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風雲變
泥融燕子飛,沙暖鴛鴦睡,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
冬春來,萬物複蘇。籬牆邊,幾棵柳樹抽出了嫩綠的枝芽。熏風和暢,大雁歸。曾是銀裝素裹的大地,褪了雪白,迎來了蒼黃。高牆之中,宮殿閣樓,廊腰縵,簷牙高啄,抱地勢,勾心鬥角。
這裏不是暮雪門,不到春來之時,玉雨滿枝綻,不到旁的萱草開出官黃的花朵。有籬牆邊的幾棵柳樹,讓人感覺到一絲暮雪門的氣息——若雨湖旁,柳樹成排。
這是三個年頭,雨昔已二十出頭,若辰亦步入年華。皇宮之中,不耐煩的便是無止休的寂靜。不同於暮雪門的寂靜,沒有雲霧繚繞的幽雅,也沒有夜聽落雨的氛圍。處的寂靜單純是寂靜——無人喧嘩罷了。
當初,若辰、雨昔二人在暮雪門,無拘無束,自自在,身邊還有子闌、子晉等人。到冬日,大家夥一起打雪仗,一起堆雪人,生快。還記得有一年,子涵不容易堆起一個雪人,卻子闌一下撲倒,化作一塊“雪餅”。為這,子涵幾幾夜都沒搭理過子闌。幸有若辰勸,再加上子闌認錯態度積極,子涵方才免為難,饒了他一。
皇宮之內也有白雪,卻不見有人嬉戲。大家都認為這裏是皇宮,是下尊嚴的地方,何有損皇城尊嚴的,都視為禁。,自無人敢在雪嬉戲,免得褻瀆神靈,引來大禍。在人的眼中,皇宮是威嚴的征,一切嬉戲打鬧都不該出現於皇城之內。這也是算是皇宮冷淡的一個吧。誰都不人抓住柄,安分守己一終歸是有益的。
也有人不這認為。在的眼中,要自己開心就,什規矩不規矩的,都不能妨礙自己。潑,格乖張,在宮中誰的話都不聽,要是讓不高興的,都會告訴的哥哥。宮女太監可不敢招惹這小姑奶奶。萬一哪一不高興,告訴哥哥,自己的小可就不了。宮中之人無一不對的哥哥示尊敬,就算是六部尚書也不敢惹怒。
的哥哥不是人,是雲現丞,人稱“王佐之才”的白若辰。當初,白若辰剛來到皇宮,就文竹授予丞之,執掌三省統領六部。要,雲自從宮世家覆滅後,就再也沒立過。起初,白若辰擔丞之務,也惹得朝中大臣幾度不滿,甚至聯名上書,要罷免白若辰的官職,不過都文竹一一絕。
白若辰如今也不姓白,按照文竹的說法,這丞之世宮氏擔,為了銘記人,白若辰不得不以宮為姓。不過這對於白若辰來說也不算是一壞,現在仙門百家對自己窮追不舍,隱姓埋名也不失是一,既躲避了仙門百家的追蹤,也惟殷人,一舉兩得。雨昔自也得改姓,似乎不在自己姓什,當初聽到自己要改姓為宮,甚至還有高興,真不的心裏到底在什。
白若辰職三載,安稷,務民生,下之人無一不讚許:“得一君,複一賢臣,治邦國之安穩,下之大局。”久而久之,之對白若辰的文武大臣,漸漸沉默不語。
當,這中不免還有一人依舊不認同白若辰,是皇親貴族,不慣白若辰行的作風——一到晚,不是廢除這個,就是頒布法令。這法甚至威脅到他們的益,他們當不願白若辰變法,甚至上疏,要廢除白若辰丞之,文竹都沒有應,就當什也沒有發生。
文竹心裏清楚,這人更就不在乎雲的生死,他們在乎的有自身的益。要不觸犯他們的益,無論白若辰什他們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坐視不理。一旦白若辰的法令威脅到他們的益,他們就會立撲,罷黜他的職務。
在白若辰還未就丞之,文竹名義上是雲的君主,可實際上執大權壓沒落到的手中。就是一具傀儡,所謂的“親人”操縱,無人考慮過的感受。大家都認為,雲的君主自古以來就是男子,而今文竹執便是壞了雲的規矩,所以雲的權一開始掌握在晉王——東方徵的手中。
