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禮物
冷夜走到辦公室的門口時,房間內隱隱傳來屬於白思葉侃侃而談的嗓音。白思葉不可能一人自說自話,而冷夜的辦公室是嚴禁煲電話粥或是未經許可進入,因此他知道,蘇暖已經坐在他的辦公室裏麵了。
冷夜並不屑於幹聽牆角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是由於以前做過一陣特殊體能訓練,致使他的五官感覺相較於一般人更為敏銳一些,因此即便不是刻意為之,他也能夠大致聽得清楚談話內容。
從他走到能夠聽清屋內談話內容的距離到他的手放在門把上麵,整個過程中隻聽到白思葉一人在講話,內容是關於紅酒的品鑒。雖然冷夜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是聽到白思葉那種故意賣弄的語氣,便能大致猜到她的用意——無外乎就是想要襯托出自己的博學以達到讓蘇暖自慚形穢的目的。
回想著蘇暖的個人資料,冷夜唇邊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白思葉這一番高談闊論算不算是班門弄斧呢?
推門而入,冷夜看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蘇暖微微一笑:“你來了?”聲音不同於平素的冷冽,有一種平和到溫柔的感覺,但卻讓蘇暖十分不習慣。
“你們看來相談甚歡啊,”冷夜有些惡趣味地明知故問,“在說些什麽?”
“哦,沒什麽,隻是我想要和一點紅酒,正猶豫選哪一種,白小姐正向我介紹各類紅酒的特點而已。”得,一句話,白思葉立即變成了酒店裏推銷紅酒的服務生。
其實蘇暖本不想說話這般綿裏藏針,但是自從見到這位白思葉小姐,她便不知為何一味地率先挑釁,明嘲暗諷簡直讓人難以忍受,蘇暖性子溫和,絕對不會和別人臉紅脖子粗的破口大罵,但她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小白花,因此在言辭上適當的“回敬”一下也是一個警示作用。
再說白思葉,她本想借機挖苦蘇暖,不想卻被這個不足二十的小丫頭片子兩度反唇相譏,一向在輝夜爭強好勝的她怎麽甘心?於是張嘴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這時候冷夜開口說道:“現在九點一刻,思葉,你去聯係各負責部門經理,讓他們將手頭要緊的事情先處理一下,十點在會議室集合。”
沒辦法,這裏畢竟是公司,凡事以工作優先。雖然白思葉滿肚子火氣,但是仍舊不得不先去辦正事。臨走之前,她不甘心地回頭看向蘇暖,卻發現對方已經若無其事地和冷夜聊起天來,她的心中又是一陣無名邪火。
然而,白思葉畢竟不是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任性小女孩,數年職場生涯讓她知道在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事,因此即便心中不快,她的麵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表示,而是一如既往地優雅行禮,步履款款地轉身出門。
但是因著這次不愉快的初見,白思葉對於蘇暖已經是橫豎看不順眼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進入二月中旬,寒假也眼看著進入尾聲。這段時間內,蘇暖對於“冷夜總裁的女友“這個身份已經從剛開始的排斥、不習慣漸漸變得適應;另一方麵,對於自己父母以及吳媽的死亡,雖然她心中疑雲重重,卻一直沒有查到什麽實質上的內容,這讓蘇暖不免有些焦躁,然而一份意外收到的禮物卻使得她漸漸平靜下來。
原來新年過後,蘇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租用她和蘇陽合住那套房子(兩人住校之前住的那套兩室一廳,前文有提到)的人打來的,說是有她的包裹。
蘇暖很是意外,因為很難想象有誰這個時候會給她寄來包裹。一定不可能是寢室那三個妮子——因為她們不知道那套房子的通信地址。既然如此,會是誰呢?
