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距離
站在對麵的少女瞠目結舌，表情呆呆愣愣的。片刻之後，她緊抿櫻瓣一般的嘴唇，本已經凍得發紅的臉蛋又紅豔了三分，甚至連耳廓的部分都由於害羞而染上的朝霞的顏色。
白子桓看到這幅景象，心下微動，卻強迫自己按下此時充斥腦中想要撫摸那柔軟雙唇和粉嫩麵頰的衝動，換上一副揶揄促狹的語氣淡淡微笑道：“真是真是，我不過是隨便開了一句玩笑，怎麽，難道你還當真了？還真是心思單純的小女生，一點不禁逗。”
“啊？”蘇暖因為這句調侃而從剛剛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重重歎了一口氣佯裝生氣道，“喂，我說你這家夥！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可是會讓人的心髒病的！！難道你不知道，今年的情人節是我一個人悲慘的度過麽？怎麽好意思對我這光棍開這樣的玩笑？”情人節的時候，她正在處於被韓韜那個變態軟禁的狀態，蘇暖簡直不願意回想那一段糟糕的經曆。
“唉——”白子桓仰天長歎作四十五度明媚憂傷狀，俊朗而不失柔和的臉龐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顯得有些朦朧，“如果不是之前你曾明確拒絕我，還真以為你剛剛那番話是抱怨自己沒有交到男朋友而向我表白呢。”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繼續保持上學期曾經有過的那一段不說話不交換目光完全陌生的狀態。”蘇暖得意洋洋的威脅。
“我說，就算是拒絕也不要做的這樣徹底吧？”白子桓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炭疽攜帶者，隻不過是向喜歡的女生表明心意，你就用這麽幹脆利落的行動拒絕我。正常來說會有這麽狠心的女生麽？難道你不會說‘我們先當做普通朋友試著交往一下’之類的話麽？”
蘇暖低頭輕笑，隻不過笑容有些酸澀微苦：“白子桓，我們可以是同學，可以使朋友，但惟獨不能有戀愛的關係——當然，你很優秀，但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而且，”她抬起頭來，眼中是不容忽視的認真和誠摯，“正因為把你當朋友，我才不能說出那種類似欲擒故縱的話來。如果要談戀愛，我一定會認真對待每一份感情，而不是找一張飯票。所以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就幹脆不要開始。”
“……”凝視著少女認真的表情，白子桓忽然感覺自己的嗓子發緊，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蘇暖對於他也有那種朦朧的情愫。然而，她卻以殘忍決絕的態度回絕了他——並不是什麽欲擒故縱，蘇暖是認真的。到底是什麽原因，要讓一名正值花季的少女舍棄自己心中的感情呢？
說起來這次假期後再見，她又瘦了一些，臉色也似乎更加蒼白。原本就纖細的身子輕飄飄的，仿佛風一吹就能跑一樣。難道整個假期她都像是平日裏那般用盡一切時間拚命地打工維持生計麽？
白子桓明白，蘇暖的心底埋藏著什麽，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到達的禁區，而那個“禁區”十之八九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因為每每白子桓忍不住以此相詢甚至質問的時候，一向堅強的蘇暖總是流露出想要痛哭出來的表情。然而卻生生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心軟、心疼，不忍心再問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活的細枝末節上麵盡量多幫助她，讓她柔弱雙肩上那看不見得重擔輕一點，再輕一點。
被對麵的少年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蘇暖後退一步側過身揚揚手，露出了那一串手鏈說道：“對了，這個手鏈，還有那些明信片和其他小禮物，我很喜歡。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熟食、泡菜之類的，算作這些禮物的回禮。雖然不值錢，但是禮輕情意重麽~”說著，蘇暖將手中的飯盒遞給對麵的白子桓。
白子桓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半透明的塑料飯盒，那表情就像是情人節收到心儀女孩的巧克力一般愉快，甚至還有些微微的羞澀。
“謝謝你。”他真誠地說道，不僅是針對這份料理的謝意，還包含著其他：是對能夠遇見彼此的情形，是對能夠坦誠相待的喜悅，是能夠相互尊重對方選擇的會心。
“彼此彼此。”蘇暖回以微笑，心中了然。此時，他們之間並不需要什麽多餘的言語。
他們現在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距離，比朋友多了一份默契，卻比戀人少了一份親密。然而正是這微妙的距離，這種如同淡淡茶香一般氤氳開來的朦朧，反而使得兩人相處的更加平和心安。
如火的晚霞已經悄悄褪盡，天空漸漸轉為冷寂的青灰色。白子桓看看天色，拍拍蘇暖的肩膀說道：“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我送你回去吧。”
