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險境
由於不停歇地劇烈奔跑,此時蘇暖的心髒已經像是要撕裂一般疼痛異常。她的喉嚨發幹,好像下一刻就會燃燒起來一般。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停地壓榨出自己的剩餘體力,奮力向前繼續邁動步伐。
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敵眾我寡,而且女性在體能方麵天生不比男性,更何況對方從一開始目標就是她。因此蘇暖從一開始就不指望自己能夠逃離身後幾人的手掌。但是,她至少要創造一個契機,好讓蘇陽逃出去,隻有這樣才有可能盡快聯係外界尋求救援。
聽到身後雜亂無章卻愈加眾多的腳步聲,蘇暖明白,這一招“聲東擊西”她是成功了,原本圍攻蘇陽的那幾人應該是被自己這一跑吸引了注意力全都向著她這邊跑來——畢竟自己才是主要目標。蘇陽有一點拳腳傍身,應該是能夠安全逃脫了,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鬆,腳下便感覺有些發軟。
她本不是慣於做長時間劇烈運動之人,之前蘇暖之所以能夠一直拚著口氣咬牙堅持一段狂奔,是因為希望可以為蘇陽贏得逃跑的時間。眼下這個目的已經達成,心裏一直憋住的那股氣便泄了,因此腳步自然有些發沉。
知道再這樣一味狂奔隻能更快地被抓住,蘇暖一個轉身靠在一塊較大的石碑上休息,眼睛卻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來者不善的幾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小、小丫頭,你、你別跑了。”領頭那個人看向蘇暖,由於剛才追著蘇暖一陣狂追,此時他也有些氣喘,“你跑不掉的——再說,我們沒打算要你的性命,你大可不必驚慌。”
“不必驚慌?”蘇暖冷笑一聲,“你們這般陣仗還讓我不要驚慌?難道要等著自己一命嗚呼在驚慌麽?”說到這裏,她似乎有些冷了一般,搓搓雙手,將雙手分別插入風衣的衣袋中,並不停的跺腳,發出“砰砰砰”的低沉響聲。周圍人不明白她這一番舉動意欲何為,一時間有些發懵,卻沒有人注意到,蘇暖趁著跺腳的機會,不著痕跡地一點一點挪步到了墓碑的一側邊緣地帶。
領頭的身後有一名嘍囉不耐煩道:“跟這娘們兒廢什麽話,打暈帶走就是了!”說著就要衝上來,卻聽到蘇暖沉聲大喝一聲:“站住!!”
沒有想到眼前這看似嬌弱的少女突然發威,那些人又是一愣,這時候便聽到蘇暖似乎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問道:“幾位是哪條道上的?為何要抓我?總的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領頭陰笑一下說道:“小姐,道上的規矩自然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拿了人家好處,自是為人效力。我隻能告訴你,今日你是不會有性命之險,但卻不得不讓你受些委屈了!”說著一揮手,身後便有數人想要一哄而上捉住蘇暖。
就在此刻,蘇暖看向一旁滿臉驚喜大聲喊道:“啊!是警察!”眾人一聽心中這話一慌,連忙向蘇暖目光所至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卻發現隻有肅立的墓碑和筆挺的青鬆翠柏,哪裏有警察的半個影子?!一瞬間幾人心中恍然大悟:感情他們是被那個丫頭耍了!!
蘇暖要的就是這一刻他們的走神,她此時已經身處墓碑的邊緣地帶,因此趁著所有人的視線向旁邊轉移,她以及其迅捷的動作掏出一直插入衣袋的右手,不著痕跡地將一樣東西丟在墓碑旁邊。那東西掉入墓碑旁邊的枯草從,被枯黃的雜草掩埋了起來,不見了蹤跡。
幾乎是完成這個動作的同一瞬間,蘇暖再次拔腿向著墓碑的斜前方跑去——她必須立即引開身後那些人,不然剛才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由於剛剛靠著墓碑休息了幾分鍾,蘇暖的體力又恢複了少許,因此速度不慢。但是身後那些人由於被蘇暖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早就火大,此時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因此更是氣勢洶洶地在身後狂追。
畢竟蘇暖隻有一人,體能有限。再怎麽意誌堅強,最終也有體力耗竭的時候。最終,她的脖子後麵吃了一記強烈的撞擊,她隻覺得腦後一陣劇痛便跌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蘇暖隱隱約約感覺寒冷像是一張巨大的網,絲絲縷縷將她纏繞其中,不得掙脫。這的確不是什麽美妙的感覺,因此在這種寒冷的持續折磨中,蘇暖醒了過來。
脖子後麵依稀還殘留著頓頓的痛感,蘇暖漸漸想起之前是被打暈了的,因此一個激靈,頓時完全清醒過來了。可是她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見。驀地,蘇暖心中一沉:她的眼睛出了什麽毛病?片刻之後,麵頰上的觸感告訴她,自己隻是被蒙住了眼睛而已。同樣,嘴巴也是被封得嚴嚴實實,口中被填入有些黴味的布狀物,讓她很是不舒服,而且隻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及其細弱的“嗚嗚嗚”的聲音。於是蘇暖放棄了通過喊叫而求救的方式。
剛開始,蘇暖以為自己難以動彈是因為被凍僵了,後來才發現,自己整個是被雙手反剪綁在背後,整個人都像是粽子一般動也不能動,不過有一點讓她緊繃的心微微鬆了鬆:她的所有衣服都在身上穿的好好地,身上也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既然對方將自己邦的這樣嚴實,而且也沒有動過自己的跡象,那麽就能充分說明一件事:那些人很可能長時間不能夠看管自己,因此才會采取這般行動以防止自己逃跑。想到這一點,蘇暖心下稍定,隨即便停止無謂的掙紮,轉而就地躺下豎起耳朵靜下心來看能不能“聽”出周圍的一些情況。
這一聽不要緊,蘇暖發現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除卻自己,似乎還有別人。因為她聽到了低低的,細弱的“嗚嗚嗚”的聲音,聽起來既像是求救,又像是哭泣哽咽,而且聽聲音傳來的方向和音色,發出聲音的還不止一兩人!
