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徹底瘋狂
席蒼不願意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更不願意承認這十幾年來都是錯付的。
如果一切一切都如岑麗彤所說,那麽他算什麽?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嗎?
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可憐更愚蠢更殘忍的人嗎?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出錯,如果他隻是來陸家做工的一個下人……
他有可能得到所有他想要得到的,而不用如此痛苦糾結煎熬!
阿芷待他真心實意,他與阿芷兩情相悅,他們二人本可以成為神仙眷侶。
即便不能,這份美好的感情,也會成為記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們彼此仇視憎惡記恨,成了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走向愛恨兩端。
席蒼不停的搖頭,萬千複雜情緒,齊齊湧上心頭。
他是懊悔的,是糾結的,是難堪的,是怨恨的。
怎麽可能不怨恨?
他看著岑麗彤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還有那張令人作嘔惡心的嘴臉,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她知不知道,因為她的一個謊言,有人付出了沉痛的生命代價,還有人永遠失去畢生摯愛!
“你快說呀!”岑麗彤不知他所想,急切的催促道。
她站在雨地裏等他已有些許時間,凍得渾身發抖,早沒有了耐心。
要不是看著這個兒子現在有了出息,能夠弄到些許錢,她才不會跳出來與他相認。
她年輕的時候還能憑借著美色,哄得一些臭男人給她花錢,如今不行了,那些臭男人都是些好色之徒,看她人老色衰,便對她吝嗇起來,一個子兒都不願意給她,她日子過得艱難,有上頓沒下頓的。
陸家倒台的時候,她偶然間看到街頭巷尾都在張貼逃犯席蒼的畫像,這才知道她那不起眼的兒子,竟然進了陸家,成了陸釧海得力的左膀右臂。
她開始暗中搜尋席蒼的下落,同時到處打聽陸家事情的始末。
岑麗彤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孝順的,所以特意在忌日這天,就守在墳上等著。
天降大雨,她等了許久,才等到他,然而她可不是來和他表演母子情深的。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陸家這麽多年,手頭上的錢一定不少,我告訴你,我是你老娘,你有義務把錢交給我,你是要贍養我的,如果你不把錢給我,我就去報官,哼,你現在可是朝廷重要的通緝犯,到時候鬧到公堂上去,苦日子就來了!”
岑麗彤自以為抓住了把柄,洋洋得意的道,“怕了吧?怕了就趕快把錢給我!你手頭沒有十萬兩也有五萬兩,你可糊弄不住我,我對這些道道門清,你十幾年都沒有照顧過你老娘,現在發達了,先給我五萬兩,作為你這些年對我的補償,然後,每個月給我五千兩,供著我吃喝玩樂,你聽到了沒?你可是我兒子,不能拒絕我!不然你就是不孝!”
她興奮的安排道,“對了,我們老家那套房子,被討債的給占了,我沒地方住,你這兩天給我在京城買套宅子,我要那種四進四出的大宅子,再給配上十幾個仆人伺候著,另外,你名下的地契房契之類的,不能全部給我的話,我至少也得要一半兒,別忘了,我可是你老娘,如果不是我給了你生命,你能有這些嗎?你給我是應當的!是天經地義!兒子的東西,身為老娘的有權利要!”
席蒼腦子很亂,耳邊雨聲嘩嘩,他的內心也像被雨澆了般,裏裏外外的涼。
岑麗彤看他神情愣怔,恐怕他不答應,所以故作凶狠的罵道,“你聽見了沒?我是你老娘,不管我說什麽,你都得照做!”
她指著他鼻尖,囂張蠻橫的架勢,和尋常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一個潑辣村婦沒區別。
大概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出那麽惡心的事情。
天地間黑漆漆的,掛在樹梢間的燈籠,被雨水打濕,燃燒的蠟燭熄滅,隻殘留著星星點點的光。
席蒼望著這盞燈籠,就像是看見了他本該明亮,卻被迫灰暗的人生。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命運何等弄人。
他哈哈大笑起來,淒厲的笑聲,在瀟瀟雨夜,聽來尤為駭人。
岑麗彤心中發慌,色厲內荏的嗬斥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席蒼心意已定,他收斂笑容,優雅的點頭道,“母親說的是,一切將會如您所願。”
岑麗彤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她激動的瞪圓了眼睛,道,“此話當真?那你明天會給我買宅子嗎?”
席蒼揚眉回答道,“會。不然你就會報官。”
“還算你聰明。”岑麗彤說道,“那你什麽時候給我銀子?”
