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魔族魔君
當拓跋淩一劍劈開申長老的長槍,給了他當胸一劍的那一瞬間,整片靈州的天空都晦暗了下來,旋即電閃雷鳴,眼看著便要風雨交加。
申長老噴出一口血來,卻依舊要抵擋拓跋淩連連不斷的攻擊,這份攻擊越發的凶猛,招招致命,最後,申長老欲拖延時間,可就在他要張口說話的那一瞬間,拓跋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帶著極大的威力斬下來的那一劍劃過申長老身體的那一刻,申長老雙目圓整,整個人猶如被抽空了一般,手中的長槍滑落掉地,發出了好大一聲響。
大雨傾盆而下,申長老被劃開的那一道傷口發出了暗紅色的額光芒,繼而,那道光芒將他真個人一點點的吞噬掉,於是乎,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在這一群魔君麵前永遠的消失於世間,華如斐見狀,一揮衣袖。那屬於申長老的灰燼就這樣飄進了一旁的魔靈池中。
拓跋淩懸於半空中,紅著眼看著前麵的一群人,大聲道:“還有誰想要起兵造反!?”
申長老已經死了,裘長老已經難以成氣候,後麵的幾位長老,原本就隻是想要跟著試試,現在看來,這魔君和少君根本沒有想象中那般沒有用,相反,還是分的厲害,如果要單打獨鬥,根本就不是對手!
拓跋淩看著幾位長老身後的一眾魔軍,繼續道:“魔族的將士本應守望相助,一致對外,而今你們竟然任由奸人擺布,自相殘殺,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本君將話說在前頭,如今魔靈池已成,若是你們肯懸崖勒馬,本君暫且不追究,可你們若是執迷不悟,依舊要跟隨這幾個亂臣賊子武逆犯上,休怪本君無情!”
魔靈池已成,這就代表真正屬於魔族的地盤有了落腳,魔族這麽多年,就是想要尋找一個好地方發展壯大,雖然隻是魔族的兵將,但是越是兵將,就越是知道真正要打仗要戰鬥的殘酷,再加上眼看著拓跋淩劈掉了申長老,他們中的軍師就此喪命,魔軍終於動搖。雖然不至於立即倒戈,但是對於裘長老的發命,已經有些猶豫了。
華如斐淡淡一笑,上前來看著下麵一眾人:“亂臣賊子,得而誅之。裘長老,還有……後麵的幾位長老,看來今天,是要背水一戰了。”
華如斐的這句話,無意將拓跋淩給出的一個和緩氣氛又逼到了絕境,意思很明確——這一場內訌在所難免,你們打不過,隻能死。
就在華如斐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自地麵上忽然爆出一陣極強的玄光,那玄光在地麵上一縷一縷的額遊走,竟然劃出了一個計劃將整個靈州都普遍的大陣法。
一個魔兵忽然大喝道:“是……是毀魔陣!是毀魔陣!”
華如斐一驚,忽然覺得心跳開始加速。
那越來越強大的魔陣好像能將人吞噬掉一般,就在她運功將自己護住之前,腰上忽然攬上來一隻手,她轉過頭,就看見拓跋淩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攬著她的腰身縱身一躍,輕輕鬆鬆的就擺脫了毀魔陣。
耳邊也是拓跋淩的聲音:“是父君!”
他是魔族的少君,自然懂得如何來避開這個陣法,這個陣法,也是曆代的魔君才能催動的陣法。當日的琴薑,看著華如斐似乎一臉冥茫,拓跋淩忍不住蹙眉:“當日,你也是被這個陣法傷到的。”
陣法!?
原來當日傷到琴薑的,是這個魔陣?華如斐略微驚訝。她沒想到這個陣法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就在這時,下方已經傳來了慘痛的嘶吼聲,帶頭的幾位長老,除了裘長老之外,竟然憑空化成了一堆堆的黑灰,震驚了後方的魔君,也嚇壞了負隅頑抗的裘長老。
所有的魔軍齊齊拜服,對著拓跋淩他們這邊跪下。
“君上饒命!我等誤信了奸人讒言,才會做出此等愚蠢之事!還請君上高抬貴手,放過屬下一眾將士!”
