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肚子疼

  許南哲去了之前最喜歡去的學校旁邊的夜市,這裏早已物是人非。


  擺在路邊的逼仄小攤都沒有了,所有的小吃攤都被安置到了學校對麵的一棟美食城裏,看起來燈光明亮又高大上。


  許南哲有點難過,但還是走了進去。


  他戴著鴨舌帽,找了一家之前經常吃的燒烤攤,點了啤酒和烤串,背對著門口,慢慢吃著。


  忽然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陳知學。


  他是這裏的熟客,直接對老板說:“還是老樣子。”


  老板應了一聲,他就和他的同伴坐了下來。


  甄甲乙對陳知學說:“老大,你真的別逼我了,你再逼我我也查不出來。”


  “你不是號稱錦城最牛黑客嗎,連個ip都追蹤不到,我看你以後也別牛逼轟轟了,你幹脆洗手別幹了。”


  甄甲乙委屈的說:“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她是在一個商場給我發的郵件,用的商場的wifi,大哥,商場一天客流量那麽大,你讓我怎麽追蹤嘛……”


  “哪個商場?”


  “宮氏附近的那個時代廣場。”


  “那就是宮氏的人很有嫌疑。”


  甄甲乙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說:“老大,你關心這個做什麽?是誰想要困住宮弈跟你也沒什麽關係啊,你不是很看不慣他嗎?”


  “跟我確實沒有關係,可是當時那件事的後果是兩個人受到了影響啊。”陳知學瞪甄甲乙一眼,“要不是你出個疏忽,他們怎麽會被酒店用起重機接出來,眾目睽睽鬧了那麽大的緋聞。”


  “你是說阮安然啊?”甄甲乙放下酒杯,“整個錦城的人,有不願意跟宮弈鬧緋聞的嗎?阮安然沒準高興的很呢,你就少操這個心了。”


  “不可能,阮安然才不會喜歡宮弈,她一直都想跟宮弈保持距離。”


  “那你要這麽說的話,把宮弈困在樓梯裏的人,有可能是阮安然啊。”


  “此話怎講?”甄甲乙想吃烤雞翅,剛拿起烤串,就被陳知學搶走了,“把話說清楚,否則不準吃。”


  甄甲乙隻好可憐巴巴的咽了咽口水,然後說:“你想啊,別人能知道宮弈會去那個酒店嗎?別人就能那麽準的猜到宮弈會去走樓梯嗎?不能吧,宮弈走樓梯好像就是一時之意,所以,你琢磨琢磨這裏頭的門道……”


  陳知學順著甄甲乙的思路想下去,他一分神,甄甲乙就搶走了他手裏的烤串,狼吞虎咽起來。


  陳知學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陷入了沉思裏。


  甄甲乙所說的倒是十分有道理,如果說是阮安然給甄甲乙下的單,一切都能說的通。


  那個人讓甄甲乙鎖的時間並不長,但是甄甲乙誤操作,才讓兩人被關了太久太久,也才有了起重機救人這麽荒誕的做法。


  可是阮安然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陳知學覺得有必要要跟阮安然好好聊一聊了。


  他背後的許南哲啃著羊肉串聽了全過程,突然覺得今天這頓燒烤吃的真值……


  ……


  當陳知學開始懷疑阮安然的時候,宮弈也在懷疑阮安然。他的人調查了一圈,沒有得到任何線索。酒店提供的

  他反複回憶,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那家酒店的人,除了阮安然,就是那個婆婆。


  而且是阮安然建議他們一起走樓梯的。


  這件事就很耐人尋味了。


  阮安然如此做的目的,就是想接近她?


  畢竟如果兩人在一起呆的時間夠長,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宮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阮安然對他避如蛇蠍,怎麽可能會想跟他發生什麽。


  那麽……就是想阻止他去參加那個茶話會?


  可是那個茶話會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


  宮弈覺得再這麽猜下去他腦袋就要炸了。


  於是他第二天一早,便讓阮安然去她的辦公室。


  阮安然走進去之後,宮弈正要開口試探,就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說宮懷瑾運動會的時候摔了一跤,已經送去醫院了。他隻好急匆匆走開。去醫院處置好宮懷瑾之後,發現已經過了下班的點,於是就約阮安然在附近的咖啡廳見麵。


  阮安然看外麵天都已經黑了,本來很不想去,但又想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隻好答應了。


  到了那家咖啡廳,進了宮弈預定的包間,阮安然突然覺得有點悶。


  她打開了窗戶,對麵就是醫院,是她和宮弈剛結婚沒多久,宮弈掉進海裏住的那家醫院。


  那個時候,宮弈不顧一切的維護她,哪怕與世界為敵,都要護她周全,是為了什麽?

