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戰鼓

  蘇暖試圖用力掙脫被冷夜鉗製住的手腕,然而卻沒有成功。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仿佛自己的手腕根本就是長在他的手中一般。


  “冷夜,你放開手,很疼……”蘇暖吃痛出聲,然而當她抬頭和看向冷夜的時候,不由得噤聲。此時的冷夜看向她的眼神是完全不同於剛才夢中迷茫甚至脆弱的感覺,仿佛眼前的她是陌生人一樣淡漠犀利地打量著,甚至多了之前不曾與的——戒備和審視?!

  被這種仿佛能夠刺穿心髒的犀利眼神緊緊盯著,蘇暖隻感覺心中一緊,手腳漸漸變得冰涼——就算她並不明白那犀利眼神的緣由是什麽,但是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即便是和他如此熟悉了,這樣正麵感受到的話還是會讓人透不過起來。


  畢竟和冷夜相處時間不短了,對於氣勢全開模式的冷夜,蘇暖相對於其他人的適應力還是強大很多的。頭腦中短暫的空白之後,她想到剛剛冷夜在夢中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會不會被夢魘著,把自己當做別人了?

  想到這裏,蘇暖伸出另一隻沒有被抓住的手輕輕拍拍冷夜的手背,盡可能忍著手上愈發劇烈的刺痛用安撫地語調說道:“冷夜,你做噩夢了,清醒一下,我是蘇暖。”


  “……”冷夜仍舊保持著緊緊抓住蘇暖手腕的姿勢,眼中卻不再是一片幽深,而是翻卷著莫測變幻的波瀾,然而那犀利的氣勢卻漸漸收斂,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蘇暖感覺手腕上的痛感由於長時間的血液循環不暢而轉變成麻木的時候,冷夜才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


  這句話說的可是沒頭沒尾,蘇暖也不明白這個“我知道”三個字是“我知道你是蘇暖”還是“我知道剛才在做夢”,亦或者是其他什麽意思。不過冷夜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一言不發地拉著蘇暖另外一隻手,到了二樓房間,拿出家庭急救箱取出碘酒和創可貼來,托著蘇暖的手腕說道:“別動,給你處理一下。”


  腕間傳來碘酒塗抹的時候微涼的觸感,然後是一陣刺痛——原來剛才冷夜握住蘇暖手腕的力道委實有點大,已經把手腕抓出幾道血痕了。


  這要有多嚴重的深仇大恨啊,至於用得上這麽大的力氣麽?蘇暖被那隱隱傳來的刺痛弄的不自覺微微皺眉——倒不是她嬌氣,實在是這刺痛的感覺是一下子一下子,總在她以為不會再痛的時候又來一次,有那麽點刀子懸在腦袋上就是不落下的意思。


  本來她打算把自己的腹誹內容說出來稍微抱怨一下的,可是抬起頭,此時冷夜為她處理傷口的神情十分專注,仿佛在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工作一般。那種仔細珍惜的感覺,就算冷夜沒有出言詢問,她也能夠體會。


  想到這裏,蘇暖不禁心中一軟,原本微微帶刺的話便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輕輕地覆蓋在剛好替自己貼上創可貼的冷夜的大手。


  “冷夜,你知道麽,雖然都說眼淚是毫無用處的,可是愛哭的人往往比別人的心情要舒暢哦。”她的聲音很輕柔,在這暮色沉沉的時候仿佛是夢囈一般飄渺,神奇地卻讓人感到心安。


  “我為什麽要哭。”冷夜皺眉。


  “我沒有讓你哭啊。”想象了一下冷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樣子,蘇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種事情實在和你的形象以及性格不相稱。但是——”她在他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似乎是鼓勵,又似乎是安慰,“但是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裏,偶爾可以見給我聽聽。”


  蘇暖頓了頓,輕撫著自己受傷已經處理好的傷口——那裏已經被仔細地貼上了創可貼,完全不痛了——輕緩地說道:“雖然我也許就像是那眼淚一樣,可能不會對解決你的煩惱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是有個傾訴對象總是好的。”


  “蘇小姐,您身為蘇氏財務部的職員之一,現在是在向我套取商業機密麽?”冷夜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蘇暖先是一愣,隨後在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冷夜既然已經能夠這樣和自己開玩笑了,說明他已經從剛剛那種把別人完全隔離的詭異心態中調整到正常狀態了。想到這裏,她幹脆配合道:“誒呀,竟然被你識破了。”誇張地做驚呼狀,蘇暖笑著反問,“那麽識破我險惡用心的冷大總裁打算如何處置小女子我呢?”


