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虞華插手
華如斐緊緊握著鳴琴,一邊注意著前麵五人的動向,一邊注意著拓跋淩。
拓跋淩從華如斐的身後站出來,笑看著前麵的五人,負手而立:“你們想和我打,我隨時奉陪,隻是今天這個情況,我可能不大有功夫跟你們打。我奉勸你們一句,腳下的浮屠塔已經有了崩塌之相,沒有鳴琴,你們還有的忙。現在再打下去,吃虧的隻有你們。”
蓬伯呸了一聲:“廢話!拓跋淩,你幾次三番的派爪牙前來滋擾生事,難道不就是為了這鳴琴劍?今日你還這般道貌岸然,魔族當真都是卑鄙無恥之徒!”
拓跋淩一絲一毫都沒有被這些話刺激到,甚至連笑容都不曾變過。
蒼繆冷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一直氣性甚重的虞華仙尊眼中都充滿了憤怒,她幾步上前來,憤恨的盯著拓跋淩,厲聲道:“我勸你將鳴琴奉還!否則你必然會後悔!”
後悔!?
拓跋淩笑了笑:“後悔?本君為何要後悔!?”他甚至看了華如斐一眼,笑道:“莫非,你是在和本座說封印的事情?”
封印兩個字,讓虞華臉色大變。
他知道封印的事情!
那現在……
拓跋淩笑容更甚:“不錯,本君已經為鳴琴找到了一個更為合適的主人。封印一事,早已經是過往雲煙。你們不是從來都將就機緣道法麽。今日本君找到了這樣一個人,你們不是應當順應天命,又為何要阻攔!?”
蓬伯:“放屁!拓跋淩,你不要太過分!我師兄妹五人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帶走鳴琴!”
拓跋淩漸漸斂了笑容,站到了華如斐的身後:“哦?原來是這樣!?看來幾位應當是想要見識見識驚鴻破這種招式的威力,也罷……本君,便成全你們……”話畢,他的手已經重新握住了華如斐的手。
華如斐隻覺得手上一緊,手中的鳴琴被拓跋淩操控著,朝著那浮屠塔就是一揮!
“不好!”淩舟仙尊臉色一變,飛快的飛身而去,似乎是想要靠著自己的身體來承受住那一道劍氣!
“師弟!”
“師兄!”
其餘幾位師尊也跟著一驚,紛紛過去護住淩舟,就連蒼繆都出手抵住了那一道劍氣。
“走!”拓跋樓主華如斐的腰,兩人飛快的離開!
華如斐有些不解,然而回頭時,五人無一人追上來,就算雙腳尚且懸浮於半空,她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種地動山搖的震撼感!
禦風而行的夜空中,華如斐絲毫感覺不到涼意。可是轉念一想,她又明白過來了。她隻是靈魄啊!
難怪方才自己沒有拓跋淩的相助,依舊能穩穩立在那裏。
華如斐:“驚鴻破是什麽?”
因為是靈魄,拓跋淩直接帶著她使了個遁術。轉眼間,兩人已經離蒼虞很遠很遠。落地的那一刻,拓跋淩道:“你不曾看過鳴琴劍陣內的劍法麽,驚鴻破是鳴琴劍法的招式。招如其名,有銳不可當之勢。”
華如斐心頭一動:“那你方才對浮屠塔……”
拓跋已經順口接過話:“自然不是驚鴻破……”
華如斐定定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方才,隻是嚇唬他們?
拓跋淩站在華如斐麵前,勾了勾唇角:“有什麽想問的,現在問吧。下一回可別像方才那樣,要知道兩軍對戰之時,稍有走神,可就是拿性命在開玩笑。”
華如斐的目光在黑夜中澄澈而明亮,聲音更是清晰:“你是魔族?”
拓跋笑著看著她,連否認都沒有:“魔君,拓跋。”
魔君……華如斐微微蹙眉。她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和自己吃茶談天飲酒之人,竟然是魔君!
拓跋負手而立,轉過身側對著她:“本君一直知道,身為蒼虞弟子,有本事的,皆是對魔族恨之入骨,稍微軟弱些的,便是談魔色變。”他回過頭,臉上多了幾分玩味的笑:“不過你這是個什麽反應?你這個發呆,倒是個什麽道理?”
華如斐的確呆了一呆,但是隻是呆他的坦然。
她微微垂眼:“意外罷了。其實你是什麽人,我並不在意。我隻知道,即便是凡人人人向往的仙家福地,其實也並非一個真正的人間樂土。同樣的道理放在你這裏,我倒是願意相信你是個可信之人。”
拓跋淩看著她,好像是對她的話有了興趣:“此話怎講!?”
