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心生不安
每次楚棟與楚舉做生意回家,都是府上最高興的時候,管家的消息剛一放出,大家夥兒都湧了出來,就在門口候著,令氏與薑氏也喜上眉梢,二人穿戴的整整齊齊,一掃之前見麵時的冷淡,時不時還能聊上幾句,倒像是感情融洽和睦的樣子。
許知意被楚梨挽著手臂,她手下用了些力氣,看得出來很是激動。
她高興的說:“爹爹以前每次去外麵跑生意的時候,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你看到我屋子裏的那些木雕小人了嗎?上了層紅漆的那幾個,都是爹爹從漠北等地帶來的,他說他們那的姑娘家穿的衣服,都非常好看,上次回來還給我帶了一副漠北少女畫像,當真一點都不假,我就央求著爹爹給我也帶回來兩套。”
“漠北姑娘的衣服?”許知意很擅長和人聊天,她接過話題,真誠而好奇的詢問:“那是什麽樣子的?”
“唔……”清晨的陽光照在楚梨臉上,她兩頰紅撲撲的,詞窮到暫時擰眉,頓了頓又接著說:“就是她們有那種發飾,還有各種裝有翎毛的帽子,等會兒阿爹回來你就見到了,到時候兩套衣服,你一套我一套,嬌嬌你這模樣,穿上肯定好看!”
許知意感謝的笑道:“我過過眼癮就罷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什麽叫奪?”楚梨不讚同的拍拍她的手:“你我的關係,我是願意送你的,真的很好看,我送你的你敢不要?看我不同你鬧!”
少女平日都是端莊典雅沉穩的形象,興許是因著自己的父親要回來,今日的她才有了屬於同年齡姑娘的活潑靈動,有了經常在楚煙身上看到的飛揚的得意和驕傲。
受身邊人情緒感染,許知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陽光燒著時,街頭巷尾都漸漸熙攘起來,大家都是鄰居,對彼此家的情況還算了解。
瞧著楚府每隔一段時間上演的這種場麵,都會招呼兩聲,問是不是兩位當家的要回來。
令氏與薑氏端著架子回答,周遭人嬉鬧說笑,言辭中頗有些豔羨。
楚家的生意自然比不上陸魯等之類的大世家的,但在這條街上,算是做得很成功了。
香料可是新鮮玩意兒,哪個女人家不稀罕?
京城哪家提到香料,都無法避過楚家。
“喲!兩位當家的可真能幹!”
“這回又帶回來不少香料吧?你們家的生意可越來越好了!”
“對了,楚夫人,這次回來還有新貨嗎?上次在你這兒拿的貨,我用的賊好!”
“是嗎是嗎?是哪個味兒的香料?夫人說出來,讓咱們也知道知道唄!”
“……”
女人聚集在一起,總是不會缺乏話題的。
約莫在兩刻鍾後,一輛馬車從街角拐進來。
管家激動的哎喲出聲,道:“二位夫人!老奴人上了年紀,可這雙眼睛真是管用!一丁點都沒看錯呢!”
令氏會說話,稱讚道:“管家您在府上做了多年,認咱們家的馬車的功力,那是無人能比。”
管家被明裏暗裏的誇了頓,心裏美滋滋的。
他躬身行了個禮,顛顛的跑著前去迎接,其餘家丁見狀,也都迎上去。
“怎麽隻有這麽幾輛馬車?”薑氏很快發現了不對勁,蹙眉說道:“走的時候不是有十輛的嗎?怎麽隻有一半兒了?”
令氏比她要沉穩,說道:“再等等。總有些慢的,著什麽急?”
薑氏被懟了頓,隱隱不悅,說道:“怎麽能不著急?這一輛馬車的香料,可都是真金白銀呢!少一輛就要損失些銀錢,驟然少一半的馬車,得虧多少錢呢。我這般擔心,為的不還是咱們楚家的生意麽?”
“知道你心腸好,我也沒說你半句不是,隻是叫你等等看。”令氏四兩撥千斤的道:“怎麽還跟我吹胡子瞪眼睛了?”
“我哪有?”薑氏不悅,當著眾人的麵子,不好發作,道:“大嫂你想多了,我一著急就會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還同我計較上了?”
要是比茶言茶語,令氏自知不如薑氏。
薑氏生的貌美,又慣常喜歡撒嬌,把二弟楚舉哄得是一愣一愣的,什麽都聽她的。
她知道她的為人,也不願意拆穿,多年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過。
今天大喜的日子,她更不願鬧出事端,白白讓街坊鄰裏看了笑話。
兩位當家的一起回來,在阿婆生命彌留之際,一家人能夠團圓比什麽都好。
她溫柔的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為首的那輛馬車,馬上就要到跟前。
薑氏動作比她要快,迅速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妝發,笑盈盈的扭著腰肢朝前走去。
令氏正了正臉色,注意到楚梨和許知意不知何時都跑上前去,也趕快跟了過去。
楚梨告訴許知意:“阿爹和二叔每次都會坐在第一輛馬車裏,你知道為什麽嗎?”
許知意眨眨眼睛:“我猜是因為想快一點見到你們。”
“哈哈哈哈!”楚梨笑的再度紅了臉,她幸福的點點頭:“是的,阿爹也是這麽說的,雖然馬車是一起回來的,但是坐在第一輛裏麵,要比坐在後麵的,更早些見到家人。”她自己重複解釋了遍,又帶著些許嬌嗔看向許知意:“你怎麽什麽都能猜到?”
許知意聳了聳肩,但笑不語。
她能理解任何真摯的感情,分別多日,有誰不想在回來的第一時間見到最在乎的人呢?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英俊邪氣的臉,薄如刀刃的眼皮之下,有著漫不經心的目光。
兩個人自上次見麵又有半個多月,她背上的傷都快已經結痂了,他還是沒回來。
許知意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有點想他。
“嬌嬌!”她的手臂被人搖了搖,才意識到大白天的居然思春走神,她臉上染上些幾分羞赧,笑著看向楚梨:“怎麽了?”
“走啊。帶你見阿爹去。”
然而不等她們擠到馬車跟前,車門便從裏麵打開。
走出來的不是楚棟,也不是楚舉,而是跟在二人身邊陪著跑生意的管事海叔。
海叔是許邕身邊小廝小東的父親,海叔頭上破了個窟窿,纏著繃帶,左胳膊也吊在身前,他滿臉疲憊,眼窩深陷下去,見著他們時,大男人瞬間眼圈通紅。
令氏心生不安,思緒繁雜,問話都是下意識的道:“怎麽了?老爺和二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