  說完這句話,蘇暖自己先惡寒了一下,抿著嘴低下頭去——有些不好意思,她實在不是裝嗲的料,倒不是排擠這種語氣,單純隻是覺得奇怪。雖然三年多和冷夜的相處,讓蘇暖已經在這個男人麵前漸漸學會了偶爾開玩笑一般的撒嬌裝嫩,但是骨子裏有些習慣還是難以改變的。


  然而她還沒有完全把自己的腦袋低下,下巴便傳來一股不算強勁卻很堅定的力道,將蘇暖的臉抬了起來。冷夜低沉的氣息縈繞耳邊:“既然如此,就要看看你的誠意了。”


  曖昧的意味不言而喻,然而蘇暖並未拒絕,兩人相對而視微微淺笑,雙雙倒在寬大的床上,室內頓時一片纏綿麗色……


  (咳咳,那個話說寫和諧內容實在是讓影子灰常蛋疼的一件事,所以在此省略,各位請自行腦補吧~~)


  纏綿的餘韻漸漸退下去,蘇暖窩在冷夜的懷抱裏,卻沒有約會周公,而是輾轉難眠。


  其實今天冷夜在客廳突然醒來的那一瞬間陌生而又犀利,幾乎是有些可怕的眼神,她並不是頭一次見到。事實上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剛剛那種狀況。


  蘇暖是心細之人,在第二次注意到冷夜這種反常舉動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暗自留心,發現這種情況的“發作”雖然沒有什麽時間間隔上麵的規律,然而頻率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更加頻繁。


  難道說……女人都有大姨媽,男人也有大姨爹麽?這個想法一冒出頭,蘇暖頓時仿佛被九天玄雷劈中,華麗麗滴……囧了……


  這種想法也太扯了——不靠譜。蘇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認命地歎口氣,接著在冷夜懷中做烙餅運動。然而她這一次剛剛翻身,背後就傳來冷夜有些沙啞的慵懶嗓音:“大半夜不睡覺亂動什麽,好像一隻大蟲子。”


  “真是抱歉,我是一隻不老實的大蟲子——而你正在抱著一隻大蟲子睡覺。”蘇暖翻了一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回嘴。


  “……”冷夜默了默,大概是被“懷中抱著一隻蟲子睡覺”的說法惡心到了,他的聲音變得清明起來,“怎麽睡不著麽——剛剛還說讓我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壓在心裏。”


  “嗯。”蘇暖回答的心不在焉,暗忖:我就是因為你這大姨爹一般陰晴不定的脾氣而發愁的睡不著啊!~偏偏這人又是個屬核桃的——就是不張嘴。


  “今天在蘇氏那邊遇到棘手的麻煩了?”


  “啊?”沒有想到冷夜指的是這件事,蘇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現在聽到冷夜問起來,便當做笑話一般將今天自己在蘇氏受到的“貴賓級特殊待遇”原原本本向冷夜學了一遍,到最後自己都被氣樂了。


  “我叔叔為了不讓我插手公司內部的事務,早早把我踢開,真是算得上‘用心良苦’啊。”黑暗中,蘇暖微微的搖頭,扯出一個苦笑。


  “畢竟你是蘇正的女兒,他這樣提防也是應該。”


  “嗯。這個我知道。自古做賊心虛,就算他不知道我已經知曉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也會這樣做的。畢竟有幾個大膽的罪犯不怕警(和諧)察的呢?”


  黑暗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片刻之後,蘇暖感覺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是冷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記得來問我。”


  “……嗯。”感受著手掌傳來屬於冷夜的體溫,蘇暖的心微微發軟。冷夜並沒有如他一貫的強勢作風那般要代替她搞定一切,因為蘇暖並不會答應、畢竟這是蘇氏內部自己的恩怨,有些事情雖然很艱難,但是也是要自己去完成的。


  這是不是這個男人完全相信自己能力的表現呢?蘇暖想到這裏,心中有些欣喜,就像是得到了老師肯定的學生、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算得上冷夜的半個學生了——在“輝夜”的那段時間,被冷夜指使的團團轉,還不停地被挑錯嘲諷,實際上蘇暖從中獲益良多。


  思及此處。蘇暖的聲音帶了些許的笑意:“我可是你帶的胡來的兵,等著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冷夜沉默半晌,最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淡淡說了句“睡吧。”便轉過身去。而另一邊的蘇暖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夢鄉。


  第二天,天氣晴朗,是個讓人心情愉快的好天氣。當蘇暖身著一襲幹練的米白色職業套裝來到蘇氏的門口,她明白,戰鼓從今日開始正式敲響!!


  **

  冷夜的大姨爹啊,到底是為毛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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