這晉王是親王之中權力高的一,就連文竹也得忌憚三分。白若辰沒有職丞之,朝大權一掌握在晉王的手中,到白若辰出丞一職,與諸大臣當堂對峙,舌戰群儒,方才奪朝大權。現如今,麵上似朝大權到在了文竹的手中,實則是落在了白若辰的手中。白若辰執掌三省統領六部,大權在握,何人都不敢得罪他,生怕丟了小。再加上白若辰是文竹的老師,也就是帝師,他的身份何尊貴,就連文竹也得他行禮。
幸雲的兵權一掌握在韓煜的手中,白若辰空有權而無兵權,便再怎權勢逼人,也翻不起什波浪。
實,白若辰一開始也沒到自己能到如今這般地,更沒到自己可以獨攬朝大權。起初,他是為了幫助文竹奪執大權,方才答應文竹職丞一務。可如今執大權已奪,文竹倒給予白若辰更多的權,甚至讓白若辰權傾朝野,威脅到皇權的地,這可是曆君王大的忌諱。可文竹一點也不在乎,信白若辰的為人——絕不會為權力龐大而背叛自己。如執大權在自己的手中,遲早有一會奪走,與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將權力轉交給自己信的人,這樣一來,麵上自己一點權力都沒有,實際上權力還是在自己手中。不過是有一人替自己,處理務,打理國家罷了。
白若辰心裏也是苦啊!這都該是文竹的,可如今都白若辰包攬了,而就需裝裝樣子,批閱一奏章,應付應付文武百官,剩下的都交給白若辰。無論是起草文案還是審核,甚至是發布,都是白若辰一個人幹。名義上三省司職,實際上三省的長官無非有一個人,就是白若辰。
而人有人,有,這終究是,真辦的人,既不是文竹,也不是白若辰,而是他真無邪的妹妹——洛雨昔。
不得不說,雨昔處理務的能力數一數二,就連白若辰也甘拜下風。在暮雪門之時,也沒見過對這感興趣,怎一到皇宮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關心朝,而且還親自上手,幫白若辰批閱文。
府內,書房中,白若辰手捧茶杯,細細味茗香,而在一旁,雨昔還在埋頭處理文。
熱茶入口,暖驟而起。著還在打理文的雨昔,若辰搖搖頭:“不出?”
“忙!”雨昔埋頭苦幹,連都沒一眼。
“以的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玩心十足,怎如今一拿到文就停不下來了?我,文竹就不該交給我,而應給。恪盡職守,比我這個真丞還要盡職。”白若辰說這話不僅是說給雨昔聽的,也是在嘲諷自己。自己才是丞,可無論是文奏章,還是起草法令,雨昔總是比自己積極。就拿現在說,一手拿著奏章,一手執筆,覺得哪裏欠缺,就標記出來,可謂是仔仔細細,盡職盡業。
“哥哥,就如不擔心?如今北狄虎視眈眈,就拿下雲,再奪戎,一統下。朝堂之中,文武大臣都在商量如何抗敵,而倒,一點也不擔心。難不成已經出抗敵的法子了?”雨昔下手中的文書,將目投白若辰。
“北狄是在邊境徘徊,又沒有挑釁,若他起兵倒還說,他一猶豫不決,逡巡而不敢進。若我們貿發兵,倒是我們的不對。如,倒不如韜養晦,養精蓄銳,以待戰到臨,可劍偏鋒,發兵北狄。”白若辰不是不決北境之局,是北狄人過於狡詐,他們一按兵不動,若雲出兵則是雲違背約定在,戰便是雲的過失,北狄必將有充足的理揮師下。北狄虎視眈眈,朝堂大臣皆,是不願點破罷了。他們一旦發動戰爭,必定會牽連到自己的益,等失策之舉,他們斷是不會的。再說,還有極力對出兵北伐的晉王爺,誰又敢同北伐?
