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漸快
第二天，當蘇暖再度來到“輝夜”的時候，感覺周圍的氣氛明顯有了很大改觀。
“蘇秘書早啊。”這已經是自她進公司以來第十六個主動和她到招呼的人了。這種融洽的氛圍，和昨天這個時候所有人躲在背後嘀嘀咕咕的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氣氛簡直是天壤之別了。蘇暖知道，經過昨天一個下午加晚上的努力，她已經稍微得到了大家的接納和認同。
深吸一口氣，蘇暖脈脈地告訴自己：你隻是秘書，不是雜工，因此隻要做好本職工作，昨天那種“包辦”的工作方式要不得了。所以，如果碰到昨天那種情況，要學會將不屬於你的工作分派給那些相應地負責人。
果然，蘇暖才剛剛走出辦公室，昨天已經習慣於拜托她這個“跑腿小妹”的人的“請求便紛至遝來。蘇暖並沒有立即回絕他們，而是開始有條不紊地分派任務：
“公司的打印機故障請去技術部找李先生，有什麽日常辦公用品短缺請到負責采購的黃小姐處報備申請，經費不足請去財務部申請……”不到幾分鍾時間，一大堆的雜物就讓蘇暖三言兩語之間分攤的一幹二淨，而她自己則無事一身輕的向著辦公室走去——現在距離正式上班時間還有十三分鍾，雖然由於剛剛那點意外而稍稍耽誤了一點時間，然而還來得及在正式開始一天工作之前把今天的日程安排瀏覽一遍。
身後的人完全沒有想到蘇暖隻不過才進入公司工作短短一天，竟然能將公司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以及相關負責工作內容了解的一清二楚，因而對於蘇暖的評價不禁又多了一絲感佩。這當然不是蘇暖有什麽過人的能力，隻不過是托昨天一上午“無所事事”的福，在大家都認為她在閑晃殺時間的時候將公司的各個部門情況打聽清楚了而已。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在蘇暖已經是“輝夜”的“資深員工”，在這裏如魚得水的時候，蘇暖才知道這種“分攤工作”的決定是多麽明智。因為一旦幫別人跑腿形成習慣而突然中斷，不管是什麽原因，也會無意中得罪一大幫人——畢竟，人類總是習慣於得到卻忘記感恩的。
今天蘇暖並沒有在辦公室坐了多長時間，很快總裁辦公室的一通電話就開始了她這一天的忙碌工作。
簡潔地向冷夜說明了一下他今日預訂的日程安排，蘇暖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冷夜的吩咐。仿佛在思考什麽事情一般，冷夜沉默片刻抬頭看向蘇暖：“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什麽了。”
蘇暖微微一頓，才想起來冷夜指的應該是今天她並沒有盲目地去做老好人胡亂幫忙，反而將那些工作分攤給其他人的事情。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也不禁暗自感歎冷夜消息之靈通。
“我還有諸多不足，請總裁指正。”蘇暖微微鞠躬行禮。
“你當然還有很多不足，”冷夜理所當然地評價，“不過‘經驗’這種東西總是可以累積的，你今天就好好地在我這兒學習學習吧。”
“……”雖然對冷夜毫不客氣地言辭相當無語，然而蘇暖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事實上雖然目前坐在“冷夜私人秘書”這個位置上的是她一個人，但是蘇暖明白，她的工作範疇之內相當一部分內容都是由白思葉這個“有實無名”的前任擔當的，畢竟蘇暖的工作經驗僅僅隻有一天，有些事情還處理不了。
很快，蘇暖便明白冷夜所謂的“學習”是什麽了。冷夜就算隻是坐在辦公室，也是要不停的簽署文件、下達命令、接聽電話等等，一刻也不能得閑，而蘇暖就要在這個時候學習提供恰當的幫助。這聽上去簡單，然而蘇暖卻已經挨訓無數遍了，比如現在——
“蘇秘書，剛剛你的表現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冷夜放下電話淡淡地評價道。對於諸如此類的評價，蘇暖剛開始還會申辯幾句，後來發現冷夜每一次都切中要害一針見血，到了後來就幹脆放棄抵抗老實聽著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
冷夜翻開一旁剛剛放在桌子上的資料，一邊飛速瀏覽，一邊一心二用地做著評價：“首先，我剛剛說要用到的資料在旁邊的櫃子上，而此時我在通電話，這種情況下你因該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並同時詢問文件的位置以節省時間，而不是邁著優雅步子緩緩走過去才開口；其次，我說讓你去拿紅色的文件夾，然而你隻看到了和你目光平行那一層的——事實上最頂層還有一個而你並沒有注意到；第三，”他瞥了一眼那個剛剛用完的紅色文件夾，“用完的資料應該立即歸為，很顯然你做的並不及時。”
“……：蘇暖再度沉默，又一次的心悅誠服啞口無言。她此時心中有著些微的沮喪：為什麽自己單單打下手竟然如此錯誤百出，而眼前這個明明承擔更多工作內容的卻可以在出色完成每一件事情的同時還給予自己這樣正確的建議和指導？簡直是人咬牙切齒地能力啊！
就這樣，在經曆了無數“差評”的“洗禮”之後，蘇暖終於聽到此時猶如仙樂一般的午休鈴聲。終於解脫了——蘇暖感覺接受了一上午的批評，她簡直感覺自己是弱智了。
“那麽總裁，我去吃中午飯了。”勉強抑製住立即逃離此地的衝動，蘇暖朝著冷夜禮貌地點點頭，動作依舊優雅，笑容依舊平和。
