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二)
在寧遠停留了兩天後,陳柯馬上北上前往成都。
現在,從寧遠到成都的鐵路已經修通,行程非常方便。陳柯他們一路上隨路休整,也順便參觀了相應的產業地區。
與寧遠府相鄰的雅州,新生的石棉縣就座落在四川盆地西陲。如今這裏是四川最大的石紡基地。
“以後石棉紡織業真正走上正規,這就能從根本上解決糧食問題的一半。”
石棉縣紡織廠的規模非常大,單論麵積已經不比寧遠鋼鐵廠要小了。
大小廠區和車間有十幾個,房屋有一百多座。工人和相關從業人員,以及周邊居民加在一起,已經有一萬多人。
誰也不能想象,它在四年前還是一個僅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
礦區,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開采著棉礦。軌道車連綿不斷的向著工廠進進出出。
化工廠內。穿著工作服,戴著衛生帽,手套和口罩的技術工人正用設備提煉棉礦。
紡織廠中,整齊的各式紡織機在轟鳴的機器中飛快的掠動。大匹的布料流水一般的湧進倉庫。
隻用三成的棉紗,加上七成的石棉纖維,就能織成筆挺的新式布料。
石棉對人體有一定的危害,所以新式布料不能貼身穿戴。但用作外套,或者其他用途卻是非常廣泛。
“郡主以前就說過,用化學纖維解決棉糧爭地的問題。但您說這隻是解決了一半,那另一半呢?”
一同觀摩紡織廠的領導們,在讚歎這座紡織產業區壯觀的同時,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陳柯笑道:“當然是化肥了。如今鋼管的技術又有提升,化肥的生產自然也水漲船高。”
眾人方才恍然大悟。現在化肥已經成為了常態,結果所有人反而沒有再注重這方麵的問題。
看著這座紡織廠,陳柯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願。紡織業能解決糧食問題,這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參觀完紡織廠,一行人隻逗留了一日,便繼續北上,到達了邛州。過了邛州就是成都。
邛州地界較小,也沒有大的工程項目。這裏有的隻是基礎建設,如合作社,信用社,郵電局,學校,小電站等每個州縣都既定發展的工作。
不過這樣的小州府,反而更能看出如今四川發展的成果。
大戰之後,邛州人口還不足萬人。周邊流民衣食無著,田地荒蕪,府城凋蔽,幾乎成了一座死城。
但平西王府接管之後,馬上調撥糧食和衣物救災。同時派來完整的幹部班子接手州府工作,還有不少搬遷過來的移民帶領組織大家恢複生產。
短短四年,邛州的人口就恢複到了將近兩萬人。而且州府從溫飽走向富足,重新恢複了生氣。
來到郊外,可以看到合作社已經整合好了大片田地。開著拖拉機的社員正在翻耕土地。
目前,拖拉機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剛剛接管四川和廣西時畜力不足的問題。
按陳柯的指示,各農場和合作社一直在歸整農田,為機械耕種創造著條件。
如此,相當多的整田已經開始使用機械耕種。隻以小的碎田,梯田使用畜力。
經過幾年的發展,四川和廣西也逐步開發。科學的畜力繁殖和雲貴地區的支援,耕力問題也基本得到解決。
去年,四川已經重新整合耕地四十八萬七千四百六十三頃,產糧一千四百四十七萬噸。廣西共有耕地二十六萬八千九百五十五頃,產糧六百八十七萬噸。
可以說,四川和廣西的農業比重已經逐步超過了雲貴。前期的投入開始獲得了豐碩回報。
因為如今的糧食人均占有量是以前不能比擬的。
陳柯接管四川的時候,全省人口不到一百萬。如今已經恢複到一百五十多萬人,幾乎有一半都是雲貴搬遷過去的。
通過“宅地法”,讓雲貴的先進分子用家鄉的小田換四川的大田。耕種三年,即可認定土地所有權。
同時在當地帶動流民重新定居,組織合作社恢複土地生產。同樣認可土地所有權。
雲貴本地,換下的小田則被整合。本地合作社社員耕種三年,同樣認可土地所有權。
在陳柯多年的努力下,西南地區但凡能歸整的田地,十有七八都實現了整合。而且產權越來越集中,農業人口越來越少,單戶占有土地越來越多。
農民的收入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基本上達到或接近大英帝國的農民收入水平。
這就是船小好調頭。
在此基礎上,官吏的薪俸也終於製定成為了“季薪”。也就是每年發四次薪水,外加一次祿米。
與之相應的,部隊的待遇也幾乎翻了一番。如今最普通的列兵月餉也是五十圓。
工廠的工資則提升到了三倍,普通的每工資就達到三十圓。另外還有績效獎金。
平西王府去年的歲入,也增加到了八億圓,府庫存銀四千萬兩。比大清朝庭還要多出一倍。
不過物價也有些微的提升。米價漲到了七分錢一斤,雜糧一斤三分錢。
當然這些問題不大。適當的通貨膨脹,比通貨緊縮要好。
陳柯他們在邛州停留了三天,了解了當地的農業狀況。知道報表上的內容並不虛假。
“現在,該去見見索大人了?”