華如斐皺著眉頭看著下方那一群痛不欲生的魔君,卻發現陣法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求饒而消退半點。
其實,今日被幾位長老煽動的魔君並非魔族全部的將士,華如斐望向拓跋淩:“這……”
拓跋淩的神色十分的平淡,從這陣法被催動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明白父君要做什麽。
下麵的求饒還有一大片,可是已經無濟於事,片刻間,所有的人都化作了灰燼,從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變作了地上的一團團黑灰。
魔族之人,凶殘成性……這一點,其實沒錯。
“走吧。”拓跋淩看著陣法一點點的消失,和華如斐一樣,將那一團團黑灰全都掃進了靈魔池中。
“父君應當是醒了。”
父君……
沒想到,這不期然來到的亂臣賊子,被一個陣法悉數毀成了一堆灰燼。這老魔君,也真的不是個省油的燈。
華如斐不動聲色的和拓跋淩一並來到魔君的寢宮,果然就看到大殿正中央坐在寶座之上的魔君正在微微的喘氣。
拓跋淩喊了一聲“父君”,上前查看魔君的傷勢。
魔君和琴薑一戰,的確受了很重的傷,且琴薑當時雖然受了傷,但是恢複速度十分的驚人,不過三天就已經痊愈,再無後患,再看看這魔君,已經過了這些時日,他卻還氣血不足的模樣,足以見得兩人高下之分。
此番,拓跋淩扶著魔君坐起,魔君的目光也落在了華如斐身上。
華如斐隻覺得這番目光帶了些打量,還是一種……十分不尋常的打量。
華如斐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裏,看著拓跋淩將魔君慢慢扶起來,沿著那幾層台階走了下來。
魔君微微舒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倒還是中氣十足:“真沒想到,今日救了我魔族和我父子的,竟然是琴薑上神。”
華如斐端著雙手,處變不驚道:“神魔兩族的幹戈,多少年都沒能化解,殺戮和戰爭,本就是容易讓人厭煩,若是經此一役,能讓神魔兩族就此化幹戈為玉帛,各行其道,本尊樂見其成。”
化幹戈為玉帛,這句話本身就可笑之極,那些血骨堆積而出的仇恨,根本沒辦法用這樣輕飄飄的六個字闡述清楚。可是華如斐說出這些話,拓跋淩都知道不可能,魔君卻並沒有太多的反應,而是淡淡一笑,不做言表。
華如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說道:“既然魔君無恙,本尊就先行告退。”
魔君並沒有阻攔,反倒對拓跋淩說:“送一送上神。”
拓跋淩忽然對這樣奇怪的氣氛有些不甚理解,但是依舊是遵從父命,送華如斐離開。
兩人從魔宮宮殿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空曠一片,無論是毀魔陣還是亂臣賊子的灰燼,都已經消失殆盡,唯有那新建的魔靈池中,正在納入源源不斷的魔氣。
華如斐收回目光,和拓跋淩一並離開這裏。
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麽話說,方才經曆的這一站,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剛才那麽僵持,拓跋淩畢竟還是一個年輕的少年,忍不住率先發話:“今日,多虧上神出手相救。”
華如斐看了他一眼。
事實上,自從來到這個時空,見到這個時候的拓跋淩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拓跋淩和在現世中認得的那個拓跋淩,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現世中的拓跋淩,隻怕比起如今這個魔君都還要厲害三分,她幾乎不曾見過拓跋淩什麽時候慌亂過。
可是眼前這個拓跋淩,有仇有恨的同時,每一種情緒都清清楚楚。華如斐暗暗地舒了一口氣,說道:“拓跋淩不必客氣,隻是希望拓跋淩能記住你今日所說,身為魔族少君,你與魔君一般,都是為了能讓魔族安頓下來。倘若有一日,你忘記了今日的話,你我之間,同樣沒有情分可講。魔族曾經遭受過什麽,日後,也會再來一次。”
拓跋淩一直認真聽著華如斐說這些話,到最後,他忽然皺起眉頭,說了一句:“你……有些不一樣。”
華如斐一怔:“有什麽不一樣?”