華如斐:“我見到你的那一日,一定不是你第一次去到蒼虞。以你對浮屠塔的熟知程度,那也不會是你第一次暗探浮屠塔。可是既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卻一直沒有盜走鳴琴,所以霧魔來攻城,必然不是為了鳴琴,幾位師尊的假設,也並不成立。”
拓跋像是越聽月來興趣,雙手環胸笑看著她:“就憑這些!?如果我說,是因為我根本沒辦法盜走鳴琴呢?”
華如斐笑了笑:“那我就更沒什麽好怕你了,我現在是鳴琴的主人,你卻是連盜都沒法盜的人,也許終有一日,我能有本事殺了你,也說不定。”
拓跋笑出聲來,他緩緩走了幾步到她的麵前,語調終於多了幾分冷幽。他看著她的手,說道:“你一個凡間的小姑娘能懂什麽?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傳說?從前,有一個使劍的高手,劍術高超已經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有人想要奪走他的劍,卻無一例外的被殺死。而後有人終於想了個法子,她先是接近那個劍客,最後……”
拓跋的手扶上了華如斐的手臂。
原本應該隻是一個靈魄的她,就這樣實實在在的被拓跋握住,他的聲音繼續響起:“砍掉了那個劍客的手臂,替換成了自己的手臂……說來也當真是奇哉,換了手臂之後,劍客死了,那把劍,就認了那個擁有手臂的新主人……”
華如斐微微側首,看著拓跋淩握在她手臂上的那隻手……
很快,她收回目光:“上古神劍若是當真這般愚不可及,也沒必要稱作神器了。”
話音剛落,華如斐手中的鳴琴竟然發出幾聲鳴響。
拓跋淩看了一眼,笑著鬆開了他的手:“如此看來,我倒是真的嚇不著你。”
華如斐淡淡的看著他:“隻是我仍舊十分的好奇,魔君結實我,究竟是為何?若有什麽目的,不如坦白的說出來。”
拓跋淩認真的看著她,說道:“你不是第一個人。”
華如斐愣了一愣,沒有明白這句簡短的話。
拓跋淩輕笑一聲,繼續道:“其實也並沒有什麽驚天的陰謀。隻是……我曾經與鳴琴的主人有過些交情,雖然它的主人不曾說過這番話,但是我卻認為,無論是他還是鳴琴,都不會願意被封印在一個終日不見天日的塔內,寸步難行。”
拓跋淩的話,竟然再一次引起了鳴琴的共鳴。
僅憑這一點,他的話也是可信的。
拓跋淩:“你不是第一人。本君之所以對浮屠塔熟悉,乃是因為本君曾為鳴琴尋過很多主人。隻可惜,他們並沒有這個機緣。”他的目光直直的望向華如斐:“雖然本君並不曉得鳴琴為何選了你,但是如今,本君願意繼續助你。這個理由,夠不夠?”
華如斐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鳴琴,一時間竟沒能說出話來。
拓跋淩繼續道:“如今,鳴琴依然在你手中。但依本君看,你還是要回到蒼虞。若是你不想發現,就需得開啟你的靈墟,將鳴琴藏於其中。這樣,便沒人能察覺。”
華如斐微微挑眉:“即便是聖尊?”
拓跋淩點頭:“即便是蒼繆。”
話音剛落,華如斐手中的鳴琴倏地消失。
華如斐一愣:“這……”
拓跋淩笑了笑:“靈墟存在於你的元靈之內,也是你身體中最隱秘的地方,就連元靈的靈識,也是在這其中。除了你之外的人,需得擊碎你的靈墟,方才能看到裏麵有什麽東西,但隻要他打開了,你的小命也就差不多走到頭了。但凡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隨意的讓旁人有機會攻擊自己的靈墟。你懂嗎?”
華如斐恍然,默默地點點頭。
所以從今日開始……鳴琴就住在她的靈墟裏麵了?
華如斐猶豫片刻,忽然道:“有一件事情,不曉得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拓跋淩伸手拉住她:“說話說了這麽久,你可是忘記自己身上還擔著什麽事麽!?"
華如斐愣了愣,忽然想起他們之所以來這裏,全是因為村裏的事情啊!
愣神間,拓跋淩已經帶著她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那片陰森可怕的森林。
拓跋看著某一個方向好一會兒,蹙眉道:“看來是來不及了。你那個師兄,還是有些本事的。”
華如斐心中一動:“發生什麽事了?雲衡師兄……找到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了?”
