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2章 是何公事？

  大約是因為有客人的緣故，今日的午宴，顯得格外豐盛，看得出來，這般豐盛的飲食並不符合絕大多數清修之人的胃口，席間作陪的莫淺淺，以及之前的鄭力等人皆是並未如何飲食。


  待得午宴罷了，莫淺淺便是領著寧氏和秦秋顏二人遊玩去了，鄭力等人也隨同前去，保護二人的安全，宴堂之內，隻剩下了陳槐安和紅葉，麵對這莫青雲。


  待得眾人走後，莫青雲便也撩開了話匣子：“小陳詩仙，此刻開始，你我既然要談公事，那我便需改口稱你陳大人了。陳大人且說說吧，此來公事，是為何事啊？”


  陳槐安笑了笑，撂下手中的酒杯：“公事嘛，自然就是莫盟主請我來的原因了。恕我猜測，莫盟主此次請我來，會晤隻是一層，當真重要的，是武林中人對我的頗多不滿吧？”


  “看來陳大人心中早就有數了。”


  莫青雲點了點頭，笑道，“今次請陳大人來，就是想要和陳大人溝通一下，看看陳大人的意思。實不相瞞，最近武林之中，對大人可謂是頗有微詞，許多人都說，陳大人你的那些個製造，是在打壓武林中人。”


  “從何說起？”


  “大人隻需想想便可知道了。”


  莫青雲聳了聳肩，略帶著幾分無奈地笑道，“大人可知道，一名學徒到我清潭山莊拜師學藝，需要多長時間才可出師？”


  “不知。”陳槐安搖了搖頭。


  “短則十年，長，便不知道了。”


  莫青雲歎了一聲，解釋道，“尋常來說，來我清潭山莊拜師的，大都是些意氣風發的少年，自幼習武，有些基本功傍身，十五六歲到我清潭山莊求學，天賦好的，大約要到二十四五方才能出師。”


  “而這些個天賦好的，出師之後，大約隻有能夠排進人字榜的實力，想要與地字榜級別的高手過招，十之八九是要慘敗的。陳大人並非武林中人，不太清楚其中的路數，我且多嘴說上一句。”


  “武林之中天地人三榜，人字榜的人數最多，為何呢？許多人習武，隻得其形，不得其神，這樣的人，一輩子都隻能呆在人字榜上，幾乎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而這些個初入江湖的小輩們，從我清潭山莊學到的，是武功的神髓，之後，便需要用大量的時間去磨煉自己的武藝了，唯有當徹底領悟了武功的精髓，做到收放自如，招式隨心，方才算是更進一步，有了排進地字榜的資格。”


  “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算得上是各中高手了，如紅葉這樣的，在我清潭山莊求學十四年，又自己出去闖蕩了三年，現而今能排在地字榜前列，甚至隱約能與天字榜高手過上兩招，古往今來，都是少之又少的，算得上天賦絕倫！”


  “這兩榜之上的人，其實就足夠概括九成以上的練武之人了，想要排進天字榜，需要練就宗師級別的本領，將一派武功融會貫通，臻至化境，方可排進天字榜，絕大多數的人，平生都無法達到這一步，莫某不才，算是當初家中天資卓絕的，也是到了四十歲以後，才漸漸有了這樣的水平。”


  “所以陳大人，你可以試想，我清潭山莊出去的門徒弟子尚且如此，旁人，又如何呢？”


  “武林之中絕大多數人，沒有那麽好的條件，很多都不是從小就開始接受正統的武學教導，甚至有很多人，十七八歲，二十幾歲才開始練武，所要付出的辛苦，不知要多處多少倍來。”


  “而這些人，苦苦練武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總算是小有所成，能夠施展拳腳了，卻是猛地發現，陳大人你製造出來的那些個兵器，足以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拿下，甚至列裝給婦孺老弱，都能將他們輕鬆擊潰，請陳大人試想，那些個習武之人，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辛苦付出十幾年，幾十年，卻還不如陳大人你造出的一件兵器，那，武林之中諸多練武之人，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說到此處時，莫青雲的眼中有擔憂，也有期待。


  擔憂的是，陳槐安自己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根本無從給出一個解釋。


  而期待的是，陳槐安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方案，能讓這樣的變革保持不變，同時也照顧好武林中人。


  但顯然，這本就不是一個能夠妥協的問題，先進武器和武林中人，二者的存在，本就頗有幾分矛盾，也必然有其中一方需要作出妥協。


  這也是今天這場會晤最核心的論題。


  究竟是哪一方，需要作出相應的妥協。


  陳槐安默默地聽著，一直沒有插嘴，等到莫青雲說完了，方才淡淡一笑。


  “莫盟主，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以你這般，名滿天下的武林高手，是如何看待那些個沒有天賦，沒有資源，或是習武不成，一輩子困在人字榜中的人呢？”


  “隻怪我清潭山莊能力太小，實在愛莫能助，許多誠心習武之人，往往花了大半輩子，卻也依舊碌碌無為。可憐，又可歎。”


  莫青雲歎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地答道。


  “那看來，武林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個頗為殘酷的去處，練武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煎熬。”


  陳槐安聳了聳肩，笑道，“實心說，對於練武之人，我向來是十分敬佩的，寒暑難耐，傷痛難捱，能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如一日地練，光是這毅力，就足以令人敬佩。”


  “但莫盟主自己也清楚，有些事，不是毅力到了，就能解決的，不是鉚足了勁練，就能練成絕世高手的，那些人最終的歸宿，要麽是碌碌無為地過完一生，要麽，就是參軍，做一名保家衛國的將士。”


  “不知當今瀟湘國萬千將士之中，有幾人出自清潭山莊，又有幾人，是拜服莫盟主的武林中人？”


  莫青雲搖了搖頭：“這個……恐怕數不勝數。莫某不知。”


  “我也不知。但我卻知道一點，你我之間，或者說新式武器和武林中人之間妥協的法子，其實早就已經明了了。”


  陳槐安咧嘴笑道，“不信莫盟主可以到軍中打聽一下，看看而今軍中，有幾人用著陳某設計製造的新式武器，有幾個不是愛不釋手，恨不得睡覺都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