拓跋淩覺得好笑。
雖然他不曾和琴薑有過什麽過節,但是但凡事天族的人都是知道琴薑這個人的。據說琴薑此人性情火爆,雖然直來直往,但是弊病也是可見一斑,因為地位超凡又本領高強,從不會將普通人放在眼裏,就是天族的人,談到琴薑都是連連色變,他入住到凡塵的芙蕖山,也算是讓天族的人逃過一劫。
這一次,琴薑無端端來來攻打靈州,之後拓跋淩欲意報酬報酬,也是查探了一番。
卻原來,這琴薑上神因為地位超凡,也是戰場上的一員猛將,所以即便性情上沒有人敢惹,也存了一顆要將其拉攏的心。是以天君有意為她尋一門婚事,隻希望拉上關係。而後,雖說選定了一個天妃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實在是年幼,非但沒能拉扯到這個又能之人,反倒讓她直接離開了天宮,去到了芙蕖山。
隻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完。天君犯了蠢,讓一眾大臣都對琴薑的情緒捉摸不定,但是就此放任這種關係惡化,是萬萬不可得。不曉得是誰的旨意,在那之後,天宮中同樣是威名遠播的戰將連紹上神,出現在了芙蕖山。
連紹上神是代表天族,向琴薑上神請罪。
連紹上神原本是吃了閉門羹。可是這位上神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最後,徐彥軍隻打聽到這位連紹上神和琴薑之間,必然是有什麽的。因為在那之後,連紹居然進了芙蕖宮。
這個消息傳到了天族,讓天族一眾神仙都開始猜測那連紹上身和琴薑上神必然要生出什麽不一樣的情愫出來,就算是開花結果也未可知。
然而,事情終究還是有了變故。就在連紹上神回到天宮之後,竟然和天後的侄女素清神女……共處一室呆了一夜,還……
在這之後,連紹上神和琴薑上神有過什麽,沒人敢再多說。因為天上地下都傳遍了,連紹上神和素清神女的婚事,不日後將在天宮舉行。
拓跋淩差了這麽多,最後隻能定論,這琴薑之所以攻打魔族,就是因為此事。
所以,他才一定要殺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隻是真正相交之後,他才猛然發現,這和傳言之中根本不一樣。這個琴薑,好像並不是那個樣子。更加離譜的是,她身為天族上神,竟然會幫著魔族重建!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華如斐望向拓跋淩:“看著我做什麽?還是……又在想該怎麽殺了我?”
兩人的這個方向是朝著芙蕖宮去的,拓跋淩收回目光笑了笑:“琴薑,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毀了靈州的是你,如今前來幫忙的依舊是你,本君倒是從未聽說過,你是個古道熱腸之人,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現在的華如斐和琴薑根本就是兩個人,除了麵貌占用了琴薑的,修為承襲了琴薑的,其他的都是完完整整的華如斐。
拓跋淩問她為什麽這樣做,她也說不上為什麽。
“無論我在盤算些什麽,至少現在算得上是幫了你們,這樣不好嗎?”
拓跋淩確實不信的:“琴薑,你知不知道,摧毀了靈池,聚成了魔靈池,代表了什麽?”
華如斐忽然想起方才心中的一個念頭,她望向拓跋淩,問道:“我回答之前,也想請教少君一個問題。”
拓跋淩:“你說。”
華如斐:“魔族的魔靈池……有多少?”
拓跋淩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十分的奇怪:“什麽叫做有多少?”
華如斐看著拓跋淩,隻覺得他的這個神情並不像是演戲。但是她這一次去到凡間,才發現如今的凡世和她在那個世界中見到的凡世差了太多,根本無法辨認,更加無法一一對號入座,也就是說,她根本找不到那個世界裏的魔靈池在哪裏。她是從那個魔靈池中來到這個世界,也許找到之後,會有所發現。
拓跋淩皺著眉頭道:“你怎麽會問這種問題?要知道,這麽多年,魔族和天族的戰爭不斷,天族也一直存著要讓魔族滅亡的想法。而魔族這些年最大的弊端就在於沒有一個合適的根基之地。所以才會開始占據凡世仙山。天族為了鞏固其統治,在仙山中都種下了靈泉靈根,由此保持著靈氣的源源不斷。所以魔族即便是入住,靈泉靈根也沒辦法那麽容易就毀滅。更不要提能聚集魔氣的魔靈池。所以,今日這個魔靈池,算的上是魔族中唯一的一個。”
唯一……的一個?
華如斐垂了垂眼。
她隱約……有一個猜測。
拓跋淩是正正經經的把琴薑送到了芙蕖山,隻是他們尚且還沒有進去,就被連紹攔截。
這已經是連紹第二次看到琴薑和拓跋淩站在一起,此番看到這樣的情景,竟然是無比的激動。
他一臉憤怒的指著拓跋淩道:“琴薑,你與魔族為伍,若是讓天君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說實在的,華如斐真的不太清楚。她蹙著眉頭看看拓跋淩又看看連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麽話來反駁。
琴薑這個樣子,讓拓跋淩十分的不能理解。但是麵對拓跋淩,他實在沒什麽客氣的需要。豐神俊朗的魔族少君淡淡一笑,對著連紹道:“想不到連紹上神不去忙著自己的婚事,反倒來屢屢糾纏琴薑上神,本君和琴薑上神不過是泛泛之交,去也不得不為琴薑上神說上一句話。其實連紹君你這般……並不是十分的合適……”
這一席話,成功的戳到了連紹上神的軟肋,也讓華如斐大吃一驚。
原來……這連紹竟然還有一個未婚妻?