拓跋搖搖頭:“那個女人雖然修為並不高,但是勝在吞噬了眾多的妖怪,一旦她吞噬了某個妖怪,本身也會自動的擁有那種妖怪的特性。想來她吞掉穿山貂是為了行動更加方便,這之前也一定吞掉了某個妖怪,讓自己學會造出混沌空進藏匿自己。”
華如斐看了拓跋淩一眼:“幾遍藏的再深,一樣被你找到了。”
拓跋淩笑了笑:“不用誇我,你的師兄也快找到了。”
華如斐便顧不上開玩笑了。
拓跋淩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雖然還沒有找到確切的地方,但是雲衡應當已經感覺到了混沌空間的存在,且他擅長馭獸,林間的飛禽走獸對各個角落更是熟悉無比,你說他找到哪裏,會是難事嗎?”
見華如斐沒有說話,拓跋淩道:“可是在想,怎麽樣能幫到那母子四人?”
華如斐望向拓跋,眼中有無奈也有不滿:“已經有了法子就快說,在這裏耽誤時間很有意思麽!?”
拓跋看著她這樣,並不惱怒,握著她的手道:“辦法有,隻是有些冒險,你願不願意?”
華如斐:“你說就是了。”
拓跋默了一默,道:“你可知道對於這母子四人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要解決這件事情,關鍵又在哪裏?”
華如斐思忖片刻,道:“當務之急,唯有讓三個孩子不再需要嗜血,這個女人也就不必再吞噬妖物繼續殺戮。這個女人……此刻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孩子,我想隻要解決了孩子的問題,所有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拓跋點點頭:“她的三個孩子是被山勢動蕩而驚醒的屍鬼所咬。可惜的是,他們年齡太小,以現在的時間來看,中毒的時間也有些長。想要逼毒,是不可能的。”
華如斐的臉色一變:“逼不出毒,他們就沒辦法擺脫嗜血的狀態!”
拓跋目光變得幽深:“所以……既然逼不出毒,索性不要逼,將能逼出來的東西逼出來,也就解決了。”
華如斐張了張嘴:“將……將能逼出來的……逼出來!?”
一夜的時間其實並不長,當華如斐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外的天已經亮了一大半,而聚集在這裏的人也因為常年養成的習慣,早已經起床。
“師妹你醒了!”君善端著一碗粥:“快些去吃些東西!師兄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們說!”
華如斐的神色有些疲憊。
元神出竅大半個晚上,就算一直都是拓跋淩保駕護航,實在是十分損耗精力的一件事情。
此刻這個地方,對蒼虞發生的事情還完全不了解。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那個來曆不明的妖怪的事情。
華如斐隨意的吃了些東西,就和君善去到了院子裏。
雲衡果然已經在那裏了,不止是他,還有聚集在這裏的村民和其他的師兄弟。
雲衡看了華如斐一眼,不僅蹙眉:“你的神色為何這般憔悴!?”
華如斐淡淡道:“昨夜想解救之法,想得有些勞神。”
雲衡輕歎一聲,沒說別的,隻是囑咐她好生歇息。
華如斐找了一張凳子坐下:“聽君善師兄說,雲衡師兄你已經有了苗頭,卻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怎麽解決!?”
雲衡的神色果然變的嚴肅起來,他看了一眼這裏的人,道:“我已經找到那妖怪了!”
雲衡的發現,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所有的話題,全都圍繞著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妖怪而展開。雲衡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較為活潑之人,可是自從遇到這件事情開始,他便有些愁眉不展,直至今日他說發現了妖怪,卻並沒有暢快憤恨的表情,反倒是一副事情越發難辦的表情。
華如斐淡淡的看了雲衡一眼,忽然道:“師兄果然是本事,原本我隻是猜到了是什麽樣的妖怪,想不到師兄快人一步,已經找到了妖怪巢穴,相比這屍鬼藏匿的十分的深,想找也不好找吧!”
屍鬼!?
華如斐此話一出,大家都望向她的方向。所以說,這個作祟的妖怪是屍鬼!?可是不對啊,若是屍鬼,又怎麽可能有穿山貂的爪子呢!?那分明是個四不像的怪物!不對,這個結果不對!
大家還是更期待已經找到了妖怪的雲衡這邊,可是雲衡聽到這番話,竟然愣住了。華如斐不動聲色的看著雲衡,微微蹙眉:“師兄,你怎麽了!?”
雲衡到了此刻才真正的露出了幾分釋然的笑意,他望向華如斐,說道:“如斐,你跟我過來一下。”
君善好奇的看著雲衡:“師兄,你還沒說那妖怪在哪呢!”