“所以哥哥才會主張,務農業,勸耕織,修守戰之具,為的便是養精蓄銳,以待不時之需?可這樣,無非是在拖延時。北狄越發盛,雲越發弱小。還不待兵精糧足,北狄便率出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雨昔駁。
“話雖說的不錯,我們依舊不能出兵。兵未精,糧未足,時未到。一旦貿出兵,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到時候雲可就真的走到盡頭了。所以我們還需等待時,方可揮兵北上,討伐逆賊,複雲之偉業,揚雲之國威。”白若辰精打細算,謀劃每一步,為的就是有一,完成統一下的大局,為文竹掃清障礙。
“哥哥心裏既都有打算了,卻不告訴雨昔,害得雨昔一到晚忙這忙的,瞎操心。”雨昔埋怨。
“雨昔,我們講講理,是非要攬下批閱文的職務,是心甘願起草法令,我可一點都沒有逼。說實話,我也奇,在暮雪門的時候,不是著玩,就是著到哪裏玩。一到晚,吵著嚷著要下山,就連師父也拿沒辦法。可如今,怎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像從般玩,倒關心起,這可一點都不像。”自從白若辰下丞之的擔子,雨昔就一幫他處理務,甚至親自上手,就像現在這樣,批閱奏章。如之舉白若辰怎能不心生疑惑?
“難雨昔在哥哥眼中就是一個一無成的人?”雨昔鄒著眉頭,一臉的不開心。
“我可沒說,是自己說的。”白若辰暗自一笑,低頭呡了一口茗香。
白若辰抬起頭,猛嚇了一跳,手突一抖,茶杯差點落到地上。雨昔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盯著我幹嘛?難我的臉上有什東?”白若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雨昔搖搖頭:“哥哥,的白發又多了。”
白若辰還以為多大的呢,沒到是為自己的白發。
“我家雨昔都二十有一了,而我也是三十有六的人了,也該是時候白發了。”白若辰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哥哥,撒謊。這白發就不是的,而是用換的。”雨昔一語破。
白若辰之所以青絲化白,與他用“眉間點血”有著莫大的關。“眉間點血”不僅僅是在眉間點血這般簡單,而是以人的壽為價,在短時間內換極大的力量。這招秘術極易燃燒人的壽元,一旦長時間用,便會頭發花白,離死也就不遠了。白若辰從鬼之術中,得了一門叫作“燃血”的秘技,經過他的改良,將這門以燃燒精血為價的獨門秘技,換成了以燃燒壽元為價的眉間點血。與比,眉間點血更為霸持久,而價也更為沉。在白若辰有劍契傍身,不會輕易死。這不他可以永生。人固有一死,於泰山,輕於鴻毛。他的生沒有多大的價值,換句話說,他的一生都是在為人而。
眼之人,是他窮盡一生守護的人。無論有多艱難,他都願一走下,無怨無悔。要有在身邊,亦無悔矣。
“白發而已,又不是什大,我依舊可以執掌三省統領六部,依舊可以出兵北伐,定戰亂。是有累罷。”白若辰顏歡笑:“罷了,不說這了。今日陽朗,熏風和暢,怎不見出門,一大早就到書房來批閱奏章,難不累嗎?”
“累是累了,不過這不是還有嗎?”雨昔富有深的一笑。
“了,拿哥尋開心了。幹的如何?”
“還剩一點。”
白若辰起身,將茶杯交到雨昔的手中。
“剩下的我來吧,休息吧!”說完,白若辰便朝著堆滿奏章的書桌走。拿起桌上還未批閱的奏章,右手執筆,圈畫點,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奏章就批閱了。這速度與雨昔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
雨昔也沒多說什。大部分的奏章都已批閱完,剩下的一點自己也無心批閱,倒不如坐下來,喝一喝茶,默默著他。這一刻,一切仿佛都安靜了,有和若辰,一個人望著一個人,沒有他人的打擾。可惜,美的時刻總是短暫。白若辰下後一奏章,長舒一口氣,伸一下懶腰:“終於批完了,累死我了。我就說這還是得交給文竹。”
白若辰剛批完奏章,門就有人來報:“大人,有人到訪。”
“何人?”
了一眼身旁之人的眼神,他無奈:“大人,還是您親自來吧!”
“了,我了,且退下吧!”白若辰招呼一聲,便讓人退下。
“雨昔,覺得人是誰?”。
“哥哥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雨昔會心一笑,不言而喻。
“!待在屋內也夠無聊的,倒不如出走走。”一大早就開始批閱奏章,白若辰自也不待在這裏,不如出走走,呼吸一下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