“從這裏到寢室又不需要多少時間，沒問題的。”蘇暖看著已經觸目可及的寢室樓說。
“反正也是順路，就一起回去吧。”白子桓笑的一臉純良無辜。
“……”明明是在相反的方向，難道您老人家對於“順路”二字有著什麽與眾不同的理解麽？向著另一麵的男生寢室看了看，蘇暖無語。
“我說白老三~~我說怎麽你突然丟下我們哥兒幾個，感情是在這裏‘人約黃昏後’啊~”有些熟悉的男聲響起，帶著三分揶揄七分八卦，“讓兄弟我看看三弟妹長的如何？”
說話間一隻爪子就大大咧咧地搭在了白子桓的肩膀上，然後，從他身後伸出了擁有一張頗為稚氣的娃娃臉男生——正是洛辰。
洛辰是本著想要嚇一下兩人的意思，因此是從白子桓的後麵接近這裏的。雖然剛剛他在遠處看見自己寢室的哥們兒和一個女生站得很近，而且對方還送了他什麽東西，然而由於角度問題，女孩的大半個身子都被擋住，因此看的並不真切。然而，洛辰在看清楚對麵女生的麵容時，讓白子桓出乎意料，他竟然顯得很是驚訝。
“蘇小……暖同學……是你啊……”硬生生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蘇小姐”掰成了“蘇小暖”，洛辰嘴上不停地幹笑，心中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這不是冷大總裁的女朋友麽？怎麽還和自己寢室的哥們兒有牽連？！
事實上，蘇暖之前在學校的萬聖節晚會上是和這位洛辰學長見過麵的，隻不過這洛辰由於為冷夜工作，一年到頭很少住在寢室，而蘇暖又從來沒去過男生寢，因此他們自從那個照麵以來一直沒有見過，以至於對電腦之外都比較遲鈍的洛辰完全不記得之前見過此人。
洛辰之所以對蘇暖開始有比較清晰的印象，說到底還是因為有冷夜這一層關係。當時蘇暖被韓韜軟禁起來，雖然救人時候打頭陣的是冷夜，然而之前一係列破壞對方電腦係統、使得韓韜的公司損失了大批訂單、還有入侵韓韜別墅的保安係統、從而讓人順利在內部安放炸彈調換監控錄像，這一係列的黑客技術的實施者卻是眼前這看似一臉純真的洛辰。畢竟，若在電腦相關技術上沒有兩下子，是不可能得到冷夜認可的，更何況是洛辰這個毫無工作經驗，甚至還是在校生就被冷夜挖去出任信息部總負責人的電腦一把手？！
自從那次之後，洛辰就對自己頂頭上司竟然讓自己親自出馬而去營救的這名女子抱持著一百二十萬分的好奇。自從在冷夜的別墅見到蘇暖，在洛辰的心中已經把她打上了“冷boss個人私有物”的標簽——畢竟之前沒看這位商界驕子對那個女伴如此上心過。因此今天當他發現自己老板的女人（誤）竟然和自己寢室的哥們兒有一腿（大誤），其驚訝程度可想而知。然而在驚訝過後，他不由得轉而為老板不值——居然為了這樣一個腳踏兩隻船的女人受傷；為自己的哥們兒捏把冷汗——敢給自己頂頭上司戴綠帽子，小子你活膩歪了；同時對蘇暖表示深深的鄙視——看不出來，長的如此純良，內心堪比餓狼~如此朝三暮四的女人還好跟我沒牽扯……
反觀蘇暖，也被洛辰這突然現身而驚得不輕，很顯然，他也是跟對方一樣，完全不記得曾經打過照麵。但是她倒是沒有對方思想那麽複雜，隻是驚訝能讓冷夜那個眼高於頂並且格外挑剔的人倚重的骨幹之一，竟然是還沒有畢業的在校學生，不得不說，冷夜在選拔人才方麵的確是夠大膽，敢於拋棄世俗的眼光而信任自己的眼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還真是讓人無語的自信力啊。
白子桓敏銳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不由得發問：“難道你們兩個除了那一次萬聖節，還在什麽地方見過？”當初在萬聖節雖然發生了一些事，然而這兩人之間卻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大的交集，照理判斷應該屬於“連泛泛之交都顯得牽強”的關係。然而就現狀看來，兩人之間必定還有別的牽扯。
難道說她們兩人……白子桓眉頭一皺，然後……想歪了……
蘇暖自然不會將兩人真正“認識”的時間和地點說出來，而洛辰也由於冷夜之前告誡針對韓韜的行動以及相關的一切都要絕對保密，因此自然也不會將“蘇暖是我頂級上司的女朋友”之類的話說給白子桓，因此雖然兩人算得上毫無默契可言並且各懷心思，然而這一次卻是不謀而合地同時對白子桓矢口否認曾經在別處見過。
看著兩人如此“默契”（絕對誤！），本來就想歪了的白子桓童鞋歪的更厲害了。
洛辰這麽一攪和，蘇暖自然不可能讓白子桓送她回去——況且洛辰也不會答應蘇暖這麽正大光明地出軌（阿喂！），因此到底最後蘇暖是自己一人走回去的。
洛辰看白子桓目送蘇暖的樣子，再看看白子桓手中明顯屬於女孩風格的塑料飯盒，拍拍他的肩膀，難得收斂了娃娃氣的笑容，一臉正色地勸告：“哥們兒，別說我沒告訴你，如果不想惹上麻煩，最好離那個蘇暖遠點。”說完，便自顧自先走了。
意識到洛辰的語氣中對蘇暖並沒有預想中的那種親昵感，反而非常謹慎，甚至帶了一點厭惡，白子桓知道剛剛是他誤會了。然而緊接著，更大的疑雲又籠罩下來：洛辰也讓他和蘇暖保持距離，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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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一句：明明明天就是甜蜜的情人節，我為毛要寫這麽酸澀的戀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