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至少你我不可能
“顏南！開門啊！”
邦邦敲著用銅鎖緊鎖著的大門，沒有人；敲後門也是，隻有隔壁家的貓啊嗚一聲吼叫著跳上牆頭怒視著他。
“……裏麵有人麽？他在不在？”一定是瘋了，他居然跟一隻貓講話！
“啊嗚！喵嗚……”
但是這隻黑白的貓相當不領情，幹脆一屁股坐下繼續衝他叫，直到那鄰家開了門，走出一位老太太來，告訴他那孩子已經走了一陣了。
“他去哪了您知道嗎？”
“這個就不知道嘍，你們這些小年輕不是有手機嗎？打個電話就得了。”
周複淩點點頭，和老太太說聲再見後，他往胡同外跑著還能聽見老太太在身後對著貓說話：“哎呦八哥……你怎麽又跑外麵去了？顏南走了可沒人搭理你嘍！”
到了農場外的馬路上，快七點的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條環城路上基本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周複淩這才意識到剛才沒騎車來是莽撞了，看來隻能往城裏走走再說。
“顏南？喂……”手機撥了幾次過去都沒人接，不知道打到第幾次時，電話終於通了。
“顏南！你去哪了？”
“對不起，剛才在路上沒聽到。”
“沒事，我現在去找你。”
“……我在之宇這，回去後再說吧。”
蘇顏南望了眼廚房的方向，一股玉米粥的味道芳香而誘人地從哪兒飄到客廳裏，丁之宇說等會還有個人回來，他再炒道菜，所以正忙乎著。
家常菜的清香很快也摻和進粥的香甜裏，他靠著沙發疲憊地閉上眼睛，既不好奇之宇怎麽突然會做飯了，也不好奇等會還有誰來。他隻是一點都不想回去，所以在哪待著都一樣了。
終於見到有一輛不是拉貨的大卡車過來，周複淩衝那燈光招手。
車越來越近了，周複淩本來和悅下來的表情漸漸變冷。這不是出租車。
“要不要上來？我載你一程？”
“你跟著我有意思嗎？”
“有啊，”古幸摘下墨鏡，微微一笑：“我不來你就要走回城裏了。”
看著周複淩不買帳，司機見機行事地擋在他麵前。
“上來吧，我又不會把你賣了。今天那設計做得不錯，劉經理很滿意，明天還等著和你見麵談呢。”
最終，周複淩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去哪？”車裏開著燈，古幸看他的目光也是柔和的，周複淩避開了，說回家。
一路上車裏無人說話，周複淩端坐著，一言不發，似乎要睡著了。古幸時不時扭頭看看他，也沒有說什麽，直到快到了周複淩住的小區時，他開了口。
“你和他不合適。”
“……”
“你真的覺得那種懦弱的小孩會陪你過一輩子？”
“他怎麽樣，我比你清楚。”
“嗬！”古幸抱臂冷笑了一聲：“一隻石頭和一棵扶不起的苗兒，你是不是覺得還蠻配？”
車居然這麽快就到了小區門口，古幸瞪了眼前麵的司機，轉眸又盯住周複淩。連父親都說看人很準的他，如今卻有些恨曾經因為好玩才撿起周複淩的自己。
“至少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天黑了，還請大少爺回去吧。”
周複淩打開車門走了。古幸聽見這話愣在車裏，苦澀的味道蔓延到心底，變成回憶的鏡頭……
還請大少爺回去吧。
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時，他便是這麽直接地請他離開。那時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坐在幫會手下的一家會所裏花天酒地，這個看著出眾卻一直沉默的服務生再次孤身進來替父親的秘書催他回去，他知道自己的目光移不開了。
宛如現在，望著那一樓的窗，直到屋裏亮起了鵝黃的燈光，他才勾起笑容，讓司機駕車離開。
不過再怎麽恨，那件事他從未後悔。石頭可撿可棄，錯的隻是他估算錯了這人會一點不留地放下過去。
周複淩點著燈，一直等到快十點，才等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蘇顏南站在門口，似乎並沒有進來的意圖，隻是開個門看看裏麵有沒有人而已。
“你終於回來了。”周複淩向前要去抱他，蘇顏南居然又退後幾步，一直退到門外。
“顏顏，你要相信我，你和他不一樣。”
“別解釋了，你不要再騙我了。”
周複淩很吃驚他會麵帶笑容說出這樣的話，他過去拉他進屋裏，翻身關上身後的門，外麵風這麽冷，他想把這個人摟進懷裏好好解釋。
然而小蘇呆隨著他的靠前，不停向後退，一直退到門口時，周複淩耐不住去拉他。
“別碰我！滾開！”
他的手愣在半空中，蘇顏南眸子裏的厭惡與漠然刺痛了他的心。
“顏南……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我會和你說清楚，你一直躲我是沒用的。”冷靜下來，周複淩在心裏哀歎一聲，沒料到那些電視上的情節今天發生到他身上了。
“都說了，你不用解釋，我也沒想躲你。”小蘇呆從身後拉出他熟悉的人，冷笑著的，竟敢在他麵前伸手環住蘇顏南的腰。
“周複淩，你輸了。我和顏南朋友這麽多年，他最離不開的是我，最懂他，最適合他的也是我。”
丁之宇囂張地笑著，親昵地吻著懷中人右眼角旁邊的那顆小痣的動作幾乎令他決眥！
“你給我放開他！顏南！你忘了我們之前說的誓言了嗎！過來！”爭執演變成了鬥毆，蘇顏南不小心被兩人推倒在一邊，而那樓梯底下的不是平地，是無盡的深淵！
“淩！救我！”
慌張中小蘇呆還是本能地喊著他的名字，他也跟著義無反顧地跳下救他，這深淵這麽黑，看不到底，再怎麽努力伸手，那個身影都在越來越小，離他而去…….
“顏南！”
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周複淩出了一頭的冷汗，天還沒有完全亮，昏色的屋內場景搖晃著，他頭痛欲裂，幸好隻是一場噩夢。
叮叮！叮叮！床頭忽然有東西響了，他伸手關掉，那還是小蘇呆前一天設置的鬧鍾。
正好六點半了，蘇顏南整個冬天幾乎都是這個點起床的。
昨晚等了這麽久，直到和衣而睡，蘇顏南都沒有回來。他到浴室用冰冷的水衝了把臉，去丁之宇那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