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漸明
前兩天程安排不一樣沒能和董琳她們一起來探望蘇暖，這期間抽空來了一次。許是從寢室中其他三個女生那裏聽說了什麽，他的眼中有難以隱藏的遺憾和憂傷。
然而，白子桓沒有問“為什麽選擇他而不是我”的問題，因為感情並不是先到先得的促銷活動。他更沒有問“你是不是看上他的‘總裁’身份”，因為他相信，蘇暖之所以會選擇那個男人絕不會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如果他問了這句話，不僅是對蘇暖的貶損，更是對自己本身的侮辱。
“看來我們真的隻能注定做朋友了。”白子桓動作自然的為蘇暖剝著橘子，笑的有幾分苦澀，更多的卻是釋然——也好，從一開始他就決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這個女孩的不是麽？現在他的願望並沒有被剝奪。
“嗯，我們仍舊是朋友。”蘇暖收回眼中的歉然，並沒有道歉——因為這兩個字是全世界最最蒼白無力的語言。
這是他們兩人除卻客套寒暄之外唯一的對話，然而除了這幾句，似乎也不需要別的言語了。相視一笑，將這段尚未開始就無疾而終的戀情掩埋，隻留淡淡餘香便很好了。
之後蘇暖照例在病房過著養豬一般悠閑而極度無聊的生活，直到三天後的傍晚。
冷夜再次從對麵的病房——那裏已經被改成臨時的辦公室，這幾天冷夜白天都是在那裏辦公——大搖大擺走進來。
“我說……”蘇暖瞥了一眼冷夜右手腕那已經開始長白肉的手腕，說道，“你這人為什麽好好地高檔別墅不住，偏偏和我一起混醫院啊——雖然這種最高等的病房也是常常閑置。但是，冷大總裁你不是應該回到公司工作麽？”
“我不‘傷得重一點’，對方怎麽會感到解氣呢？”說著，他抬眼看了一下手表。
“‘對方’指的是誰？”蘇暖皺眉。雖然之前冷夜提及過有可能是韓韜那個變態，可是當時冷夜的語氣並不肯定——他的語氣若是不肯定，就真的是幕後之人尚未明確了。
“很快就會知道了。”說著，他又抬起手表看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個類似孩子惡作劇成功的表情。不得不說，平素的冷夜就算是笑，也大多是冷笑、嘲笑，反正不是什麽好笑。然而他這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孩子氣的表情，使得他原本偏於冷硬的臉部線條頓時變得鮮活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個大男孩一般——不，他還沒有到三十，根本就是個大男孩呢。
“你真應該多像剛才那樣笑一笑。”蘇暖由衷地說道，眼中帶著淡淡的溫柔，“整天板著一張死人臉，簡直就像個老頭子。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衰老的很快麽？”
“是麽？但遇到好笑的事情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啊。”冷夜斂了笑容，又恢複到平常那種麵色無波的樣子。
“唉，又變成這樣了，一點也不可愛。”蘇暖用左手撐起下巴側臉看著冷夜，當看到他第三次打算瞄手表的時候，蘇暖終於忍不住出口問道：“怎麽了？今天從一進門你就不停地看手表。”蘇暖皺眉：這家夥難道患上了強迫症？不像啊……
“唔，我隻是在關注某人的薪水被扣的慘烈程度。”說著，冷夜又泛起那種惡作劇得逞的表情——那樣子活像是一隻偷吃肥美肉雞的狐狸精（為什麽是“狐狸精”而不是“狐狸“咧？因為這文裏麵”狐狸級別的人也不少，所以冷夜這種更高一級的，隻能是“狐狸精”了）。
“那個人得罪你了？”蘇暖嘴角抽搐。同時心中發誓：以後絕對不能開罪這個家夥！
“其實也沒什麽，她隻是‘無意間’挑唆我一下的女友爬牆，並且很‘不小心’地把對我這個老板的怨念借由一碗粥表達出來而已……”
“……”蘇暖已經明白那個倒黴蛋是誰了……
果然，在天色擦黑的時候，冷夜的手機響了（其實醫院原則上是禁止使用這些通訊設施的，然而中 國的醫院似乎對這些管理並不到位）。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明顯透著疲憊的聲音：“Boss，完成任務，那兩個舌頭終於忍不住了。”何如楓原本清涼爽朗的嗓音現在就像是垂垂老矣將行就木的老人，有氣無力的。
“現在是晚上十八點二十七分，超出七十二小時兩小時十三分，去掉零頭，按照約定，何如楓啊，你的兩個月工資泡湯了。”冷夜麵不改色地說道，“不過看在你三天以來辛苦的份上，給你半月假期，附贈馬爾代夫五日遊的往返飛機票，去玩吧。”
“二十萬薪水隻換來一張飛機票……老總你太黑心了吧。”何如楓欲哭無淚地抱怨。
