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為的是你
牛桓看的出來,這個老頭不像個正常人,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興許本來就不正常,總之,後來的一段路,他絮絮叨叨說的,都是他之前如何用何種毒,把何人毒死,以及那人中毒後瀕死前的種種。
旁人的死亡對他來說,隻不過是炫耀的資本。
他沾沾自喜,談論生死,就像談論天氣一樣。
仿佛死的隻是一隻雞或者一條狗。
牛桓是個將軍,自從在戰場上見到了那些血腥殘酷的畫麵後,對生命更多的是敬畏,他很難接受旁人這樣的論調,但為了探聽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他隻能忍氣吞聲,還要時不時的附和幾句。
他很痛苦。
實際上老頭說的高興了,就開始胡言亂語,夾雜著哼幾句小曲。
牛桓的思緒便不由得亂飛。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許姑娘怕是活不久了。
他親眼見過陸廷野對那位許姑娘有多在意,幾乎可以想象,一旦許知意出了任何的差錯,陸廷野都絕不會是現在這樣,或許會變得比之前傳聞裏麵的更可怕,更殘暴,更勝惡魔。
牛桓隻是稍微想想,就覺得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陸廷野本就陰晴不定,真要發起瘋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老頭還在耳邊不停的念叨,牛桓心裏有了主意,輕咳了聲,幽幽的問道,“那照你說的,所有的毒藥都有解藥,解藥與毒藥是相生相克的,那麽那個什麽粉色夢幻,也有解藥嗎?”
“那是當然!”提到自己最擅長的事情上麵,老頭自信滿滿,誇誇其談,說道,“任何毒藥都有解藥,解藥自然在我這裏,不過解藥隻有一份,而且這解藥現在還不能用。”
“過段時間再用?”牛桓見老頭沒有起疑,繼續問道。
“不能用,得等她死了之後再用。”
牛桓不解,疑惑非常的道,“人都死了,再用解藥,難不成還能起死回生嗎?”
老頭剛要說話,恰好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牛桓習武多年,雖資質平平,但目力及耳力要比尋常人要強。
他隱約聽到來人彼此交談中,談到了毒師和丘老的字眼,暗道有人尋來了。
老頭說他是皇上的貴客,那麽肯定是皇上派人來尋的。
要是讓司征塵看到他和老頭在一起,勢必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不幸的話,好不容易擺脫了司征塵對他的懷疑,隻怕又會前功盡棄。
堅決不能讓人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
大概到了緊急的時刻,都會激發人的潛能。
牛桓腦筋轉的飛快,就在老頭還喋喋不休的時候,忽然一個手刀,照著他的後頸砍下,老頭的聲音戛然而止,緊跟著,幽暗光影中,他親眼看著他,轟的跌倒在地。
暈過去了。
牛桓看到火光朝這邊湧來,拔腿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不多時,陸陸續續有士兵過來,他們發現了老頭,大呼著找到了。
牛桓偷偷冒出頭看了眼,火光忽明忽滅,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不正是司征塵嗎?
司征塵滿身都是汗,臉上的汗珠更是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他胡亂抹了把,見找到了人,嚴肅的臉,在光影中露出抹陰森的笑。
“怎麽回事?死了嗎?”他急切的問道。
這老頭可不能死,要死也是過段時間再死,他死了,許知意的毒怎麽辦?
司征塵隻要想到這裏,就急的團團轉,又催促著道,“趕緊叫人看看,是死是活,怎麽暈倒在這種偏僻的地方,你們這些守衛是怎麽看管的!”
守衛大氣都不敢出,忙一股腦的跪地求饒。
有個士兵探了探老頭的鼻息,回話說道,“皇上,人還活著!”
“那怎麽暈死了?”
士兵擰著鼻子說道,“這裏很濃的酒味,興許是喝多了。”
司征塵方才離得遠,聞言上前幾步,果然濃鬱的味道,熏得他險些吐了。
他用手帕捂住口鼻,後退幾步,嫌棄無比的道,“快,快抬回去,還有,這種濃度的酒,宮裏麵是沒有的,他的酒從什麽地方來的,都給朕查!”
