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公審

  顧雲生被公審的這天，顧廷昊與顧錦辰都出席了公審大會。


  顧錦辰的本意是不願意去的，顧廷昊讓他去，他便去了。


  顧雲生被判了無期徒刑，顧廷昊與顧錦辰站在那裏目前他被人押走。


  越過顧廷昊兄弟二人身側時，顧雲生駐足，他心情複雜地看著兩個兒子。


  人生啊！就像六月的天氣，說變臉就變臉。


  他風光一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落到如此田地。


  “爸，您還有什麽要對我們說的？”顧廷昊問。


  顧雲生聽顧廷昊喊一聲爸，心情更複雜了。


  他一向清高自傲，從不承認自己失敗，看著兩個兒子，再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銬，他覺得人生從未如此挫敗。


  養兒兩個，沒有一個交心，他一直想要把他們逼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卻不曾想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他一直以為，廷昊與他是一類人，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為了利益可以放下一切。沒想到，最終錦辰才與他是同一類人，為了達成目的，可以六親不認。


  被抓了以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麽而活？


  名利，財富，浮華……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將人誘惑得迷失，一步邁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看了看顧廷昊，他長歎了一聲，說道：“好好守著顧氏。”


  別的，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成王敗寇，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每個人的追求不同而已。


  顧廷昊看了看父親，點點頭，別的沒有多說。


  見父親的背影快要看不見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自己好好的。”


  父親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沒辦法徇私枉法，不是死刑他就已經很知足。


  母親鄭茜一直站在距離他們兩三米的位置，她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神情卻蒼老得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腰背也一下子顯得佝僂。


  顧雲生看向鄭茜，鄭茜也望著顧雲生，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鄭茜眼淚就下來了。


  顧雲生慘然地笑：“別哭，都是命。以後，我不能再照顧你了，廷昊會孝順你的。”


  鄭茜撲通一聲跪倒：“雲生，對不起，別人都說家有賢妻夫無橫禍，是我的錯，當初，是我沒有拉住你。”


  她一向不管他工作上的事情，但是顧雲生時常與她說，以後要讓她風光無限，讓她做國際夫人。


  她總是笑著憧憬未來，想像自己成為國際夫人，被萬人矚目的樣子。


  如果那時候她及時製止，及時拉住雲生，今天就不會麵對這樣的局麵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知足。”顧雲生淡笑。


  心裏有再多的不甘，麵對判決書和手腕上的手銬時，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了。


  顧雲生被人帶走了。


  鄭茜突然情緒失控地軟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顧廷昊將她拉起來，安慰道：“媽，我們回去吧。”


  鄭茜的拳頭，一拳一拳砸在顧廷昊身上：“你怎麽忍心啊？那是你親爸，你怎麽這麽狠？”


  “當年，你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所有的心血都用來教育你，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你把他送進監獄，你怎麽那麽狠？”


  “顧廷昊，你讓我以後怎麽活？啊？你讓你爸以後怎麽活？”


  “媽，回去吧。”顧廷昊說。


  鄭茜的拳頭還在一拳一拳地砸在顧廷昊的身上。


  顧錦辰看不下去，他出聲製止：“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鄭茜愣愣地看著顧錦辰，眸底是無限的悲涼：“你也在怪他也在怪我是不是？”


  顧錦辰低歎一聲，有什麽好怪的？他現在什麽都看開了，有大哥關心他，他已經十分知足。


  鄭茜動了動唇，想要解釋的話卡在喉嚨裏。


  顧廷昊扶著她：“媽，回去吧。”


  鄭茜再望了望顧雲生被帶走的方向，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也沒有再打顧廷昊，隻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不遠處的旁聽席上，一個女人低聲對身側七八歲的孩子說：“小寶，你看到了嗎？做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守住底限和原則，一定要做一個正直的人。”


  小男孩道：“我看到了，那兩個大哥哥好棒。老師說，爸爸犯了罪，兒子不包庇，這就叫大義滅親。”


  女人說：“不論貧富，一定要牢記，不是自己的東西咱不能要，不能貪圖，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努力憑借自己的雙手去賺。”


  小寶說：“還有最最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有愛，愛家愛國，要團結向上。要有德，老師說，無德的人，寧可無才，有才無德，必是禍害。老師還說，我們一定要努力讀書，每個人為國付出一分努力，未來我們的國家就會變得更富強。”


  “對。”女人說，“少年強，卻國強！”


  ……


  鄭茜沒有與顧廷昊兄弟二人一起回家，她獨自走在路邊，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顧廷昊開著車子，慢慢地跟在她身後。


  顧錦辰坐在副駕。


  十幾分鍾以後，顧錦辰有些不耐煩道：“我們回去吧，她願意走就多走一會兒。”


  頓了一下，他歎了一聲，說道：“派幾個人暗中保護她就好。”


  “跟著吧。”顧廷昊說。


  顧錦辰便不再說話，他聽大哥的。


  車子一直跟了兩個多小時，鄭茜硬是從法院走到了顧宅。


  要到顧宅大門的時候，顧廷昊兄弟二人下了車，跟在鄭茜身後。


  鄭茜推開顧宅的門，整個人就軟了進去。


  顧廷昊兄弟二人衝過去，顧錦辰動作更快，一下子將鄭茜撈住了，抱起來大步往主樓走去。


  顧廷昊看著錦辰緊張的樣子，欣慰的微微抿了抿唇角。


  他們家的人，一向內斂，不懂得表達感情。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真情流露。


  希望未來的日子裏，他們家的人，都能夠守住一顆本心，互敬互愛。


  顧錦辰將鄭茜放到床上，鄭茜拽著他的手臂，她神情疲憊地看著顧錦辰。


  顧錦辰無奈道：“我去給你叫醫生。”


  “錦辰，你在這裏陪我一會兒好不好？”鄭茜蒼白著臉，一雙眸子希翼的望著顧錦辰，“我不想一個人。”


  顧錦辰無奈的低歎了一聲：“我去把醫生叫過來之後，我就在這裏陪你。”


  “不用醫生，我沒事。”鄭茜說。


  “不用醫生那就不需要陪了。”顧錦辰說。


  鄭茜便無奈的鬆開手。


  顧錦辰匆匆去叫醫生了，顧廷昊走進去，鄭茜望著顧廷昊，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