“這話不是你說的麽？我是個‘沒有人性，甚至讓病人吃含有致癌物質的稀飯’的人，向我這麽沒人性的，偶爾剝削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麽……”
“老板你別說了。我錯了還不成麽……算了，扣工資就扣吧，我現在要補眠去了，三天沒合眼困死了。”最後一個字的餘音尚在，何如楓已經收線會周公去了。
“該說你這人大度還是小氣呢？”蘇暖無力吐槽，“之前明明還說過那些斤斤計較的舉動很幼稚呢……”
“你是在擔心何如楓被我扣工資扣窮了麽？放心，她就算不拿工資單拿福利獎金也足夠維持生計了。”做了壞事的資本家絲毫不介意盤剝自己手下的無恥行為。
“不要隨便轉移話題……”蘇暖翻了一個白眼，隨即表情轉為嚴肅，“如楓姐她究竟在做什麽工作？”蘇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一般的工每月月薪會有十萬——而且還不算是福利獎金。而且聽冷夜的口氣，似乎工資本身還沒有福利多呢。
“那麽你認為何如楓在做什麽‘不尋常’的工作麽？”冷夜的神情裏多了一點玩味。
“不想說就算了。”蘇暖把自己縮進被窩，“一般的工作會涉及‘拷問人犯’之類的內容麽？還是說我對你們談話中的‘舌頭’一詞理解有偏差？”所謂的“舌頭”，便是抓住用以探聽情報的活口，就算蘇暖對黑道沒有涉獵，可是武俠小說還是看過的。
“既然你注意到了我便給你個提示——何如楓真正在行的專業是醫學、心理學，博士雙學位。”冷夜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這和‘審訊工作’有什麽聯係麽？”蘇暖不解皺眉。
“你說，最最殘酷狠厲並能夠迫使一個人開口的刑罰是什麽？”冷夜拋出了一個看似和剛剛的談話脫節的問題。
“呃……老虎凳？辣椒水？皮鞭子？燒紅的烙鐵？”蘇暖極力回想著小時候看的那些《紅岩魂》《江姐》之類革 命先烈英勇不屈影片當中出現的酷刑，聯係那些紀錄片當中看到的遺留照片，背後汗毛倒豎。
冷夜搖頭：“這些對於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這還不算什麽？！”蘇暖不禁一陣惡寒：如果是這樣，那麽冷夜口中那些“很算什麽”的東西到底要變態到如何慘烈的地步啊？！，“總不會來個滿清十大酷刑之類的吧？！”回想起那些讓人做噩夢的殘酷刑罰，尤其是有一項說的是將活人生生放進蒸鍋裏蒸死，蘇暖就有一種今後都不想吃蒸籠裏東西的欲 望……
見蘇暖露出一副“你們真是太變態了”的表情，冷夜送給她一個鄙視的表情：“那個十大酷刑固然很殘忍，但是都是把人處死的刑罰，如果這麽做了，人都沒命了還怎麽套問信息啊？”
“也對……”蘇暖坐回去。隨即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心理戰術？”
“嗯。”冷夜點頭，“對方是受過相當嚴苛的專業訓練，如果不配衝擊他們的心理防線，根本不可能做得到讓他們吐出隻言片語——就算他們痛得滿地打滾淚流不止，也不會說。”
“這樣厲害的人，為什麽要用來對付我這和陽陽種毫不起眼的人呢？”蘇暖喃喃自語。她清楚的記得之前曾經問過蘇陽，那夥跟蹤自己的人之前也曾經出現在蘇陽的學校附近——並且已經向冷夜核實過這件事情。更讓她在意的是，據冷夜說，雖然這夥人曾經在他的別墅附近徘徊，卻並沒有如同蘇暖蘇陽這般被跟蹤。
能夠解釋這種奇怪事情的理由隻有兩個：第一，從一開始，這夥人就是衝著蘇暖姐弟去的，而在冷夜別墅附近徘徊進而被覺察隻是不小心出的意外情況。這種情況顯然不成立，因為沒有人懷有犯罪動機。就算是沈靜華夫婦想要取得蘇陽名下巨額保險的受益權也不可能用這種方法——因為蘇暖蘇陽保險金的受益人寫得是對方。
那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些人是衝著冷夜來的。不過由於之前冷夜一直對外宣稱蘇暖是他的女朋友，而且甚至做出隻身犯險救人的舉動，這會給人一種強烈的暗示：蘇暖是冷夜的軟肋，把握住了她，就等於扼住了冷夜的咽喉。至於蘇陽——作為蘇暖唯一的弟弟，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不可能放著不管不是麽？
腦中驀然想通了這些，蘇暖的後脊梁不由得竄上一股陰涼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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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陰謀啊滿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