司征塵心裏鬆了口氣,他還以為老頭兒自己跑了,或者死了呢。
好在是虛驚一場。
一群人蜂擁而來,又浩浩蕩蕩的離開。
很快原本安靜黑暗的院子裏,便隻剩躲在暗處的牛桓一人。
他瞧著前麵人遠去的方向,沉吟片刻,提步跟了上去。
牛桓習武,跟了一段路程之後,並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他順利的找到了熟悉的路,之後,若無其事的出了宮門。
等回到別院,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喬裝打扮,再度出門,直奔王府。
此時已經二更天了。
他沒去正門,輾轉來到王府的側門,開門的還是老管家,見到他後,起初沒認出來,後來端詳了片刻鍾,才驚訝的捂住嘴巴,左右環顧確定四下無人,才一把將他拉到了府裏。
“牛大將軍?”老管家的胡須一顫一顫的,說道,“您怎麽來了?”
“來不及解釋了。”牛桓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一刻都不想多停留,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王爺呢?王爺在府上嗎?”
“啊!”老管家被他這樣的狀態,嚇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以為出了什麽重要的大事,也跟著緊張起來,說道,“王爺在府上呢,您要找王爺,您明日不是要啟程去闓州嗎?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牛桓一時說不清楚,隻問自己最在乎的問題,“王爺在廂房還是在書房?”
“這個時候,在書房。”老管家對陸廷野的作息,摸的一清二楚。
牛桓應了聲好,悶頭就往書房的方向去,老管家覺得事情不簡單,也不太放心,便一路跟隨,等快到書房的時候,他趕緊快步走到前麵去,敲響了房門,稟報說道,“主子,牛大將軍來了,似有要事。”
“牛桓?”陸廷野意外的皺皺眉。
牛桓一直都很聽話,沒有他的通知,是不會主動貿然來找他的。
他的突然到訪,顯然就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畢竟他是知道,他今天傍晚的時候,進宮去見司征塵了的。
難道是宮裏有事了?
陸廷野直起腰身,叫他把人請進來。
房門豁然打開,一身穿著小廝衣服的牛桓,闊步走進來。
不等管家退出去,他就咽了下口水道,“王爺,能喝口水嗎?”
陸廷野就著燭光,看到他嘴幹巴巴的,點點頭,親自將茶遞過去。
牛桓就著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茶盞就見底了。
他抹了把嘴,抬頭對上陸廷野探究的目光,不得不說,他作為個大老爺們,都頻頻被陸廷野出色的外貌給驚豔到,這樣的男人,怪不得是京城女子擠破了頭都想嫁給的人。
他短暫的愣了下,回過神來,才記起今天來此的要緊事。
“王爺。”
陸廷野點頭,“你說。”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有重要的事情。
牛桓也不含糊,被拉著坐下來時,開門見山的問道,“王爺您之前的那副畫像,您還記得嗎?就給我看過的那個老頭,我今天在宮裏麵見到了他,還和他說了會兒話。”
“見到了他?”陸廷野來了精神,事關許知意,他不免有些心急,“他就在宮中?人還活著?你和他都聊了什麽?”
牛桓沒有隱瞞,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告知了他,然後道,“他說姑娘中了毒,因為人是喝醉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想著和姑娘有關的,便耐著性子聽了,這不,一聽完,就馬不停蹄的來見王爺了。心想著,若是他說的是真的……那興許能夠幫到王爺。”
陸廷野按耐不住此刻心中的激動。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原本正愁著,派出去的人,都沒有那老頭的消息,甚至已經開始暗暗計劃著,實在不行,挑選個日子衝進宮去,直接找司征塵對峙問解藥,拚他個你死我活。
事情就突然有了轉機。
這轉機來的猝不及防,來的叫人驚喜,叫人激動!
他騰的起身,把牛桓嚇了一跳,卻見他闊步來到跟前,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
牛桓這下徹底坐不住了,忙起身攙扶道,“王爺,您這是做什麽?”
