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發瘋

  金竹苑裏氣氛壓抑。


  許知意趕到時,正巧與許邕的視線對上,他朝她努努嘴,表情幸災樂禍。


  薛依嫻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許逸申則青筋暴跳,兩手緊握成拳。


  “豈有此理!”他憤恨的罵道,嘴巴氣的頻頻發顫:“賤人!實在過分!”


  許逸申平常是個斯文的儒生,讀聖賢書,做合乎規矩的事,從來沒有這麽失禮過。


  薛依嫻更委屈了,嗚嗚的道:“老爺,你可一定要為人家做主啊!”


  她的臉發紅發脹,有些傷口正潰膿往外翻,看得人隻想作嘔。


  許知意故作震驚的驚叫道:“啊喲!薛夫人,你的臉怎麽回事?”


  不提還好,一提立刻踩在許逸申的痛點上。


  明明前天見她,還是明豔動人,怎麽今日再見,竟醜成這幅鬼樣。


  薛依嫻聞言傷心的嚎啕大哭。


  她撲過去抱住許逸申的腿,搖晃著說道:“老爺,我不想活了!我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許逸申對她雖不說有多真心,可她這張臉神似他去世的妻子,他格外珍惜。


  他心煩意亂,惡狠狠的道:“我給了她活路,她非要作死,就別怪我無情!”


  許逸申招來管家,冷聲吩咐道:“我在嶺南有一處故居,送趙氏去那裏安養晚年吧。”


  嶺南常年荒無人煙,因地理位置偏僻,且氣候炎熱潮濕,是西涼最貧窮破敗之地,是以犯了錯的囚徒,通常都會發往嶺南流放,聽說那裏還有數不清的猛獸,一到晚上,猛獸成群結隊的出沒,撕心裂肺的慘叫,夾雜著震天響地的咆哮,綿延不絕。


  許知意緩步上前,低聲說道:“爹爹,這麽對趙姨娘……”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正在氣頭上的許逸申打斷:“我沒把她送官就是對她的仁慈!嬌嬌,此事你莫要插手,與你無關,隻聽爹爹的決斷便可。爹爹對這個賤人一忍再忍,如今已不想再忍!”


  許知意隻好乖巧的點頭。


  許兮菀姍姍來遲,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幾乎眼皮一翻就要暈過去。


  她搖搖晃晃的踉蹌走上前,撲通跪在許逸申床前,大哭道:“爹爹!不要啊!為什麽這麽對阿娘,阿娘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別院,安分守己,她怎麽會惹到你,縱然……縱然阿娘做錯了什麽事,可她為您生了女兒,延續了許家的血脈,您也不能把她送到嶺南啊!那可是吃人的地方啊!您將阿娘送去那裏,不是想要她的命嗎!”


  許逸申如今痛恨趙嬌娥,連帶著對許兮菀都反感不已。


  誠然趙嬌娥是給他生了女兒,可她險些害死他的另一個女兒,險些讓他與親生兒子生出嫌隙。


  她讓這個原本幸福的一家分崩離析,讓他此生最愛的女子飲恨離世。


  他先前顧念著情誼,給她一條活路,隻讓她待在外院。


  她非但不知反省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


  這種不安分的心腸歹毒的婦人,留著她隻會後患無窮!

  “我要她的命?我看是她想要我的命!來人!把二姑娘送回聽風苑,沒有我的批準不準放出來!”


  許兮菀氣急敗壞,束手無措之下大哭大鬧,全然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許逸申看的連連皺眉,原本還存在的憐惜之情,瞬間蕩然無存。


  他隻覺丟人現眼,連聲催促著道:“拖出去!快拖出去!”


  許兮菀不肯走,抱著他的床角,小廝上前掰開她的手指,硬是把她給拉了出去,模樣狼狽。


  許逸申臉色難看的喘著氣兒。


  他疲憊的靠在床頭,半晌歎息著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


  外麵的風靜悄悄的,刺骨的寒意,細細的割著人的肌膚。


  “姑娘。”薛依嫻帶著麵紗,跟上許知意,低聲的道:“姑娘…我辦好了,您答應的事……”


  許知意掃了她一眼,她立刻小心翼翼的收了聲。


  等二人出了金竹苑,許知意叫住走在前方不遠處的管家。


  “管家,你們要去外院是吧,青山是個好幫手,不如讓他也跟去幫忙。”


  許知意如今在府上說話很有分量,管家沒有拒絕。


  半下午的時候,青山拿回來一個瓷瓶。


  薛依嫻得了解藥,激動的叩首磕頭道:“謝謝姑娘救命之恩,也謝謝姑娘在老爺麵前,沒有拆穿我與趙嬌娥之間的事,若是被老爺知道了,老爺定然是容不下我的,多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隻是姑娘之前說幫我您是有條件的,您至今還沒說是什麽?小人願為您效犬馬之勞。”


  許知意將茶盞放下,笑道:“還真有件事,需要薛夫人幫忙。”


  趙嬌娥被趕往嶺南的事情,傳遍了京城,眾人對此議論不已,紛紛猜測其中的內情。


  而被談論的許府近日再次蒙上陰霾。


  許兮菀因趙嬌娥的事情,沒日沒夜在聽風苑大哭小叫,開始時還可憐巴巴的求情,後來見無人理會,索性破口大罵,她跟豁出去了似的,逮什麽罵什麽,罵許知意,罵許邕,罵紅了眼時,連許逸申都被罵的豬狗不如。


  許逸申本就因著趙嬌娥陰鬱暴躁,許兮菀來這一出,頓時氣急攻心,口吐鮮血暈過去。


  大夫過來檢查病情時,許知意才知,許逸申竟然是中了毒。


  “姑娘您看,唇色發紫,嘔出的汙血顏色發深發暗,不是中毒是什麽?隻是不知是何毒,解毒便比較麻煩,老朽倒是可以慢慢試,但是擔心大人的身體受不住…也等不及。”


  許知意驀地想到薛依嫻。


  先前她偶然撞到她伺候許逸申泡腳,她那時候戴了副手套,因為太奇怪,所以印象很深。


  薛依嫻很有可能下毒,並且,她同她隱瞞了這件事。


  許知意吩咐青山偷偷走一趟薛依嫻處,看看能不能夠找到類似毒藥的東西。


  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毒藥名叫斷腸散,呈白色粉末狀,乍看和麵粉沒什麽不同,隻是毒性相當霸道可怕。


  凡中此毒者,初期隻覺腹部隱約不適,似吃壞肚子,中期則胃腸皆如刀絞,痛的大汗淋漓,後期毒入五髒六腑,即腸胃腐爛,口噴惡臭,狂吐鮮血,神誌不清而亡。


  這種毒藥可解,然而許逸申中毒多日,大傷元氣,連著喝了三天解藥,才有短暫的清醒。


  許知意沒有告訴他中毒一事,可他整個人醒來後,卻迅速頹然消沉下去。


  他不再提薛依嫻,連話都很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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