離開邛州之後,陳柯他們終於到達了成都府。
如今的四川,已經有了三座大城:成都,重慶,還有寧遠。其中成都的人口今年已經恢複到了二十萬。
來到巡撫衙門,陳柯換上朝服,熱情會見了大清派來的欽差大臣。
“吳珂叩見欽差大人!”
“哎呀,免禮免禮,折煞老夫了!”
索額圖依然精神旺盛,滿臉是笑,上前扶起陳柯。陳柯也顯得很興奮,當即擺設酒宴款待。
宴上,陳柯親自與索額圖獨坐一席,他們各自的親近人馬也坐了幾席。場麵很是熱鬧。
席間,索額圖問陳柯道:“郡主,皇上想問了問。如今過了好幾年,四川和廣西的剿匪事宜如何了?”
陳柯放下酒杯,說道:“一言難盡哪。原本剿匪事宜進展還算順利,怎奈前明餘孽突然起事,頻繁襲擾我平西王府邊境。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索額圖笑道:“聽聞郡主軍中,火槍極好。如此優勢,難道不能速速平定反賊?”
陳柯也笑道:“索相有所不知。所謂戰之在德,而不在器。我平西王府名聲不好,反賊有偽明太子撐腰,我能為大清守住藩鎮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索額圖便說道:“那郡主以為我八旗將士如何?”
陳柯連連點頭:“大清乃國之正統,唯一合法的中央政權。不論是八旗也好,還是綠營也罷,乃是出王師行大義,這不是區區偽明可以比擬的。”
索額圖又說道:“那郡主想過沒有。如果把你的軍器,交付我八旗將士使用,豈不是唾手而平偽明逆賊?”
陳柯頓時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哎呀,到底是索相!為何我就想不到這樣的好事?”
索額圖用手指了指他,說道:“您這位郡主啊,什麽好事都想要老夫先說出來。”
陳柯說道:“凡事還是得請索相指點迷津嘛。”
索額圖點點頭,之後問道:“郡主,您如何看待偽明與平西王府的關係?”
陳柯說道:“平西王府是大清的藩鎮,和偽明勢不兩立。我吳珂向來奉行一個中國,堅決維護國家統一,反對分列祖國的任何行徑。”
索額圖感慨道:“看來朝庭中的許多人,當真是誤解郡主了。就是說您一貫是忠於大清的?”
陳柯說道:“當然,大清是如今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不忠於大清,那就是造返。”
索額圖又問道:“那郡主如何看待您和朝庭的關係?”
陳柯笑了笑,說道:“我隻是平西王府的一條腿而已。”
索額圖不解:“腿?”
陳柯笑道:“不錯,就是腿。原本平西王府的腿不止一條,可惜另外兩條都斷了。”
索額圖似乎有點明白了:“另外兩條腿是?……”
陳柯說道:“第一條腿是多爾袞,第二條腿是吳應熊。如今這兩條腿不在,隻剩下太後!可惜這條腿如今被朝中殲臣仲傷,也快保不住了。”
索額圖幡然醒悟:“原來如此!”
之後他問道:“郡主想不想接上這條腿?”
陳柯說道:“當然想,隻是這幾年誤會加深,怕是很難。”
索額圖便把話又繞了回來:“不難,不難!老夫剛才說了,隻要把王府的器,和朝庭的德放在一起,剿滅了偽明之亂。這條腿不就接上了嗎?”
陳柯聽了,一把握住了索額圖的袖子,說道:“哎呀,如若真能接上我的腿,索相可是我王府的恩人哪?”
索額圖連忙說道:“豈敢,為了平定叛亂,扶保大清,這是老夫此行的目的啊。隻是郡主,您覺得一個人的腿斷了,是治標好不是治本好?”
陳柯反問道:“何為治標,何為治本?”
索額圖笑道:“郡主是聰明人,就別拿老夫逗悶子了。郡主若是把軍器賣給朝庭,倒是重新說上了話,也能賺上不少銀子。但這買賣是能斷的!郡主若是把軍器獻給朝庭,加官晉爵,這才是將功,然後贖罪嘛?”
陳柯哦了一聲,說道:“如若朝庭真能如此大度,下旨招撫,吳珂定然不負皇上所望,獻上軍器,壯我八旗之軍容!界時平定偽明,共享盛世。”
索額圖用手又指了指他,說道:“瞧你?剛誇你聰明,又犯糊塗了。郡主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陳柯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真糊塗,真糊塗!是高興糊塗了!”
之後下位離席,麵北跪下,拱手道:“如若朝庭開恩,下旨招撫,我博爾濟吉特-阿珂定然不負皇上聖訓,獻上軍器,助我大清八旗剿滅偽明!”
索額圖也上前扶起他,說道:“郡主,如此請靜候佳音。老夫即刻起程,麵見皇上,道明情由,接上你的腿!”
陳柯拉著他的手,說道:“如此多謝索相,快請痛飲幾杯!”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