“今天上午你辛苦了。”淡淡而低沉的男聲響起，“你做得很好。”
“誒……咦？！”蘇暖一副見鬼的表情瞪著對麵的男人。若不是那嗓音委實太過熟悉，她簡直會懷疑自己出現了什麽幻聽。
“你那是什麽表情？”冷夜看著蘇暖微微皺眉：怎麽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
“不……我隻是在想您真的是冷大總裁麽？是不是被什麽不明生物體附身了？竟然做出了‘表揚我’這種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她一上午被訓斥的簡直都要麻木了啊！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在一個上午犯下如此多的錯誤——雖然都是小錯，但是數量很可觀啊！！
“……”冷夜聞言表情很是糾結，然而大概是蘇暖的表情實在很讓他無語，最後他還是揉了揉額角按下暴跳的青筋解釋道，“雖然你犯錯誤的次數多的我都懶得吐槽，然而一個上午你竟然一次都沒有哭，——要知道當初白秘書也在一個上午被我訓哭了兩次呢。”
“……”您確定這不是在諷刺我厚臉皮麽？！蘇暖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也有歡快跳動的趨勢了。“……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這句話蘇暖說的頗為艱難，尤其那“誇獎”二字，怎麽聽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不用客氣，我一向都是實話實說。”有些痞氣地略略勾起好看的唇角，冷夜淡淡吐出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便起身朝著蘇暖這邊走來。
“……”我忍啊忍啊忍忍忍……蘇暖不斷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有捉弄她的劣根性，無數血淋淋的教訓都在眼前，自己絕對不能認真計較，否則就輸了！然而……還是一股無名火啊~~
正當蘇暖一臉糾結鬱卒的時候，頭頂倏然傳來溫暖的觸感，微微有些壓迫，卻很讓人心安——是冷夜將他的手放在了她的發頂。一抬頭，蘇暖便對上了那雙犀利深邃仿佛能夠洞察一切的眸子中。
“你是真的表現很好。”收斂了剛剛玩世不恭的樣子，難得透露出幾分誠懇，“雖然你一直在犯錯誤，可是我注意到了——沒有一次錯誤是之前犯過的。即使是我，想要做到這一點也是不容易的。”說著，那隻停留在蘇暖發頂的手掌輕輕地揉了幾下那梳理的一絲不苟的柔軟發絲。
“真是的，幹什麽突然這樣肉麻兮兮，我又不是小狗……”蘇暖被嚴厲訓斥一個上午都沒有流露出任何委屈的表情，然而現在被這樣溫柔地撫摸著發頂，被如此誠懇地說道“你做得很好”，仿佛是受盡委屈的小孩終於回到了親人的懷抱，想要盡情撒嬌一樣，蘇暖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雖然她竭力克製自己，然而微微顫抖的嗓音還是泄露了她並沒有外表那般平靜的事實。
“我們出去去吃午餐吧——我在一家中式餐館訂了房間，那一家的菜式你一定喜歡。”冷夜說著，體貼地為蘇暖開門。
“現在是在公司，我們最好保持距離。”之前那種宛如站在懸崖邊仿佛要踏空而墜落不知名泥潭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蘇暖下意識地退開一步，仿佛要逃離什麽一般。
對於這個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閃動作，冷夜顯然非常不滿意，他微微蹙眉，並沒有任由蘇暖這樣繼續“保持距離”，反而抓住蘇暖的胳膊，輕輕一帶就將她帶入懷中，攬上她的細腰附耳低語：“現在是午休時間，是屬於私人支配，我和女朋友相處別人無權幹涉。”說著不由分說地擁著蘇暖朝外麵走去。
由於路程並不遠，再加上考慮到停車問題，兩人是徒步前往指定就餐地點的。五月沙塵很大，然而一路上冷夜都細心地替蘇暖遮擋沙塵。蘇暖心中喟歎：雖然冷夜在工作的時候那般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嚴肅冷酷，然而私下裏卻又是這般紳士體貼，這種態度上的反差反而讓他體貼的一麵顯得更加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看那個人對自己的女朋友好體貼，還為她擋風沙！”旁邊響起路人羨慕的聲音，蘇暖聞言不由得臉上發燒，然而隨後卻是心中一驚：自己是怎麽了？！不是一直很討厭這個人麽？雖說最近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但是也不應該產生“臉紅心跳”之類的感覺啊。
蘇暖啊蘇暖，別人隻不過是稍微體貼了一點，那叫“禮貌”，叫“風度”，很正常的事情，你臉紅個什麽勁兒啊？！
就這樣，在不斷地自我催眠之下，蘇暖總算是平複了莫名慌亂的心情。之後一下午的工作還算順利，而蘇暖隻要將明天會議時等待簽訂的協議條款輸入電腦備份，明天打印出來，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工作會為她惹來多大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