“將軍帶來的消息,對我來說,無異於是重獲新生。”陸廷野索性說道,“沒錯,那個老頭說的一點都不假,現如今嬌嬌是中了毒的,我暗中一直致力於尋找解毒的解藥,同時也派出去了不少人在找當初製毒的老頭,在這關鍵時刻,你就把這個好消息送過來了,讓本王怎麽感謝你才好!”
牛桓哪能真正受陸廷野這一鞠躬。
他就站在他對麵,與他同時鞠躬說道,“王爺言重了,能夠為您分憂解難,那是微臣的分內之事,那麽,眼下那個老頭找到了,許姑娘就有救了,王爺下一步可有想法?”
“你說那個老頭住在宮中?”
“對。”牛桓回想了遍二人的聊天內容,“皇上很是寶貝,看管森嚴。”
“他嗜酒?”陸廷野擅長捕捉重點,“不然怎麽會醉倒呢?”
“應該是。”牛桓佩服的道。
“那我知道了。”具體的計劃,陸廷野沒有繼續透露,他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次真的多虧將軍了,他日我一定會好好謝謝您。對了,明日啟程去闓州的事情,可都安排妥當了?”
“都安排妥當了。”牛桓道謝,“多謝王爺關心了。”
“那到了之後,書信聯係。”
陸廷野叫管家送客,牛桓再三行禮後,才轉身,沒多久融進了黑暗裏。
知道了丘老頭在宮裏的消息,讓陸廷野為之一振。
他的小女人有救了,與此同時,她身上的毒確實是司征塵下的。
司征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忍耐力,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他勸過他,也叫他收手過。
最不該的,是他對許知意下手。
看來人一旦坐上皇位,就會產生一種錯覺,認為世界皆可任他擺弄。
殊不知道,他還是那個他,即便坐上了那個位置,鍍上一層金身,那又怎麽樣,在陸廷野眼中,想要動手的話,照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區區凡人而已,他何曾懼過?
給他個好臉色,他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可笑不可笑?
有人不想坐在那個位置上,那他不妨幫他實現這個心願。
陸廷野舒展筋骨,出了王府。
他得去看看她的小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每天高高興興的,他先前的那些日子,白天陪著她一起假裝高興,到了晚上沒有一刻不憂心她身上的毒,現在既然連人都找到了,聽牛桓的意思是,司征塵一時半會不敢讓他死,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事情有了解決辦法,他比任何時候都輕鬆。
和往常一樣,趁著入了夜之後,從窗戶偷偷跳進來。
等摸到床上時,小女人驚訝的要呼出聲,被他一下子吻住了唇。
她又黑又亮的眼睛,圓溜溜的轉,看的陸廷野心都化了。
他戀戀不舍的從她天地間撤出來,親吻她的眼睛,失笑道,“怎麽這麽看我?不認識了嗎?還是我臉上寫了字兒?”
“你又從窗戶跳進來的?”許知意嘟囔著,“青果明明檢查過門窗的。”
“什麽都擋不住我想見嬌嬌的心情。”他將她往裏麵抱了抱,就勢下。
夏季的夜裏,男人微涼的身體,對她來說,是種無聲的吸引。
許知意靠過來的時候,他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身。
“你今天很高興?”這些日子,她對陸廷野的喜怒摸得清楚。
“看得出來?”陸廷野失笑,“是有件高興的事。”
“什麽事兒呀?”
“過兩天跟你說。”他故意賣關子。
因為太喜歡她了,所以不到塵埃落定的時候,根本不敢跟她說,生怕她撲個空,落個空歡喜,到時候小女人一皺眉一癟嘴,他都能感受到她內心天大的委屈和失落。
他不希望他的姑娘那樣。
許知意見問不出來,索性哼哼聲,“不說就不說,我還不聽呢!到時候你想跟我說,我偏不聽,你氣不氣?”
“那我就求著嬌嬌聽,哄著嬌嬌聽,你要是還不聽,那就把你抱床上去。”他說著說著,手已經伸了過來,微涼的掌心不知何時變得滾燙,灼著她腰上的嫩肉,無聲的訴說著他的渴求。
許知意躲閃著,把他手推開,他又移過來。
她拋過來一個嬌嗔的媚眼,“你來見我,為的就是這個吧?”
陸廷野壓上來,“為的是你,不是和你做,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