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新生活
華芙笑逐顏開，這是她來到涼宮第一次這麽開心：“這是送與我的？”
雲越不言，隻是點點頭，又將她抱回床上。華芙眼疾手快，伸手帶上了雲越送給她的牡丹圖。雲越為她蓋好被子，想伸手拿過她的畫，可她竟然死死抱著畫，拉起被子便睡下了。雲越看著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起身離開。這一夜，華芙睡得出奇的好，那幅畫她一直放在枕邊，那幅牡丹圖仿佛變成真的一般，睡夢中，她好像聞到花香，若有若無。
第二日，華芙起得很早，剛睜開眼便將那幅畫拿了出來看上了幾遍。喜滋滋的將畫疊好放在枕頭下麵，簡單的洗漱之後便衝向太和殿。原本以為自己會來的很早，可太和殿中竟然已經來了許多人。華芙無所事事，坐下來隨意翻看著課本。
“喂，你坐到我師父的位置上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華芙尋聲望去，是一個梳著小包子頭的小童子，可這小童子長得細皮嫩肉的，粉嘟嘟的小臉與華芙一樣，不似子夏的俊俏，她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嬌俏。新招的小童子跟著雲越座下的弟子作徒弟，每日上課往往是跟著自己的師父來坐，華芙現下的位置與清毓相對，在這裏，除了子夏清毓和雲越，她誰也不認識。可是她不想節外生枝，便老老實實讓了位置。
“你，你還翻我師父的書！”很顯然，他是來找茬的。小華芙默不做聲的拿起書，吹了吹，撣了撣，拍了拍，放回原地。小童子睜大眼睛看著華芙：“你……你……”
身後有低低的笑聲，華芙回過頭，銀灰色的衫子帶著一絲莫名的涼意。小童子立刻變得乖巧溫順，道了聲“玄泠師父”便乖乖地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上。玄泠點了點頭，越過華芙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雙手抱起小華芙，在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動作小心翼翼，將華芙小小軟軟的身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來的這麽早，用過早飯沒有？”清毓溫柔的問道。華芙看著他，笑著點點頭。
“大師兄，你覺不覺得你今日這般模樣，倒是很像……”又有人來到太和殿，欲言又止中帶著明顯的調笑。清毓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局促，可是很快又回複自如。笑著望向自己懷中正自己玩兒的起勁的華芙。
“像什麽？”望向來人時，眼中不禁多了一份威嚴。可來人似乎並不懼怕，繼續道：“賢妻良母。”華芙轉頭看著說話的人，一頭漂亮的黑發用白玉冠別住，一雙桃花眼勾得人三魂不見七魄。原來是桃子兄。
“桃止師父！”又是一個小童子從外麵跑了進來，氣鼓鼓的望著他，與先前的小童子一般，哦不，應該說是童女。她將桃止拉到自己身邊，坐在了玄泠後麵的位置。桃止笑著摸摸她的頭，道了聲“人小鬼大”。
言語間，又有人陸續進了太和殿。小華芙扯了扯清毓的袖子：“他們都是誰啊？”
清毓笑了笑。一個一個開始為她介紹：“對麵的人是我的三師弟，玄泠。他後麵的，是二師弟桃止。現在進來的是五師弟，習章。然後是四師弟熾火，六師弟封鏡，七師弟言路。”
“你們會打架嗎？”華芙歪著腦袋問道。
清毓失笑，彈了彈她的小腦袋，道：“我們並非親兄弟，可是在涼宮這些年，我們就如親兄弟一般，又怎會打架？”華芙看著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言語間，雲越已經到了,優雅的身姿讓人光是看著就有種窒息的感覺，又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褻瀆。
“弟子桑夏言拜見師公。”方才扯著桃止的小童女突然衝出來跪在了雲越的麵前。雲越抬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何事？”
夏桑言昂首回視，絲毫不畏懼，道：“桑言自從被父皇送來此處，日日念書打坐，再不就是些瑣碎的工作。師公，我們何時才能像您一樣飛升成仙？”
“桑言，退下！”桃止終於有了一絲怒色，將桑言拉了回來。雲越卻並不惱怒，隻與桃止交代修行之事不可操之過急，他教徒有誤，需小心對待便再無其他。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飛升成仙幾個字被小華芙聽在耳中，記在了心裏。
“你們是仙？”她回過頭問了問身後的清毓。
“算是。”請與思索片刻，選擇了一個最為簡單直接的答案。
“神仙？”小華芙表現的十分困惑，“可是姑姑說，時間沒有妖魔鬼怪，更沒有神仙。都是詩人杜撰的。”
“這……”清毓不知如何解釋。
“可是我知道，沒有凡人可以活到三百歲。”華芙的語氣十分平靜，仿佛早已洞察於心。她的話語與她的外表也越來越不相符。