  阮安然有些恍惚,時間過去了太久太久,但她還記得她當時的心情,她充滿感動和愛慕,覺得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了一個相信她,關心她,在意她的人,所以她對他也越來越上心……


  如此想來,可能不過是套路而已吧,她就像一隻弱小饑餓的小老鼠,被宮弈指尖灑下來的幾粒米蠱惑,就一頭栽了進去……然後,就任由他宰割。


  阮安然深深歎了口氣,門開了,宮弈走了進來。


  她象征性的起身表示尊敬,喊了一聲“宮先生”,不等宮弈作答,她又道:“最近eva不太願意理我,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私下見麵的好,雖然我問心無愧,但要是被人撞見,難免還是會有是非。”這是她剛剛來的路上精心想好的理由,絕對可以讓宮弈無可反駁。


  果然,宮弈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羨凝不理你,未必是你想的那樣,她已經有了新朋友。”


  “新朋友?”阮安然好多天沒去設計部了,所以並不知道宋嘉寧已經入職的消息。


  “你沒聽說嗎?宋嘉寧來了,而且進了dora的設計部。”


  阮安然驀然一驚,“你說什麽?宋嘉寧?你為什麽不阻攔?”這個女人齊心不正,她如果一直在駱羨凝的身邊,肯定會出事。


  宮弈苦笑,“dora是羨凝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品牌,那是她的王國,我不想幹涉她的人事自由。”


  “可是宋嘉寧這個人人品有問題……”


  宮弈打斷了她,“我今天來找你不是要跟你討論這個,我有事要問你。”


  阮安然識相的沒有再提,“您問吧。”


  “你在寧化老街區的房子買了嗎?”


  阮安然心裏打鼓,他怎麽又突然提起那個老街區了?莫非他已經發現了葉維凡的計劃?


  她麵不改色的說:“買好了。”


  “那你應該知道,宮氏接下了舊城改造的項目,現在正在收購老街區的房子準備拆遷。”


  阮安然淡淡點頭,“我有聽我的房東說過,他很後悔,覺得賣給我賣虧了。”


  宮弈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準備買房之前就知道了宮氏會收購那裏。”


  看來宮弈是真的察覺到了什麽,此時再騙他已經沒有意義,所以阮安然承認了,“是的,我打算買房的時候谘詢過沈璟的意見,他的話給了我一些提示。但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宮先生,這件事與沈璟無……”


  看她急急為沈璟辯白,宮弈又打斷了她,“我不是公司廉潔部門,我對這些沒興趣,我隻想問你,你有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


  阮安然連忙搖頭,“沒有,我哪裏敢說,泄露公司商業機密是犯法的。”


  “真的?”


  “真的!我發誓!”阮安然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宮弈從她的臉上隻看得到忐忑,是那種害怕他會秋後算賬她和沈璟的忐忑,完全沒有什麽害怕。


  不免疑惑——難道他想錯了?

  他原本又在懷疑阮安然可能是商業間諜,她將他困在樓梯間,是為了讓他錯過茶話會。畢竟如果宮弈親自出席在老街區的中介茶話會上,將會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她的情報也會因此打了折扣。


  宮弈打量著阮安然,想要探究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阮安然表現著恰到好處的忐忑與不安。


  “你知道嗎?我們被困樓梯間其實是被人設計的。”宮弈猝不及防的拋出這句話。


  阮安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遲了好幾秒,才偽裝成那種震驚和錯愕。


  宮弈別的沒有看出來,但是此刻已經證實了,那個聯係黑客去鎖定酒店門鎖係統的人就是她。


  正要再出言試探,宮弈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駱羨凝打過來的。


  “宮弈,你在哪兒?”駱羨凝的聲音帶著哭腔。


  “在醫院看小瑾。你怎麽了?”


  駱羨凝嗚嗚咽咽的哭著,“我肚子好疼,你快回來。”


  宮弈連忙站起來,“我馬上就回去。”


  他掛了電話,就匆忙離開。


  阮安然鬆了口氣。她沒有想到,等待她的嚴峻考驗還在後麵……


  ……


  駱羨凝放下手機,麵無表情的喝掉了一杯牛奶。


  她一直都牛奶過敏,這樣的話,等宮弈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疼”就會非常逼真。


  昨晚許南哲就已經跟她匯報了關於酒店黑客的事,她當時就覺得這事兒一定是阮安然自導自演,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欲拒還迎的套路,她知道宮弈不是一個很容易對別人動心的人,所以故意假裝討厭他,假裝不想與他接近,反而一點一點激起了宮弈的好奇心。


  真是好一朵心思深沉的白蓮花。


  駱羨凝當時就恨不得直接打電話去罵阮安然,忍了又忍,才忍了下來。


  她沒有任何證據,貿貿然衝過去,阮安然大可以否認,而她的尊嚴,就會在阮安然的否認中一片一片碎裂……


  她不要那樣卑微,所以當今天許南哲又說宮弈在與阮安然見麵時,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宮弈不是寧可幾次三番的給公關部施壓也不要讓阮安然離開秘書室嗎?她倒要看看,經過今晚,公關部還能不能扛得住這個壓力。


  ……


  阮安然在咖啡廳坐了一會兒,然後就準備離開。


  她剛走到咖啡廳門口,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批人,各種拍攝設備朝著她臉上懟。


  “阮小姐,請問你和宮先生是不是真的地下戀?”


  “宮先生十五分鍾之前離開,你現在才出來,是不是在避嫌?”