聽這些聲音都是偏於清亮,並無成年男子的低沉,蘇暖明白,那些綁架自己的人並不在自己目前所處的空間之內。而且似乎遭受“粽子待遇”的應該不是僅僅自己一人,還有其餘女孩(也可能是小孩)也同樣如此。
對於受害人不止自己一人這一點,蘇暖十分困惑。一般來說既定目標的犯罪受害者不是隻有一個麽?怎麽會冒出這麽多人?還是說自己的想法錯了,這並不是針對自己一人的犯罪?
最重要的是,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自己接下去該如何應對周遭的情況呢——蘇暖微微歎氣,暗暗想道:憑借自己的那些線索,冷夜應該能夠找到自己吧。雖然她對於冷夜的人品一點信心也沒有,但是對於這個男人強大的手腕倒是很有一定的信心——至少比冷夜本人的人品有信心得多。
蘇暖這邊暫且按下不提,且說蘇陽一口氣跑出公墓,來到相對安全的公路旁。這時,由於劇烈的運動,他的傷口已經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痛楚,而且他隱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恐怕是傷口二度撕裂而出血了。但是此時的他憂心如焚,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傷口了。幾乎是剛剛脫離險境,蘇陽就立刻打電話將今日公墓的事情大致向冷夜講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並不單純,因此蘇陽並沒有馬上報警。
由於傷口撕裂,蘇陽再度躺進了醫院。而冷夜前去囑咐他一番便打電話叫上幾人趕去事發的公墓。望著冷夜遠去的背影,被推入急救室的蘇陽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不知為何,他總感那個男人的表現有些奇怪的違和感,卻又說不上為什麽——明明從接到電話到布置人手調查事件、著手營救工作都是那般迅速而利落,沒有任何問題啊。
後來,蘇陽才明白過來,冷夜當時采取的一係列措施的確是正確的,但是卻太過於正確,而且動作迅捷、謀劃合理——宛如一開始就料到了整個事態的發生。最最重要的是,冷夜的表情一直平淡無波,甚至連一絲慌亂的神色也無。這怎麽是“最重要的女友遭遇意外”之後的正常反應呢?
冷夜趕到墓地的時候,那裏已經再次恢複了初始的寧靜,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冷夜讓人分頭尋找著什麽,最終冷夜在一座墓碑旁邊的枯草堆裏麵發現了蘇暖之前特意尋了機會丟在那裏的東西——她的手機。
手機由於長時間處於待機的狀態,電池已經用去大半。手機似乎經過了格式化,多餘的資料已經完全沒有了,隻餘下一條錄音以及一條短信——這應該是蘇暖為了防止之後找到手機的人找不到自己記錄的信息才故意這樣做的。
想到這裏,冷夜按下那段錄音的播放鍵,不出意料之外,正是蘇暖和對方對話的片段。再按下那條短信,冷夜卻蹙眉: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完全文理不同啊!
可是若靜下心來洗洗觀看,卻發現這些是用簡練的語言描述了錄音片段內相應人物的麵部特征。冷夜之所以看起來文理不通,是因為蘇暖在輸入這些文字的時候手一直是在衣服的口袋裏,而她是看不見手機屏幕的。即便拚音能夠憑借手感盲打,但是相對應的正確漢字卻很難找到,隻能用手機默認的第一個字,因此就造成了“通篇錯別字”的後果,也就是冷夜夠聰明,沒有把這些文字當成是胡亂按下的。
可是下一刻,冷夜卻再一次將手機原狀放回草叢中。冷夜淡漠無情的聲音輕輕飄散在空中:“既然對方已經登台演出,我怎能不給麵子讓對方唱獨角戲呢?不管怎樣,還是得投出香餌,魚才能咬鉤不是麽?”瞥了一眼草叢中的手機,他歎口氣,“難為你能夠在這種突發狀況之下做到這個地步,然而,現在還不是救你的時候。”說著,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隻留下那手機在枯草中折射出孤寂清冷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