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是真的
慕熙夏以為,重生前被全世界拋棄,在監獄裏暗無天日那段時間是她人生最苦的日子。
可是現在才知道,有苦難言,才是最大的痛苦。
她害怕自己真的懷孕,她害怕自己懷了一個強見犯的孩子,而她所有的擔心害怕都沒有人可以分享。
因為宮弈從一開始就將這個門關上了,他為了不讓她受傷,直接將被強見的事抹了個幹淨。
如果不是葉維凡說漏了嘴,她可能會像宮弈希望的那樣,無憂無慮,心無芥蒂。
可是她知道了真相,她沒有辦法再沒心沒肺。
慕熙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宮弈還在睡著,聽見動靜便說:“我看你睡得正香,就讓飛機晚點來接我們。”
“嗯,那我去收拾一下。”
宮弈答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睡了。
霍陽桐開的藥有嗜睡的副作用。
慕熙夏於是偷偷下樓去了藥方,買了驗孕棒,回家進了客臥的衛生間。
兩根平行的藍線像是從驗孕棒裏飛了出來,勒住了她的喉嚨。
她喘不過氣來,眼淚大顆大顆往地上落去。
隻用了三秒,她就做了決定,她要自己悄悄將這個孩子解決掉,然後就像宮弈希望的那樣,她對菲國的事沒有留下任何心理陰影,開朗樂觀,像從前一樣熱情滿滿。
他為她考慮,獨自承擔所有痛苦,她也願意為了他,做同樣的事。
慕熙夏把那根驗孕棒包了又包,然後扔到了垃圾袋的最底層。
她去廚房做了份中餐,若無其事去叫宮弈起床。
兩人麵對麵坐在客廳,吃著慕熙夏做的意大利麵。
她在料理方麵沒有什麽天賦,幸運的是,宮弈碰見她就像味覺失調了一樣,不管鹹了或是淡了都能吃下滿滿一碗。
可今天,她自己沒什麽胃口,叉子卷起意麵,塞到嘴邊,又放下。
宮弈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溫度正常之後,又問:“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
“可能是吧。”
“馬上就回家了,回到熟悉的地方,睡眠應該會好起來。”
“嗯。”
兜兜轉轉在外麵住了快一個月,他們終於要回家了。
隻不過,這歸途的心情和來時已經完全不同。
飛機落地之後,司機就把他們接去了荔水灣,宮夫人免不了對宮弈一陣從上到下的查看,眼泛淚光,滿是心疼。
宮弈安慰她,“母親,我現在吃了霍先生開的藥,情況已經穩定多了,相信這次應是萬無一失,你就不必再替我擔心,倒是您,回來之後有沒有去做全身的健康檢查?”
“做過了,沒什麽問題。”宮夫人淡淡瞥慕熙夏一眼,“聽說淩城那家中醫院是你托人介紹的,謝謝你。”
慕熙夏誠惶誠恐,“應該的。”
宮夫人對她態度的軟化,倒不是真的打從心眼裏接受了她,而是宮正則回來之後又幾次對她耳提麵命,告訴她,現在宮弈的精神支柱就是慕熙夏,如果希望兒子好,就少跟慕熙夏吹鼻子瞪眼。
她愛宮弈,勝過愛自己的生命,所以便想和慕熙夏示好。
一番寒暄之後,宮夫人留兩人在家吃晚飯。
慕熙夏說:“我剛回來,想去看看我爸爸。”
宮弈說:“那我陪你一起。”
慕熙夏搖搖頭,“不用了,你在這裏陪宮夫人,我爸還沒醒過來,我自己過去看看就好。”
宮弈對於宮夫人剛剛對慕熙夏的態度轉變十分感激,所以就想讓她高興一下,便說:“那好吧,晚上家裏見。”
“嗯。”
慕熙夏從荔水灣出來,先去醫院看了父親,慕愷依舊還是老樣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護士說他偶爾會醒來,然後會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說明他的意識正在慢慢恢複,但是語言能力卻跟不上。
看完慕愷之後,她給陳知學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兒。
陳知學道:“我能在哪啊,我當然在一萬頓替咱們自己打工啊。”
電話那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很有煙火氣的樣子。
慕熙夏便說:“那我過去找你。”
“成,那我給你留個包廂。”
慕熙夏到一萬頓的時候,包廂裏的鍋底已經燒得咕咚咕咚,鮮紅熱烈,誘人食欲。
陳知學站得筆挺,穿著店裏的圍裙,像模像樣的說:“vip客人您好,服務員小陳將竭誠為你服務。”
慕熙夏忍不住笑了笑,“我發現你自從談戀愛之後整個人油了不少,你該不會是偷偷看了什麽狗血偶像劇吧。”
“油嗎?我家晴晴說很喜歡我這個樣子啊。”陳知學站著給慕熙夏下肉片,非常有職業素養的樣子。
慕熙夏受不了的說:“你趕緊給我坐下來,我雞皮疙瘩都快掉鍋裏了。”
陳知學笑眯眯的坐下來,“找我有什麽事?”
