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誇獎
許邕回到楚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剛進門,秋叔就把門上了鎖,對他說老夫人一直在等著念著。
“邕哥兒今年回來的怎麽晚這麽些?”秋叔問道:“是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嗎?還是說你阿爹……”
“路上耽擱了會兒而已。”許邕吸了口氣,乖巧的回答。
他在楚府的形象,是溫潤聽話的。
秋叔意識到他不願意多說,便識趣的沒再問,隻是催著讓他先去看看老夫人。
“阿婆還沒睡?”許邕腳下加快,擔憂的道:“藥吃了嗎?我不在,阿婆肯乖乖吃藥?”
秋叔笑笑,指了指後院,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道:“大姑娘哄著喂下的,大姑娘還打算叫人去接你呢!”
大姑娘指的是大舅家的嫡女,名叫楚梨,是家中的表姊妹中,唯一一個對他好,沒有欺負過他的。
許邕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說道:“梨姐姐人心善,說話也溫柔,阿婆願意聽她的,明日我再謝謝她。”
“大姑娘還沒走呢!還在老夫人屋中,邕哥兒你這會兒過去,怕是還能說上幾句話。”
楚家做的是香料生意,楚大與楚二在外奔波,這些年有所小成,不過家風勤儉,沒有鋪張浪費的習慣。
入了夜,整個院子中幾乎都是漆黑的,秋叔手中拎著把燈籠,將他送到阿婆屋子前,才見著點亮光。
簷下的燈籠晃悠悠的,光暈也跟著晃悠悠。
他剛進屋,就聽見一聲溫柔的詢問:“是邕哥兒回來了嗎?我聽著便像是你的腳步,怎生這麽晚?”
許邕笑著應了聲是,從黑暗中走出,正欲繼續回話,就見楚梨皺著眉起身,來到他跟前道:“你臉怎麽回事?”
她不提還不覺得疼,這般提醒,臉頰滾燙燙的。
許邕覺得難堪,想低頭,被楚梨嗬止道:“別動,躲什麽,還怕我看不成?這巴掌印怎麽回事?許家人打你了?”
“你小點聲,阿婆會聽到的。”
“放心,我哄著睡著了。”楚梨心疼的看著他,歎了口氣道:“你同我來外麵說。”
楚梨如今十四,去年行的及笄禮,模樣出落的不算好看,勝在清麗,可是知書達理,舉止進退有度,反正不會讓他丟臉。
她很照顧他,會護著他,會噓寒問暖,會給他加衣服,還會為他熬薑湯。
這樣的姐姐,才能稱得上姐姐。
如此一想,許邕更覺得自己沒錯,他是死活不會認那個姐姐的,根本就不像個姐姐的樣子,她哪裏配了?
今天晚上出現的那個男人,也一樣神經!
當著楚梨的麵,許邕將今天去許府的事情複述了遍,刻意隱去了和許知意的那段。
楚梨聽完,擰著眉頭再度問道:“誰打你的?”
“不認識。”他沒好氣的道:“路上遇到個瘋子,叫住我之後,不由分說的給我一巴掌,我去追他想討個說法,這才耽擱了。”
楚梨歎氣:“追上了嗎?”
“沒有。”
楚梨想了想,叮囑道:“晚上京城還是不大安全的,以後你出門都要早些回來,聽到了嗎?”
許邕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不想讓她擔心,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知道了,阿姐說的我一直都是聽著的。”
“就你嘴甜。”楚梨拍拍他的腦袋,看著那白皙肌膚上的痕跡,道:“那瘋子下手還挺重。”
“瘋子嘛。”他嗤了聲:“你沒法同他計較。”
“你今晚拿冰塊敷敷,不然明天會腫的更誇張,我一會回去找找藥膏,找人給你送去。”楚梨說完,壓在心裏頭的話在舌尖轉了好幾圈,還是問道:“前段時間,京城傳的沸沸揚揚,說是你阿姐好像瘋病好了,你今日過去,沒有見到她嗎?真的好了嗎?”
“見了。”許邕嗤了聲:“看著像是個正常人,至於到底瘋不瘋了,誰知道呢?”
楚梨聞言皺了皺眉:“邕兒,”她聲音有些嚴肅:“那是你阿姐,你不當這麽冷漠。”
許邕今天聽的說教已經夠多了,腦袋裏嗡嗡的響。
他討厭許知意,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於她的消息,就算是最喜歡的楚梨提起,都沒興致。
他低低的哦了聲,借口去看阿婆,便逃開了這個話題。
他想,許知意和他有關係嗎?她帶給他的除了恥辱,還有什麽?
這樣的阿姐,寧可沒有的好。
……
窗邊的月亮藏在厚厚的雲層之中,似是睡著了一般,夏天總是這樣,白天長夜晚短,眨眼天就亮了。
許知意昨晚回來時挺傷心的,睡了一覺,立時精神抖擻,滿血複活。
她梳妝打扮結束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微微挑了挑眉——
蘇妲己附身,美如小妖精!
青果看她對鏡子裏的自己擠眉弄眼的,還以為她眼睛不舒服,忙把賬本放桌上,關切的道:“姑娘,眼睛裏麵進蟲子了嗎?”
許知意:“啊?”
青果已經自薦了,說道:“我給你吹吹。”
她說著要湊上來,還想要掰開她的眼睛,許知意驚恐的退後,連連擺手:“你做什麽?”
“我看姑娘擠眉弄眼的,以為……”
“沒有的事。”許知意哭笑不得,她笑嘻嘻的道:“我在欣賞我的盛世美顏!”
本以為青果會被她噎住,哪想她跟著連連點頭,道:“姑娘生的極好!如今出落的越發好看了!當的起盛世美顏一稱!”
“貧嘴。”許知意哼了聲:“不過我喜歡。”
主仆兩個說笑了會兒,瞧著天色一寸寸亮起來,她才開始看賬本,要學管家,要先學會看賬本。
她決定先看看門道,自個探索著摸一摸,之後再到府上的各處看看,逛逛倉庫,再一一見過府上的下人之類的。
工作量浩大,且都是精細瑣碎的活,得耐著性子慢慢來。
許知意看了沒多大會兒,腦海中忽然想到了昨天的許邕。
她問青果:“楚家阿婆生病了?”
青果見她似渾然不知的樣子,便從頭同他講了起來。
楚家阿婆與阿公感情極好,前兩年阿公去世之後,沒多久阿婆就生病了。
這病從那時候起,便沒好過,斷斷續續的一直到現在,都是用藥吊著的。
許知意聽完沉默了許久,才道:“你去給楚府下個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