不僅是君善,大家都十分的關心這個結果。
雲衡看著眾鄉親,篤定道:“大家請放心,貧道可以保證,從現在起,隻要大家不擅自離開這個範圍,便不會被攻擊,那怪物自然也擅闖不得。此刻大家可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貧道一定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解決這件事情。”
有了雲衡這樣篤定的保證,大家便不再糾纏了。雖說對那妖怪有些好奇,但是想一想也會覺得是個凶殘成性的東西,還是不曉得的為好。
是以,吃完早飯,又聽了這些話,大家便散去了。
華如斐走到雲衡身邊,挑眉道:“師兄找我有什麽事!?”
雲衡定定的看著她,道:“師妹,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雖沒什麽把握,卻不想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作出決定。你……怕不怕怪物?”
華如斐搖頭:“不怕。”
雲衡點點頭:“你跟我來。”
華如斐看著雲衡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沒有掙開,任由他拉著她去到那個森林的方向。兩人一路走著,華如斐打破沉默:“師兄,可是找到了什麽線索?我方才說的對不對?”
雲衡拉著華如斐,一直處於一種思考狀態中,此番聽到華如斐的話,他愣了一愣,先是鬆開她的手,然後才道:“如斐,我的確是找到了那妖怪的棲身之所,隻是……和我想的有些不同。”
華如斐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跟著他的話問道:“有何不同?”
雲衡想了一下,方才繼續道:“那妖怪看起來血腥殘忍,我原本以為會是什麽難對付的東西,隻是當我找到它的巢穴時,才發現……”才發現那東西根本毫無威脅之力。
華如斐清楚,雲衡應當是已經看到了那母子四人的狀況。隻不過,讓華如斐意外的是,雲衡這樣吊兒郎當的男子,竟然也會對這樣一幕產生遲疑。在華如斐看來,他們或許會在第一時間動手,卻原來真正的發生的時候,並非如此。
再看雲衡,華如斐眼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欣賞,話語也放溫柔了些:“師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或許我能幫師兄分憂也說不準。”
雲衡輕歎一聲,將他昨晚探得的內容悉數告訴了華如斐。
“昨晚我招了幾隻走獸。走獸的鼻子靈敏,再加上術法的催發,就算是一絲一毫的血腥都能找得到。事實上我也的確很快找到了那妖怪的巢穴。可你萬萬不會想到,那根本不是什麽難纏的妖怪,而是……是人!是普通百姓!”
華如斐挑眉:“普通百姓!?”
雲衡確信點頭:“若是妖,即便吞噬了旁的妖怪,妖血同為一脈,有排斥也是短時間之內。但若是人甘願成妖,以人的體魄是無法承受妖力和妖血的。短時間之內,她們會控製不住自己身形的變化,漸漸有了吞噬的妖怪的部分原型,若是時間長了……”
這一點,確實昨晚拓跋淩不曾提到過的,華如斐總算有了幾分動容:“若是時間長了,又該如何?”
雲衡歎了一聲:“根本無需我們去抓,她會自己爆裂而亡!”
爆裂而亡!?
華如斐一怔,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原本是一堆金童玉女,卻因為家族的反對而被迫隱居山林。難道真的是如此,無緣的兩個人,集便強行的在一起,同樣會收到天譴?不僅是他們受苦,連無辜的孩子也要遭受這樣的痛苦,最終讓有情人陰陽相隔,活著的那一個,還要活生生的將自己折磨成妖,就為了護住自己的孩子!?
華如斐的呼吸漸漸的急促起來。
雲衡發現了華如斐的異常,忍不住關切道:“如斐?如斐!”他伸手碰碰她,怕她是被這件事情給嚇到了。
華如斐望向雲衡,淡淡一笑:“師兄,我沒事。還是說說這件事情吧。”
說這件事情!?
雲衡隻能苦笑了。還能怎麽說。他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絕非他們自願,他有不忍之心,此刻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華如斐的一番話點醒了雲衡。原本他並沒有想的這麽深,但是如今來看,多半是山上的屍鬼對住在林間的普通百姓進行了偷襲,才有了今日這番結果。雖然這母子四人殺生乃是事實,可是上頭還有屍鬼這麽一個因。想要斬草除根,真正要做的,事先將屍鬼解決掉,這才是從根本上解決,否則,即便除掉這母子四人,還會有相繼的悲劇發生。
雲衡看著叢林深處的方向,語氣有些沉重:“如斐,我想,這件事情的到了最後,也許還是逃不過要將他們斬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