取了包裹回到別墅,看看包裹上的郵寄欄,是從海南那邊過來的。蘇暖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抿嘴微微皺眉:她在海南有相熟的朋友或是親戚麽?思考片刻無果,蘇暖幹脆不做這等自尋煩惱的無聊事情,她向王管家要過一把剪刀,打算親自拆開包裹開看看。
大概是長途郵寄,因此包裹用硬紙箱和塑料布裹得裏三層外三層十分嚴密,拆起來十分麻煩。冷夜下班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蘇暖以拙劣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大刀闊斧地拆包裝。
冷夜並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種,況且在他的認知中,隻要不影響自己的計劃,蘇暖做什麽都不是太要緊,因此隻是自顧自坐在另一麵的沙發上休息片刻,順便翻動報紙來瀏覽一下今日有什麽新文。
蘇暖對於冷夜這種態度已經見怪不怪,自顧自拆著包裹,最後裏麵的東西露出來,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一包海南特產的水果的風幹果肉、兩串貝殼穿成的精美手鏈,還有一件明顯帶有南國風情的衣服——花花綠綠很誇張的那種、最後是一疊相片和一封短信。
看著那熟悉的清俊字跡,蘇暖揚起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這包裹居然是白子桓寄來的。信上麵說得不多,無外乎一些“你最近身體好不好”“我假期在海南很愉快”之類的客套話,但是有一段話卻讓蘇暖心中微微觸動——
“蘇暖,每次看到你忙碌不休的身影,我總是奇怪,你到底在急些什麽。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你好像一直在某條道路上向前不停飛奔。雖然也許隻是我的錯覺,可總感覺你走的是否有些急了一點。若是覺得累了便停下歇歇,畢竟有些事記不得,徐徐而圖之反而是上策,畢竟有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上熱豆腐’,希望我給你的東西能讓你高興一些——你永遠的朋友,白子桓”
“徐徐而圖之……麽?”蘇暖輕輕念著那句話,一瞬間似乎想通了什麽:也許她真的奔跑的太急了一點,不如靜下心來好好做好眼前的事。比如,好好學習本領。至於調查事情的真相,那不僅需要時間,更需要機會的到來。
把那張信紙扔在一邊,蘇暖逐一細看那些物品,上麵都附有便箋。水果幹的包裝上寫著“味道不是很甜,在你的接受範圍。”手鏈上掛著“我記得夜市上看到的很喜歡,不過那個是塑料的,這個是貨真價實的貝殼”,照片都是景物照,其中一張後麵寫著“可以當明信片使用,你說過喜歡大海,怎樣?海灘漂亮吧?”,最後,那一件誇張的衣服上掛著一張便簽“單純想看看你穿這種衣服是什麽樣子”。
看著這些不過寫上隻言片語的樸實便箋,蘇暖漸漸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微微濕潤,同時心中也有一股溫暖的細流緩緩波動。
也許,這些東西並不名貴,那些字句也算不得那般感人至深,但是蘇暖卻真真正正從這些東西中感覺到了溫暖和關心。若不是時時注意自己,白子桓絕對寫不出那些便箋上的事情——自己喜歡甜食但不能太過,喜歡貝殼造型的小裝飾,喜歡大海那種廣闊壯麗的美……那個溫和淺笑的少年居然都注意到了。
冷夜對於她的喜好也是了若指掌,可是蘇暖明白,冷夜之所以這般了解她完全是為了更好的掌控和利用,而白子桓沒有任何目的——如果硬要說“有什麽目的”,那也僅僅是像他寫的那般,希望蘇暖高興一點。
蘇暖的心一時間悲喜參半難以名狀。喜的是她知道白子桓對自己的確是真心實意,即便自己不曾回應他所期待的感情,隻是以“朋友”相待也不曾使他改變;憂的是明明知道這是一段無望的感情,然而自己竟然仍舊貪戀其中的溫暖,這讓蘇暖感覺自己十分卑鄙,而又覺得白子桓十分不值得,一時間思緒紛亂百感交集。
蘇暖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對外界的狀況毫無所覺,然而她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歎氣的樣子卻一絲不差完全落入對麵冷夜的眼中。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麵對著一包東西都能表情如此豐富,而會相對自己的態度不是淡漠冷靜就是溫和淺笑,一瞬間,冷夜感覺自己的心裏有些不舒服——盡管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並不明顯,但是它的的確確存在。
冷夜的性格偏於嚴謹,因此對於想不明白毫無頭緒的問題往往他偏愛追根究底。因此他緩緩地在自己的腦中抽絲剝繭,試圖找出蘇暖的表現令自己不快的原因。
然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因為他找不到任何原因。直到看到那張短信落款處“白子桓”三個字的時候,他才勉強找到一個理由:大概是自己之前從來不曾聽說這個白子桓和蘇暖走得這樣近,而他是習慣於掌控一切的人,因此不喜歡出現未知的因素。
嗯,應該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默默這樣想著,冷夜一個電話打到了正在度假的洛辰那裏:“蘇暖的同學中有個叫白子桓的,今天結束之前我要他的所有資料。”
不理會對麵殺雞一般的哀鳴,冷夜兀自掛了電話,完全沒有打擾別人遊玩計劃的自覺。可是此時的冷夜忘記一件事:憑借蘇暖的,她的人緣一向不錯,到哪裏都是朋友一堆,冷夜根本不可能逐一調查。但是他為何單單注意到白子桓呢?
晚上,白子桓的所有資料都以傳真的形式整整齊齊出現在冷夜書房的桌子上。冷夜細細瀏覽那些資料,越往下看越是疑惑。
白子桓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父母是當地文化界頗具影響力的學者,算得上是書香世家。白子桓本身也是各方麵顯得當優秀,被周圍的人給予厚望。他無論是過往、身世、家庭背景、生活習慣都沒有什麽瑕疵。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太過於完美。讓冷夜看著很不順眼,而且說不出是什麽理由。
這時,資料中的一句話引起了冷夜注意:白子桓和蘇暖關係很好,兩人經常一起自習、用餐,雖然學校中傳言兩人是一對,但是他們並沒有承認,也沒有看到做出類似情侶之間親昵的舉動。
冷夜眉頭一皺:他似乎知道自己不愉快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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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這廝是不太可能這麽快意識到對女主的感情的,實際上以他的性格,現階段對於蘇暖還達不到“喜歡”或是“愛”的程度,充其量是好奇心和占有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