  “宮先生和駱小姐的婚禮在下個月就即將舉行,你作為駱小姐的朋友,這樣做不覺得很對不起她嗎?”


  “阮小姐,你和駱小姐是不是有什麽共識?”


  ……


  阮安然的耳邊嗡嗡一片,腦袋裏也是嗡嗡一片。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狗仔等在這裏?


  她和宮弈的緋聞雖然明麵上壓了下去,可私下裏一直有人在等更新,她知道這一點,所以過來的時候十分小心。


  她現在毫無頭緒,隻能幹巴巴的回答:“你們誤會了,我來這裏不是見宮先生。”


  “阮小姐,據我所知,你住的地方離宮氏不遠,而這個咖啡廳離宮氏很遠,難不成你穿越大半個城,就是為了過來喝一杯咖啡?”


  阮安然一時語塞。


  那些狗仔們看她就要被攻破防線,更是像瘋了一樣的湧上來。


  “阮小姐,你不覺得你利用駱小姐接近宮先生很卑鄙嗎?”


  “為什麽好好的人不做要做小三?”


  “你哪一點比得上駱小姐,你憑什麽勾搭宮先生?”


  ……


  那些人漸漸口不擇言,阮安然無力的解釋,“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宮先生在這裏,我來這裏,是等我一個朋友。”


  “嗬嗬,你當我們是傻子?你朋友呢?”


  “我被放鴿子了。”阮安然覺得當街跟人吵架真的很沒意思,於是想擠出包圍圈,“請你們讓一讓,我沒必要跟你們解釋這些,你們也無權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那些人偏偏不讓,而且還有人伸出了黑手,對她又掐又捏。


  阮安然吃痛,忍著沒有叫出來。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她,將她抽離了包圍圈。


  她整個人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抬頭去看,原來是葉維凡。


  葉維凡居高臨下的對那些狗仔說:“請你們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什麽宮弈什麽小三什麽妄圖嫁入豪門,我葉家不算豪門嗎?我跟她求婚十八次了她都沒答應,你以為她是你們?目光短淺,膚淺淺薄!”


  狗仔們被鎮住了。


  葉維凡拉著阮安然的手離開,上了一旁停著的跑車,絕塵而去。


  阮安然這才反應過來,“你……你居然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說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阮安然急了,“他們真的會這樣寫的!”


  “寫就寫了,我又不怕。”葉維凡惱怒的說,“難道你要讓我看著他們侮辱你,什麽都不做嗎?”


  “哎,那你也不能這麽衝動。”知道葉維凡是為了幫自己,阮安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我之前就跟你提過這個方案啊,你假裝當我的女朋友,我們互惠互利。”


  “現在也隻好如此了。”阮安然苦笑道,“還是要謝謝你。”


  “我都說了是互惠互利了,你不用謝我,要是想謝的話,就好好的當我的女朋友吧。”


  阮安然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她對自己沒有信心,她覺得她可能會辜負葉維凡的期望。


  ……


  宮弈趕回了家,家庭醫生已經先他一步來了宮家,給駱羨凝做了檢查開了藥,然後叮囑她,“駱小姐,以後你千萬別喝牛奶了,你的腸胃對牛奶不適,喝了之後很容易導致現在這樣的狀況。”


  宮弈看駱羨凝躺在床上,雖然臉色蒼白,但還算穩定,終於放下心來,坐在床邊問她:“你明知自己牛奶過敏,為什麽還要喝牛奶?”


  駱羨凝眼淚汪汪,“我喝錯了,中醫建議我多喝豆漿,我就讓傭人給我磨了豆漿放在冰箱,但是我拿的時候拿成牛奶了。”


  “豆漿和牛奶的味道你也分不出來嗎?”


  “我不喜歡喝豆漿,所以平時我都是捏著鼻子一口氣喝掉的,我也是喝完才發現我喝了一杯牛奶。”駱羨凝懊惱的自責,“我真是太笨了。”


  “不喜歡喝豆漿就不要喝了啊。”


  “那怎麽行呢,是醫生建議我的啊,我當然要遵醫囑,才能生一個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寶寶。”


  駱羨凝說到他們以後的孩子,眼睛裏全都是期待的光芒。


  宮弈心裏有點愧疚,她為了他們的婚姻付出的太多了,而他,卻根本沒有把備孕這件事當回事,籌備婚禮也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駱羨凝一個人在扛。


  他握住了駱羨凝的手,“不必這麽勉強,這麽委屈,你這麽好看這麽能幹,你生的孩子怎麽可能不聰明不漂亮,那些備孕的建議也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選擇聽或者不聽,從今天起,你不準再喝豆漿了,知道嗎?”


  駱羨凝扁起了嘴,顯然很不認同宮弈的說法。


  宮弈又哄她,“我幫你問問營養師,有沒有豆漿的替代飲品,或者我讓人給你找一些食譜,把豆漿做的好喝一點,行了吧。”


  駱羨凝這才咧開嘴角,點了點頭。


  宮弈一直陪著駱羨凝,直到她睡著才回了自己房間,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所以他便直接睡了。


  駱羨凝卻沒有真的睡著,她覺得奇怪,怎麽剛剛宮弈的電話一直沒有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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