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9章 別怕,爺隻是渴了
大堂之中,頗有幾分詭異的安靜,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
無人敢做聲,即便是孫平丘,此刻也不敢貿然開口!
在胡彥等人出現的同時,他已經意識到了陳槐安的意思。
今日,陳槐安並非完全是來與他交好的,是否交好,交好到什麽程度,都要看他的反應!
突兀出現的胡彥等人,就是最好的解釋。
孫平丘大抵已經猜到了,倘若今日,他表現出任何不妥之處,幫襯著曾家,亦或是做出什麽與他總司提督的權位不相符,愧對聖恩的事情來,此時此刻曾家老小的下場,也同樣會是他的下場!
隻需掃一眼在場之人,孫平丘便是有數了。
他府上也有天罡三十六衛之一,但隻是位列在第六的,名叫“秋蟬”的一人,與紅葉的實力,有著莫大的差距。
而府上的總司府衛,恐怕也完全不是陳槐安的親衛們的對手。
至於他自己,雖是官拜總司提督,但論及武功,算不得一流,是否能比得上陳槐安還要兩說!
更何況,陳槐安之所以在軍中有著無與倫比的盛名,乃是源於他所推行的那些新式武器裝備,陳槐安自己手裏,顯然是有著最高規格的裝配!
換言之,今日即便當真撕破臉皮動起手來,恐怕遭難的,也隻會是他孫家!
想到此處,孫平丘不由在心裏長出了一口氣。
萬幸。
萬幸他並未做過任何不義之舉,曆來都是個備受百姓愛戴的好官。
也萬幸,孫筱穎早早地察覺了陳槐安的身份,讓他早早知道了陳槐安的到來。
更萬幸,此時此刻,他並未惹怒陳槐安,並未做出任何會讓陳槐安發火的舉動。
莫不然今日,不單單是曾家要亡,怕是連他孫家,都難逃一劫!
孫筱穎在一旁,瞧得父親一臉如釋重負般的神色,心頭亦是不免驚詫。
父親為官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父親臉上瞧見如此神色!
可想而知,陳槐安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
好片刻的功夫,陳槐安方才發出了一聲輕咳。
霎時間,大堂之上靜若寒蟬!即便是孫家父女二人,亦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們都靜靜地候著,候著陳槐安開口,對曾家做出發落。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明白,陳槐安接下來要做的發落,可大,也可小。
小,可以小到隻讓曾家之人吞下今日苦果,自行離去,從今往後收斂些,莫要再犯。
但大,亦可以大到,讓曾家祖孫三人,當場人頭落地!繼而插在一杆白布帆上遊街示眾,讓零陵郡的所有人都看清楚,忤逆他陳槐安的下場!
都可以。
他有這個權力,憑一句話,決定曾家的生死存亡,決定今後,零陵郡中是否還有曾家!
他是此刻唯一的裁決之人,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任何話,放在此刻,便是無人能夠違背的規矩!
“咳……元慶,幫我倒杯茶過來。”
陳槐安的目光,在大堂之上掃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姬元慶的身上,微笑道。
聞言,眾人方才好似劫後餘生一般,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僅僅隻是口渴了啊……
姬元慶此刻,目光已然變得有些呆滯。
他愣愣地掃視著大堂之上,靜若寒蟬的眾人,心頭滿是數不清的嘩然!
單單隻是曾家祖孫三人,對他而言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世襲侯爵,與他這區區庶人之間,早已是天地之隔!
更不必說主座之上的孫家父女了。
可偏偏此刻,這些個高高在上,好似棲身在九重天上俯瞰眾生的大人物們,皆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沉默,皆是在陳槐安麵前,露出了最為謙卑,最為收斂的姿態來!
這是何等的強大啊!
他愣愣地看向陳槐安,心頭忍不住感慨。
陳槐安看上去那麽年輕,那麽平靜,在他眼裏看來,甚至說是師父那一輩,都會把陳槐安說老了,更像個不過年長他幾歲,溫柔和藹的兄長一般。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毫無疑問的,是此時此刻大堂之中,絕對的核心,絕對的權威!乃是這大堂之上,絕對的主宰!
這才是他憧憬的人,這,才是他向往的未來!
他是個聰明人,聽聞陳槐安的招呼,他便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此刻,陳槐安是要順理成章地,將他一同牽上高位!
果然,陳槐安此言一出,就連孫平丘看向他的神色,都變得更要和藹親切了許多!
顯然,今日過後,他的名號,亦是會迅速地傳開。
協理堂禦前,六部巡查禦史,瀟湘詩仙,匠神之徒。
這個名號,興許會在今後,陪伴他的一生,成為他生平最為耀眼的一份榮耀!
而此刻,他也瞧見了曾家之人的神情變幻,清楚地瞧見了曾家之人在看向他時,神色從輕蔑不屑,漸漸轉變為恐懼!
曾家祖孫三人,此刻心頭皆是免不了生出絕望。
他們的下場,用腳指甲都能想見——
要麽,從今往後,選擇臣服於陳槐安,放下曾經擁有的一切,放下高傲與尊嚴,屈身乞求陳槐安的饒恕。
要麽,今日過後,江州地界上,便不會再有曾家的存在了!
曾繼堂被胡彥親手扣在茶桌上,身子不禁一陣顫抖。
他正試著讓自己保有一些幻象。
比如,陳槐安大人大量,能夠給他留一線生機,讓他曾家五代基業,不至於在今日付之一炬。
但,這可能麽?
先有曾家之人,當街辱沒周氏,打斷姬元慶的腿。
後有曾家之人,跑去賢雅居自討苦吃。
今時今日,他更是將陳槐安視為刀俎之下的魚肉,言語之間,便要拿捏陳槐安!
事已至此,還有周旋的餘地麽?
現在,曾家才是魚肉,而陳槐安,便是那銳不可當的刀俎!
隻需彈指之力,曾家即刻灰飛煙滅!
“胡彥,撒手。”
陳槐安招呼了一聲,目光終於是落在了曾繼堂的身上,“曾繼堂,我想,我應該沒有叫錯你的名字。”
在胡彥撒開手的同時,曾繼堂也立刻跪伏在地,手腳並用,萬般狼狽地爬到了陳槐安的跟前!
“大人!求您開恩!今日之事,曾某願一人承擔!求大人開恩,放過我的家眷!我該死!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