這樣的事情,華如斐在凡界生活的時候簡直看過的不要太多。這樣的狀況,她大致的想一下也就明白了。這連紹屢屢糾纏,又不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樣子,眼神間常常像是存著什麽情感在裏頭,原先華如斐是不清楚的,但是此刻拓跋淩一語驚醒夢中人,讓她有些靈台清明,明白了些什麽。
華如斐望向拓跋淩:“你說……成親!?”
連紹上神的神色一變,忽然望向拓跋淩:“你閉嘴!”話音未落,人已經出手!
華如斐來不及阻攔,隻覺得一陣力道把自己推開,兩個男人就這樣過起招來了。
華如斐連連阻攔:“你們住手!”
連紹的招式攻擊很急,拓跋淩也應對的十分的從容,一閃一避遊刃有餘,在擋過了連紹上神的攻擊之後,悠然的立在一根樹枝之上,負著手看著眼中有殺意的連紹上神:“連紹君,本君今日隻是來找琴薑上神,與你們天族是沒什麽幹係的,你我在琴薑上神的地方動手,未免有些失禮。”
連紹急急地望向華如斐,卻見華如斐竟然完全沒有想要反駁什麽,越發的氣急敗壞:“琴薑!你是不是瘋了!你搗毀了靈州,打上了魔君,這個人是魔族少君,豈會和你有什麽深交?你必然是被他所利用,此人沒有安好心!”
拓跋淩也不反駁,隻是淡淡笑著看著華如斐。
其實,華如斐現在不是琴薑,所以她對這個連紹上神根本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更遑論會因為他要另娶她人而有什麽不悅。此番這個男人明明已經有了未婚妻,卻還是跑來這裏屢屢幹涉她的事情,所作所為早已經有些不合適。
華如斐想了想,試著說道:“連紹君,我與拓跋淩不過是一些私交。我摧毀靈州,是我的事情,往後如何與魔族共處,同樣是我自己的事情。連紹君既然有重要的事情擔在身上,還是不要為這種事情耽誤了自己的大事。”
連紹君的臉色白了一白:“私交?”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起來:“琴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
華如斐毫無反應。
拓跋淩一直都在認真的打量著華如斐的神色,他也發現,這個琴薑的神色不是裝的,她對連紹,並沒有什麽糾葛的感情。這種對比,看一看連紹君是什麽反應也就能對比的出來。他雖然對琴薑已經沒有了最初時候的恨意,畢竟魔族如今相當於置之死地而後生,有了魔靈池,靈州就算是徹底的成為了魔族的地方。
拓跋淩大膽一笑:“連紹君,琴薑上神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是本君和琴薑上神的私事,相比你們天族,應當沒有人會去過問琴薑上神的私事吧?”
連紹上神恨恨地看了拓跋淩一眼,還準備再告誡什麽。可是魔君如今傷勢未愈,魔族也才剛剛安定,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實在沒有閑工夫浪費在這裏。
拓跋淩微微拱手一拜:“本君和琴薑上神的事情,連紹君還是無需過問,所以,本君就不和連紹君多說廢話,就此告辭。”
話畢,人已經離開了這裏。
拓跋淩離開芙蕖山,沒有再理會琴薑和連紹的事情。
拓跋淩趕回靈州的時候,魔君已經召集了護法,對幾位長老謀逆造反的事情做了一個交代。今日毀魔陣被開啟,正在療傷的護法自然都感知到,得知是長老蓄意攛掇,大家未免要對這一次的事情做出一個善後管理。
另外,魔族之前被琴薑摧毀,但是如今的魔靈池也是琴薑所賜,相比從前的靈州,現在的靈州無疑更適合魔族。所以,這一戰對魔族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而今要做的,就是安撫魔族的族人。
拓跋淩回來的時候,魔君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拓跋荊將所有人屏退,問拓跋淩:“琴薑上神已經回到芙蕖山了?”
拓跋淩想了想,將在芙蕖山的事情上說了一遍。
可是相比之下,魔君反而更加的淡定,好像完全不吃驚這件事情。
拓跋淩忍不住道:“父君,兒臣總覺得……這個琴薑上神,有些奇怪。”
至少,和之前的琴薑完全不同。
魔君隻是淡淡一笑,簡而言之道:“倘若,她根本不是琴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