無法無相的內力才能逆行催動。也難怪趙剛祖上那麽多人，沒人能修煉成功了。
重新回到客廳，趙剛卻依然有些好奇：“郡主，您武功精深，又學識廣博。您說這少澤劍，怎麽能夠做到隔空傷人？”
陳柯笑了笑：“武功精深，學識廣博萬不敢當！不過就我切身體會，加上淺陋的學識，倒是可以陡膽猜測一二。趙兄，你讓家人準備一個水桶，還有一根竹管來。”
趙剛點點頭，很快就準備好這簡單的東西。
陳柯便帶他來到院中，將空水桶用蓋子封死，然後將竹管插在其中，一直豎到房頂。
陳柯問道：“如果從竹管上麵倒水，會怎麽樣？”
趙剛倒是沒有多想：“當然是把水灌進桶中了。”
陳柯便提了茶壺，輕盈的躍上了房頂。之後茶壺微微一傾，將茶水灌進了竹管之中。
轟！
突然間，趙剛被嚇了一跳！因為被封閉的空桶竟然炸裂，讓他不由自主的退出了老遠。
到這時，竹管中灌入的水才滴了下來。而且並不多，就一小杯的樣子。
陳柯從房頂上跳了下來，說道：“怎麽樣，我和水都沒有碰到桶，結果就隔空把它震碎了。”
說完之後，他將這枝竹管套在左手小指上，平舉起來。
猛然提氣運功，抬起左手，四指內扣，小指猛發內力。
同時將竹管抵在了院角的一株樹枝上。
啪嚓！
隻見砰然一聲炸響，這株碗口粗的樹枝竟被生生切斷！
拔下竹管。陳柯的左手小指上，再次湧出了成片的水。
“郡主，您不是說？……”
趙剛再次駭然，因為陳柯真的做到了。
陳柯喘了口氣，說道：“我內力修為還不夠，當然勉強催發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可惜不能運用自如。”
之後，他拿過那枝竹管，再次套在小指上。平舉起來。
“使出這一招的刹那，你用小指施展千斤墜，向前方發力。同時把內力指入一個封閉的空間，就像這枝竹管一樣。對手就是那隻空木桶。找到這種感覺，就能夠傷及對方了。”
趙剛愣了好半天，似乎有點領悟其中的奧妙了。
因為陳柯居然把武功解釋得如此直白，簡直顛覆了他的武學理念。
“我們如何找到這個封閉的空間？”
陳柯笑道：“武功到達絕頂層次，就可以體會到這個空間。當然隻有一瞬間而已。”
“這就是郡主所說的科學？”
陳柯說道：“是啊，任何世界的任何自然現象，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目前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以後也會揭開其神秘的麵紗，這就是我們應該共同努力的方向。”
這時，院外卻有人走了進來：“咦，今天郡主怎麽有空，來舍下一敘？”
二人一看，原來是金秀才。
他們鑽研武功，竟然過了一個下午。現在學校已經放學，天也快要黑了。
“對了金兄，你這位風紀委員，應該有手槍吧？”
大家都已經很熟，隻見了個禮，沒多客套。趙剛一看見他，就想見識一下手槍是什麽樣。
金秀才也不小氣，揭開馬甲，從腰間掏出了左輪槍。當然提醒了一句：“小心！”
最後，三人來到後院的空地外，給趙剛演示手槍。
“原來如此，槍也是依靠火藥的爆炸，把彈丸發射出去的！但它的槍管這麽短，威力卻比武功強得多。不用修煉也能發揮如此大的威力。”
陳柯製作的左輪手槍，也就一尺來長，不到四斤重。一次可以發射六粒子彈。
趙剛也是瞬間就喜歡上了它。什麽六脈神劍，祖傳神功，完全拋在了腦後。
這東西比少澤劍厲害多了。
金秀才笑道：“我原本已經提職，但因為城市規劃，依然兼著風紀委員的職務。郡主，您讓趙兄一起幫個忙吧？現在城市基建，人員紛雜。多一份保障總是好的。”
陳柯喜道：“我正有此意。趙兄人品正直，又是位武秀才，做這個職事再好不過了！”
趙剛也拱手道：“多謝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