“清毓。”雲越淡淡的叫他，言語中的冰冷已經提示了他專心些。清毓立刻禁言，隻是對華芙笑了笑。示意她等過後再討論這些問題。華芙了然的點頭，找了個蒲團睡覺去了。課後，她噌的一下便跑開了，一路小跑回到星辰殿，躲在灌木叢中守株待雲越。很快，她便看見了雲越的身影。
雲越步行至星辰殿，腳下突然一頓，嘴角已經掛上笑意。沒有去拆穿某人的偷窺，他目不斜視的走向自己的寢殿。路過灌木叢沒有幾步，月白的袍子便被拉住了。
後山的花開得正好，這裏的花多半是由雲越親自打理。小華芙坐在一塊大石上，俯瞰著落霞山的景色。
“我想，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雲越坐在大石的另一邊，伸手扶好她，笑道：“我想，我需要知道我應該解釋什麽。”
華芙悠悠道：“花襲雲那個老女人說，世界上沒有鬼怪狐仙，大家都是人，最平凡最普通的人。哪怕有些人站的很高，那也是因著他們努力過，為自己的人生打拚過。是人，就會生老病死，就有悲歡離合，大家都說這個世界上有神仙，隻是因為她們有太多解決不了的事情，與其說神仙是這個世上的神，不如說是他們心裏的神。隻要沒有太多的執念，沒有太多的貪念，人人皆為仙。”
“你相信嗎？”雲越說這話時，望向了遠方，華芙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華芙點頭，繼續說道：“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姑姑有些古怪，她待我，總是小心翼翼。如若我說些異想天開的話，她就會嚇得不輕。她要我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且告訴我這也是我娘親的遺願。”
“你不願意？”雲越笑意不減，可語氣中聽不出情感。
“我願意又如何，不願意又如何，從小到大，不斷地從一個地方離開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在人間，就隻能漂泊不定。這樣，又如何能做一個正常的普通人。”
華芙看了雲越片刻，她知道他是神，無所不能的神：“你能告訴我，姑姑還會回來嗎？”
雲越笑而不答，華芙看著他這個樣子隻覺得討厭，為何不能直接了當的說清楚？
“不論花襲雲是否會回來，你的人生從進入涼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你自己的了，你現在需要想的，是怎樣過好未來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華芙的聲音一點點小下去……
華芙坐在雲越旁邊看著落霞山上的景色，就在她以為雲越已將睡著的時候，他淡淡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好，那就做普通人。”
這一邊，一群小童子正圍著窗戶往一間寢殿裏麵瞅。
“裏麵真的好漂亮。”
“哼，哪裏比得上皇宮中的裝飾。”
“我也想住這般好的寢殿，要是和玄泠師父一起就更好了。”
“噓！小點聲！”最後一個說話的是子夏。想來人也是他帶來的。
因為害怕自己的師父責罰，幾個人準備悄悄地離開。
“啊！”幾個人被一言不發站在後麵的華芙嚇得跌坐在地上。夏桑言第一個站了起來，絲毫沒有偷窺被發現的窘迫，理直氣壯道：“你怎的如此鬼鬼祟祟站在我們後麵？”華芙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房間裏麵，平靜道：“我怎麽覺著站在別人寢殿門口偷看的你們比較鬼鬼祟祟。”
“誰說我們是偷看！”語氣依舊堅硬，可臉上已經有些窘色，夏桑言伸手指向子夏：“是他，是他說帶我們來看他未過門的媳婦的。”
華芙望向子夏，英俊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暈紅，可是很快也理直氣壯起來：“沒錯，這個就是我的娘子，她叫華芙。”其他幾個人也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你怎麽會住在這裏，你也是與我們一同進來的？”夏桑言拐彎抹角的試探著，她是堂堂的一國公主，來這深山中修行，沒有特別準備的寢殿是因為大家都一樣也就算了，可是憑什麽有人可以有特殊的寢殿！
“沒有。”華芙無心與他們糾纏，轉身準備回寢殿。
“你什麽態度！你不過是神尊收養的棄女，也敢在我們麵前端架子！”玄泠的小弟子開口問道。大家似乎都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孩沒有什麽好感。
拳頭慢慢的握緊，華芙死死咬著牙。慢慢轉過身。
“芙兒，你的身子不好，切記不可隨意動怒！”
華芙深吸一口氣，“我忍……”
“你們不準欺負她！”子夏已經一手牽起華芙：“她是我的女人！欺負她就等於欺負我！”
“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清毓帶著慍怒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頓時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