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誓言
保安部的人一出現，剛剛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總算是老實下來。這樣一來，即使不用白子桓他們插手，相關人員也會處理好這件事。
“不過話說回來”董琳有些感歎地說道，“這兩個人居然能夠為了一瓶劣質香水大打出手到這個地步，還真是意想不到。”
蘇暖也歎口氣點點頭，隨即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子桓和洛辰道：“兩位雖然有你們幫忙抓住真凶還我們清白這是很感激，但是剛剛為何我想要說出這瓶香水是仿冒品的時候卻要阻止我呢？”剛剛蘇暖看到兩人為了一瓶香水開始互相謾罵的時候，便想要上前告知那瓶香水並沒有那般這錢，所以兩人也不必這般大動幹戈，可是卻被白子桓拉住了。至於其他三個妮子，雖然同樣知道這件事，然而都存了看好戲的心理，竟是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洛辰急忙舉手喊冤：“這可是子桓這小子的意思，說是要讓她們來個狗咬狗，給點教訓——之後不是立即有老師將她們拉開了麽？並沒有什麽嚴重後果啦~~”隨即他重新看向蘇暖，娃娃臉上出現的卻是與之不相稱的意味深長的笑容，“蘇暖，你的心太軟，這樣下去，可能終究有一天，你這性子會讓你大吃苦頭哦~”
蘇暖心中一凜，這最後的一句話似乎充滿著不同尋常的意味。她低低一歎：“我倒不是多心軟，隻是覺得這同學之間的磕磕絆絆不必計較太清楚，冤冤相報何時了……”然而等待半天卻不見回話，蘇暖抬起頭來，卻發現洛辰已經身處十餘步之外，回過頭對蘇暖她們幾個說道：“總之事情解決了，我也該回去了~~啊——好困~~”說著揮揮手就這樣走掉了。
“別介意，洛辰總是這樣，”白子桓溫和一笑，“寢室裏也總是見不到他的。”
“你們一個寢室？”董琳驚訝道，“我記得不同年級是不同寢的。”
“哦，因為我們都不太習慣學校寢室的晚查寢製度，因此和幾個人在外合租的學生公寓——畢竟同一學校還是比較方便，”白子桓顯得很有耐心回答著幾個女孩的問題，“這家夥雖然現在剛剛大四，然而已經在一個大型公司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平日裏基本上都看不到人影，神出鬼沒的，今天來到這裏也是偶然因素。”
“哇，好了不起，”小小一臉崇拜的表情，“聽說現在很多公司都希望應聘人員有工作經驗，因此都不太喜歡要應屆畢業生——更何況是在校生。這位洛辰學長的學習成績一定非常棒吧？”
“學習成績倒是平平，不過那家夥的電腦玩的倒是相當不錯，可是我們計算機係曾經的No.1呢。”說著朝蘇暖眨眨眼。這一動作充滿了調皮的意味，由一向書生氣十足的白子桓做起來卻別有一番美麗，蘇暖見狀不由得感覺好笑也不由得報以笑容。
正在兩人相視而笑的時候，身旁傳來董琳的一聲驚呼：“啊~~！！已經這個時候了？！我的回去洗漱準備睡覺了！”
蘇暖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差一刻八點。這時間還早得很吧？再說董琳可是典型的夜遊神，今天她是怎麽了？疑惑地看向董琳，卻發現她正朝著夏藍和小小兩人擠眼。
夏藍和小小都是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什麽似的，相視一笑說道：“說起來我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小小還在走出幾步的時候返回拍拍白子桓的肩膀道：“加油哦準姐夫，我們都看好你的！”由於蘇暖比寢室中其他三人大，故而便有了“準姐夫”這一說。
白子桓心中微微一歎：都看好我……麽？回頭看看聽見小小的話而變得神情莫辨的蘇暖，他苦笑暗道：也許這個最為至關重要的人並不這樣想呢。
等到三人都走了，蘇暖低低的聲音才想起來：“子桓，今天謝謝你的幫忙，如果沒喲別事情我也先回去了。”額前的碎發微微的下垂，和垂肩的長發一起遮住了蘇暖微微低下的臉容，氤氳的路燈光之下，看不清此時她的神情。
輕輕地歎息逸出，白子桓微微笑道：“蘇暖，我的確是有話想對你說啊。”他緩緩走到蘇暖的對麵，溫柔的神情像是將要緩緩溢出一般盈滿雙眸，深深地看向麵前的女孩，“蘇暖，其實我……”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匆匆打斷白子桓的話，蘇暖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原本紅潤的臉龐慘白如紙，仿佛正在承受什麽劇烈的疼痛一般。
不要說了……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因為，那也許是她不能承受之重啊……
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一臉溫和淺笑，舉止翩翩自若的男孩，他似乎就一直用那種溫柔而堅定的眼光望著她。她辛苦時、疲勞時、遭遇困難時，身邊總會出現他的身影，就像是剛剛，本以為自己免不了要挨上一巴掌，結果又是眼前這名男孩伸出援手。漸漸地，她讀懂了少年眼中溫柔的含義——那是男女之間最為純粹的愛戀之情。
白子桓的身形是那種偏於瘦弱類型的，然而站在蘇暖身邊，卻讓她感到十分妥帖心安。這樣一個處處維護自己的男孩怎會讓人不心動？
可是，她有資格接受他的心意麽？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當她把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金錢的籌碼，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更何況，她現在還背負著父母的冤屈，也許今後她的人生也並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沒錯，為了能夠使得父母沉冤得雪，她知道自己必將淪為冷夜所利用的工具，即便如此，她卻並不曾後悔做出如此決定！
