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0章 看來是瞞不住了
瀟湘皇城,太醫院。
??“噗!”
??一口汙血,自林雲澈的口中噴出,血沫落地,竟是顯出幾分詭異的絳紫色!上好的地攤,當即背著詭異的紫血燙出幾個拳頭大小的黑斑!
??但嘔出這一口汙血之後,林雲澈的臉色,卻是明顯的好看了許多,原本蒼白的臉上,反倒是生出了幾分血色來。
??細看之下便能發現,這一口汙血之中,分明有著些許細小的殘骸!
??那是黃泉蠱的殘骸,這樣的殘骸,林雲澈方才已經先後嘔出四次,這一次,便是最後一次了。
??皆有內力細細摸索了一番,確認林雲澈無恙之後,陳槐安方才收回按在林雲澈後背上的手,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滾落下來。
??“殿下,成了,您且起身,看看身上可還有何處感覺不對?”
??陳槐安喘了幾大口粗氣,方才問道。
??林雲澈搖了搖頭,湊近前來,雙手攙扶起陳槐安:“辛苦了。”
??陳槐安有氣無力地笑了笑,算作回應。
??此時此刻,陳槐安隻覺萬幸。
??一路疾馳,幾乎一刻不停歇地趕回京城,第一時間找上林雲澈,是個無比明誌的決定。
??在他找到林雲澈,借由內力探查時便發覺,林雲澈體內的黃泉蠱,已經有了複蘇的跡象,銀針紮進脈絡,立刻發黑,連得林雲澈身上的血,都已被黃泉蠱的劇毒所染!
??若是再晚回來一陣,無需太久,至多一個月,怕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來了!
??萬幸,有他這一身聖心玉蟬蠱滋養的寶血,加上《金針伐脈功》和深厚的內力,將黃泉蠱徹底壓製了下來,順利除去,隻是林雲澈血裏的毒,不知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徹底消解了。
??“賢弟,我有一事與你說,你先聽我說完。”
??四下無人,林雲澈便也不避諱,坐到陳槐安身旁,低聲說道,“我估計你的身世,瞞不住了,甚至……你今次回來,便會取代我,成為……新的儲君!”
??聞言,陳槐安頓是瞪大了雙眼,驚呼:“為何?陛……父皇他尚且康健,況且皇兄你……”
??“聽我說完。”
??林雲澈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諸君之位,乃是一國之本,我而今的模樣,你也瞧見了,若不是你千裏迢迢趕回來搭救,怕是那天我忽然爆亡在府上,旁人都還不知是何緣由!”
??“眼下這毒蠱雖是解了,可我這一身毒血,仍不知需要多少時日來消解,一國儲君,又豈能是個生死難斷,身患重疾之人?”
??“至於父皇……”
??說到此處,林雲澈的眼中,不由得生出幾分黯然,“當年父皇摘出風涎的手術,是你親自經手的,能讓父皇延續多長時間,你心裏應該有數才對。”
??說到這,陳槐安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你還不知道吧?父皇他如今……已經需要每日大量服藥,來維係精神了,父皇不願旁人瞧見,連貼身服侍的薛公公都不知,皆是母妃親自伺候著,父皇他……許是撐不了多久了。”
??林雲澈的話音帶著幾分輕微的顫抖,他不輕不重地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神情太過失態,也剛好,把不爭氣的聲音忍住。
??“所以賢弟,算是愚兄求你,若是父皇有心改立,傳位於你,你萬萬不要抗拒。我瀟湘基業,豈能落在庸人手中?你才是眾望所歸!”
??陳槐安沒有答話,隻低頭沉默著。
??自打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孩子,他便隱隱有預感,立嗣之事,儲君之位,是他避不開的麻煩,哪怕他不去爭,不去想,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
??果不其然,這些年的遭遇和經曆,就好似有人在背後推著他,要把他硬生生推上這個位置似的。
??眼下,他已是走到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地步。
??皇帝已是日薄西山,日漸虛透,本該是唯一皇位繼承人的林雲澈,而今也遭了這橫禍,瀟湘皇室之中,留存下來的嫡係皇子,而今隻剩了他一人。
??好似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順理成章。
??可他從未想過當皇帝。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所求的,便隻是能在這個世界瀟瀟灑灑的過一輩子。
??若非是背負著血海深仇,他甚至不想入仕,不想掌權,隻求安穩平生,吟風弄月。
??可偏偏,一步步走到今日,已是由不得他後退了。
??北羌事發,黃泉蠱一事已是大白天下,而今各番邦鄰國,都在等著他高舉大旗,揮師北伐!
??沒有退卻的餘地。
??沉默了良久,陳槐安方才深吸了一口氣,好似鼓起了畢生的勇氣,答道:“皇兄放心。倘若真是如此,該我背負的責任,我絕不推搪。瀟湘基業,自不會斷送在此!”
??聞言,林雲澈的臉色,方才輕鬆了些,眼神之中,顯出幾分欣慰來。
??“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不過。去看看父皇吧,你常年在外,父皇很是掛念你,今次你貿然趕赴北羌,可把父皇急壞了!”
??“好。”
??陳槐安點了點頭,起身便走。
??是該去見見皇帝了,有些話,該當麵說透,有些事,也該當麵點頭。
??……
??養心殿。
??平日裏的養心殿,大都戒備森嚴,但今日,養心殿外卻是並無守衛,唯獨薛公公一人守在門前。
??陳槐安徑直走上前去,薛公公見了,也不阻攔,隻幫他推開養心殿的大門,道了一聲:“殿下,請。”
??這一聲“殿下”,讓陳槐安徹底有了定數。
??林雲澈說得不假,他的身世,瞞不住天下人了,甚至這儲君之位,不日便會改立為他!
??帶著幾分沉重的心情,陳槐安舉步走進養心殿內。
??大殿裏點著味道很濃的青檀香,空氣中稀薄的藥味卻逃不過他的鼻子,顯然,皇帝剛服過藥不久,為了以最精神的麵貌見他。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來老三都告訴你了,你似乎也並不抗拒,這聲父皇,朕聽著順耳多了。”
??皇帝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平靜,他依舊在龍案邊批閱著奏折,和曾經的每一次相見一樣,朝著陳槐安招招手,笑道。
??“過來,替朕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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