慕熙夏拿著筷子夾了一根蒿子稈在水裏擺了擺,她在考慮怎麽開口去問陳知學黑診所人流的事情,他畢竟曾經有兄弟混到上,找這種診所應該不難。現在整個錦城,她能相信、不會跟出賣她的隻有陳知學了。
“陳知學,你們到上的兄弟如果受了什麽不能去醫院的傷,都是怎麽處理?”
“一般有相熟的醫生,小傷醫生來家裏處理,大傷去診所,如果是要命傷,就還是去醫院。”
“那你能幫我介紹一個這樣的醫生嗎?”
陳知學停下筷子,抬起頭一臉認真的看著慕熙夏:“你惹什麽事了?”
“沒有……我能惹什麽事……”
“你成天都跟宮弈泡在醫院裏,你想認識什麽樣的醫生認識不到?你幹嘛要找道上的醫生?”陳知學心裏的疑問一旦冒出頭,就停不下來。
慕熙夏很難開口說自己懷了一個不是宮弈的孩子,但是架不住陳知學一直問。
陳知學最後打起了感情牌,“夏夏,我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好幾回吧,你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你這樣快要把我急死了!”
“我……”慕熙夏突然聞見了一股羊肉膻味,立馬惡心的想吐,她不敢讓陳知學看出來,裝作麵色淡定的說自己要去洗手間。
她吐了一番之後,看著鏡子裏滿眼是血絲的自己,覺得這件事還是得跟陳知學坦白,她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做手術,她需要一個幫手。
慕熙夏從洗手間出來,剛想跟陳知學說真相,就看見陳知學旁邊坐著宮晴,他正在殷勤的給宮晴下蝦滑,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妻奴。
慕熙夏頓時就改變了主意,這件事要是讓陳知學瞞著宮晴……且不說他是不是真的能重友輕色,鐵口瞞住……就這種讓別人男朋友跟自己共享一個秘密的做法,就太婊了……
算了,還是找別人吧。
慕熙夏坐下之後,不等陳知學問,就說:“我打聽醫院就是想知道你們道上是不是也有一些神醫,如果可以的話,必要的時候幫宮弈看看。”
倒是合情合理,一顆心掛在女朋友身上的陳知學就這麽信了。
慕熙夏又問宮晴:“你怎麽不在家吃飯?”
“我哥回了家,我媽眼裏哪還有我啊。”宮晴撇了撇嘴,“我就瞧不慣她那副偏心的樣子,所以出來咯。”
慕熙夏笑了,“你都多大了,還跟你哥吃醋呢。”
宮晴“切”了一聲,“你媽隻有你一個孩子,你當然不能理解我們這些非獨生子女對偏心的深惡痛絕了。”
她的媽媽確實不曾偏心給誰,慕熙夏覺得自己沒什麽發言權,就安安靜靜繼續涮青菜吃。
宮晴又說:“不知道以後你和我哥要是再有了孩子,我哥會不會也對小瑾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