“我今天來祭拜母親,沒帶銀子在身上,不然明日您親自來取,我同您說個地址。”
“好!”岑麗彤一口答應,“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先回去了。”
她出門前還在和一個男人鬼混,現在既然事情搞定了,不耽誤回去繼續逍遙快活。
度過了這一晚,明天她再去拿銀子,以後的日子,想想就舒坦。
岑麗彤興高采烈的往回走,在她走後沒多久,席蒼身後緩緩出現兩個黑衣人。
席蒼哂笑了聲,“去吧,做幹淨點。”
“是。”
他的好母親,操縱他二十多年的好母親,讓他一錯再錯,做了許多混賬事的母親。
是時候該付出代價了。
她死後,他不僅會給她燒金銀元寶,還會給她燒大宅子,要多少有多少。
到地底下好好享福去吧。
席蒼從墳地上回來,就開始喝酒,記不清喝了多少,隻感覺酒越喝,腦袋越清醒。
他本想借此麻痹自己,然而那些往事,那些對話,瘋狂湧上腦海,令他痛苦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陸心水。
誠然事實如岑麗彤所言,那麽他和陸心水毫無血緣關係,他們就可以……
陸心水被他丟到了醉人間接客,每晚他其實就在隔壁,能夠聽到她痛苦的哀求……
他的阿芷……
席蒼喝的醉醺醺的,催促著下人將他送到醉人間。
他和往常一樣上了五樓,卻做了往常不敢做的事情。
他推開她的房間,然後意外的看到,她居然想把自己溺死在浴桶裏。
內心積壓的怒火,嗖的一聲就竄出來。
理智不受控製,說了許多言不由心的話,現在一切重歸平靜,心也漸漸變得清明。
“阿芷。”他歎了口氣,視線緩慢朝她移去。
漂亮的女子有著最為精美的肩胛骨,她的臉上有尚未幹涸的水滴,睫毛上都晶亮亮的閃。
席蒼內心觸動,有什麽東西正在複蘇,且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瘋狂的蔓延生長。
他眼睛發紅,倏地起身,來到浴桶旁。
浴桶裏麵鋪滿了花瓣,美好的身體看不真切,但他的眼睛很快被灼燙,因為他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麵,滿是各種旖旎的痕跡,即便不用說,就猜到她曾經經曆過什麽。
席蒼知道他不該生氣,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可親眼看到時,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他幾乎遏製不住內心的澎湃、憤怒、與濃烈的嫉妒。
他嫉妒的想要發瘋。
“起來。”他看著她說道,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將她從裏麵拽出來。
猝不及防的舉動,令陸心水大驚失色,她尖聲叫著,用僅存的一隻胳膊擋住身前的風光。
萬千春光,豈能遮擋的住?
席蒼殺紅了眼,徹底失去理智。
他將她打橫抱起,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丟到床上,附身壓了上去。
整個過程,陸心水都在哭喊著咒罵著,她不明白,為什麽席蒼會這麽對自己。
席蒼吻著她咬著她抱著她,身下是極端的愉悅,心中是極度的悲傷。
他貼著她的臉,滾燙的熱淚往下滑,後來他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都壓不住哀傷與痛苦。
席蒼壓著她折騰到天亮,陸心水明白自己掙脫不掉,索性就不再掙紮。
她任由他在身上作亂,始終冷著張臉。
隻有在情動時沒忍住,才會流露一二。
然而這不經意的一二,足夠讓席蒼瘋狂。
沒日沒夜的墮落。
陸心水記不清他到底在這裏呆了多久,也不會問他為什麽說對不起,席蒼頻繁說到的的命運弄人,她並不在意,她隻知道,她髒了,髒的徹徹底底,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陸家千金。
席蒼每日每夜都守著她,像是沒有了其餘的事情要做。
陰魂不散,趕也趕不走。
以前她有多麽渴望和他單獨相處,現在就有多麽抗拒他的觸碰。
偏偏她還躲不掉。
這天早上醒來,她是被他折騰醒的,之後渾身愈發酸痛,更加懶得起身。
她感覺近來四肢沉的厲害,人也無精打采的,便打算翻個身繼續睡覺。
然而閉上眼睛,外麵嘈雜與喧鬧聲,全部傳了上來。
她的好奇心被吊起來。
難不成京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外麵喧鬧聲越來越大,細聽似乎還有人打架。
陸心水坐起身,環視一周,沒看到席蒼,心想他估計有事出去了,於是便偷偷打開了窗戶。
窗戶正對東西大街,往常這裏隨處可見小攤小販,可今天卻擠滿了流民。
怎麽會是這樣?
流民打哪裏來的?
她顧不上多想,就被眼前的場景給嚇住了。
幾個流民因為搶吃的,而大打出手,他們下手沒輕重,各個都掛了彩,頭破血流,煞是嚇人。
這種事一般沒人敢摻和,圍觀的卻很多。
情況越來越糟糕,有人趁亂順走饅頭,被人發現後再度打起來。
尖叫聲哭喊聲連成一片。
畫麵血腥,陸心水不忍多看,呆愣自己,耳邊傳來呼喊聲。
“讓開,都讓開!別打了!來人啊,把他們的人都給攔下來!”
來人聲音年輕硬朗,且隱隱帶著幾分熟悉。
陸心水準備關窗的動作頓住了。
她微微低下頭,循著聲音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