既然是工具，那麽她便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感情，盡管那份溫暖對她來說誘惑力十足。事實上，蘇暖幾乎有很多次都想這般沉溺在少年溫和的笑容裏不願醒來，然而殘存的理智總是跳出來告誡她：要不起的就不要把他霸占在身邊。
不是沒有嚐試過和白子桓保持距離，然而蘇暖本就是性格溫和的人，想讓她無緣無故對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對她非常好的人——疾言厲色、冷若冰霜，她根本做不出來。蘇暖也曾委婉地對白子桓表示過兩人還是不要太過接近的好——因為她怕傷他太深，也怕自己沉溺於溫暖幸福之中無法自拔，可是不知怎地，一向心思靈透的白子桓像是聽不懂一般，依然故我。
蘇暖見勸說無果，便也繼續裝傻充愣，自欺欺人地把兩人僅僅當做“朋友”，似乎這樣才能使得兩人名正言順地走在一起。然而，白子桓眼中愈發溢滿的溫柔，卻讓她感動之餘隻剩下滿滿的心酸和無奈。
“求求你，不要繼續說下去……”再次說到這句話，蘇暖的語氣已經有了幾分哀求的意味，聲音當中有了隱隱的哽咽之意。
不要說出來，一旦挑破了這層紙，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拒絕你——也拒絕自己的心！因為，現在的我、這樣的我，這樣滿身髒汙、背負仇恨的我，怎樣配得上如此感情真摯的你？
白子桓聞言，看向眼前將頭低低下垂，渾身微微顫抖的少女。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細線緩緩滑過，留下隱約卻持續的疼痛。一瞬間，他黑色的眸中好似有什麽東西碎裂一般，像是散落一地的碎鑽，極致的奪目璀璨，卻又脆弱的讓人心疼。但片刻之間，他的臉上又浮現出那般溫和的笑容——然而這笑容在路燈下看上去卻覺得隱隱沁潤著悲傷的意味。
周圍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頗有些寒涼的夜風吹打在蘇暖單薄的身上，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下一瞬間，一個輕緩的力量使得她身體前傾，然後，她發現自己倒在白子桓的懷抱裏。
白子桓的身形很單薄，然而懷抱卻很堅定溫暖，如此親密的動作使得蘇暖原本蒼白的臉色微微染上紅霞。幹淨清爽的氣息縈繞周身，驅散寒意的同時也熏得眼中的淚意似乎愈發深重起來。眼前一片模糊，蘇暖再一次想要幹脆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溫暖的懷抱，然而那該死的理智卻總是告誡她：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最終，理智占了上風。蘇暖抬起頭，想要將白子桓推離自己，卻被他緊緊擁住。這個動作使得蘇暖臉上的紅暈更加重三分，說話也有點結結巴巴：“白……白子桓……你、你能不能放開我……”
頭上方傳來一聲喟歎，白子桓如清泉般柔和的嗓音再次緩緩響起：“蘇暖，你在害怕什麽呢？”他輕撫著蘇暖的發絲，輕緩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麽，但是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他捧起蘇暖的臉頰，堅定地望向她的雙眸，“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會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永遠都不會改變。”此時的白子桓收斂起了溫和閑散的笑意，說的那般鄭重，仿若在教堂之中對著神父莊嚴說出自己的誓言一般認真嚴肅。
蘇暖心頭重重一震，隨即小臉再次變得慘白：怎麽辦？自己該如何拒絕這樣的感情？若是接受，這樣的自己又如何當得起他如此的感情？！
似乎看穿了蘇暖心中所想，白子桓試著用一種調侃的語調道：“你不要一副欠了債還不起的樣子好不好？隻是因為我欠你了一個天大的人情，如今處處幫忙隻是想還你這個人情而已。”
這下子蘇暖到真是驚詫不已，她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白子桓。
白子桓輕柔地將蘇暖被夜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才說道：“你也應該知道，我之所以比同屆學生年長，是因為前些年身體狀況不佳一直在家養病吧？但是我其實是得了腎髒疾病——若不是兩年前有人將一個健康的腎髒給了我，那麽現在我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蘇暖心中一動：兩年前？難道……？！
“沒錯，”白子桓笑的愈發溫柔，眼中有一種懷念的悠遠意味，“那個捐贈腎髒的人就是你——換句話說，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可是我當時是收了報酬的。”
“是否收取報酬，你救了我一命卻是不可置疑的事實。”白子桓看向蘇暖，“怎樣，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就讓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吧？”
燈光下，少年的眸光看起來異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