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三子聚齊
“你…便是玦王爺？”
武浩聽到黑翳玦的聲音、再看向他的臉時，似乎便是已記起了。一旁的呂白、勞仁關及安雅亦如是，眾少年皆眉頭微蹙起來。
“嗬，正是。”
黑翳玦看向武浩，盤起手來、神態十分輕浮得意。
這一刻，整個黑翳氏座區、以及周圍鄰近其它世家座區的上百來人，目光皆注視到了這邊來。
人人皆察覺到，似有什麽情況發生了。
“你擅自離開封地，近二十年不理清州事務，你的王爵早已自動撤銷了。”
黑翳泉神情嚴肅的說罷，又轉頭看向少年們、眉目間有些疑惑，“他消失如此之久，你們幾個後生小輩…如何能見過他？”
“是以前…我們剛帶著伊寧與阿浩出山的時候。雖不知為何，那日他回了雪城一趟，我們不巧在一間茶館裏遇上了。”
呂白向聖上應罷，轉而即冷漠的看向黑翳玦道，“當時見了你…早有懷疑你可能是黑翳氏子弟，沒成想…居然正是消失了十餘年的三皇子。嗬，要說這我們幾個的運氣，可真是太奇妙了。”
“嗬，你小子，虧你還記得呀。”
黑翳玦盤起手看向呂白，眼神也稍微冷淡下來，“那你當初對‘三皇子’如此之大不敬，可知會是何等下場嗎？”
“我可不知你是三皇子。”
呂白冷嗤道，“你若是以三皇子、哪怕隻是清州王的身份出現，那我等幾位自當會畢恭畢敬。可惜當時，我們隻見到一個囂張跋扈，在茶館拿出兵器來公然挑釁的公子哥，嗬，於是也隻能那般做了。”
“你！”
黑翳玦聽罷登時怒目，正轉頭看向父皇時，卻見到父皇黑翳泉亦是盤著手、一臉冷漠的看著他，遂是，也隻得轉過頭去、逐漸冷靜了下來。
“呂將軍說得在理。”
黑翳泉點頭以應。
“呂？他姓呂？”
黑翳玦聞罷大驚、又看向呂白去，“你既姓呂，又持有青蓮劍，莫非你當真是…”
“與你無關。”
黑翳泉一言打斷了他道，“不論你們當時發生了什麽，皆是前塵舊事，已不必再提。今日是四年一度的世家武林會，你既在名單上加了自己，想必是已做好…要被各路世家高手教訓一頓的準備了吧？”
“哼，父皇，這可說不好。”
黑翳玦冷嗤道，“父皇你二十年未見我，怎知我當今實力如何？”
黑翳泉應道：“你什麽本事，朕用聞的便已知曉了。”
“父皇你能聞到的，隻有‘內力’的高低深淺而已。”
黑翳玦反駁道，“但比武較量，除比拚內力外，還會比招式、戰略、智謀、心態，等等…在這些上下足功夫，未必不能彌補內力上之差距。”
“隨你如何說吧。”
黑翳泉一拂袍袖、轉過了身去，“朕沒有給你頒發金牌，你若要參加，就從明日的海選賽自己慢慢打上來吧。”
“這對我來說，就更是小意思了。”
看著父皇的背影，黑翳玦繼續冷漠以應。
周圍眾人看著這一幕，頓時是盡皆噤若寒蟬，一個也不敢出聲、隻敢幹看著。
而在轉過身去不久後，黑翳泉眉頭微蹙、隨即又轉了過來，這回，他那莊穆的神情間、銳利的目光則是看向了此時已小跑來到玦兒身旁的，這個粗眉豎目、麵相凶狠的家夥身上。
“你又是何人？為何在玦兒身邊？”
黑翳泉神態冷漠的問道。
“回稟聖上，在下姓莊，名昌喆。”
老漢‘莊昌喆’恭敬俯身、拱手作揖應道，“在下本是個漂泊流浪人，三皇子遊曆時將我救下，此後便雇我為隨身管家了。”
“嗬，管家…”
黑翳泉冷嗤一聲罷，便轉眼過去去、未再理會他。
正此時，又見黑翳氏座區當中，是兩道人影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很快是一路來到了這最前邊，被周圍所有目光聚焦的地帶。
“父皇，別忘了，還有我呢。”
“父皇！”
眾人應聲看去，這回開口的是名須發皆白、麵相陰戾凶煞、五官相貌與皇上有九分相似的青年人。此刻其正外披一身金紋黑氅、內穿一件淡碧絲袍，頭頂九旒王冠，穿著之華貴與皇上相比是絲毫不差。
“見過玿王爺！”
呂白、司徒虎及一旁的黑翳氏族長立刻是認出了他來，當即微微俯身、恭敬作揖一拜。
而站在黑翳泉身後的武浩、勞仁關、安雅見狀，遂也一同拜禮。
原來，此人便正是四皇子、當今流州王——
黑翳玿！
“見過琅王爺！”
而在向玿王爺拜過禮後，眾人也一並轉身朝向他身旁的，與他穿著相似，但內穿絲袍是淡黃色、且未戴王冠、個頭也比他高一些的另一人作揖行禮起來。
此人即是五皇子、當今海州王，黑翳琅。
三位年近四十的皇子，此時是皆並排站在了父皇黑翳泉麵前，這一幕，是當初在皇宮裏初得消息的黑翳泉不曾料想到的。
玿兒不回帖、不出席年夜宴，直到開幕式當天才現身，加上名字、表示要參加這世家武林會…
玦兒更是消失二十年，這次突然現身，一同要來…
這兄弟二人如此做，究竟是何用意？
“玿兒，你今年與你三哥玩的這一出，著實讓朕是看不明白。”
黑翳泉看向黑翳玿、同樣神情冷漠的應道，“如朕所說，你既不曾回帖參加、今日方才現身，那麽你也是沒有金牌的。你就與你三哥一道，從明日海選打起吧。”
“這些就不勞煩父皇費心了。”
黑翳玿恭敬作揖道，“在這一點上，兒臣自有分寸。”
“嗬，隨你吧。”
黑翳泉應罷、便轉過了身去。
三位皇子齊聚在此的這一幕，並沒有在他臉上產生出哪怕一絲的喜悅，眾少年從他的眼神當中，隻看到的是他似有十分複雜、無可言說的思緒。
望著皇上逐漸離去、回到自己金製車椅上的背影，眾人也皆有所思慮。
不久，便也一齊跟了上去，推著他返回原處的朝廷座區。
而在黑翳氏座區前的這三兄弟，則是在麵麵相覷、彼此無言的互望了一陣後，也各自散去，回了座區中自己的位置。
……
與此同時，會場東沿，王氏座區。
即便隔在數十丈之外，王伊寧與身邊的一眾長輩們也同樣看到了在他們正對麵的、黑翳氏座區前的那一幕，隻可惜由於隔得太遠，還是完全未曾聽清或看清實際發生之事。
“不知聖上黑翳氏那邊發生了什麽…”
此刻，王伊寧手持烏杆金鋒槊站在最前排，看著對麵、神情是若有所思，“看來…隻有等開幕式與今天的比賽結束了，才能再去找他們問個清楚了。”
正在此時，隻見在挨著王氏座區一旁的韓氏座區的最前排處的韓氏族長‘韓鎮鈺’卻朝他走了過來——
“咦？韓老家主。”
王伊寧見狀，當即微躬俯身、持槊行禮說道，“韓老家主不去統計韓氏參賽選手的名單麽？”
“韓氏不強，能參賽的不多。”
韓鎮鈺隻搖搖頭答道，“我早數日前便已整理完，直接交給上官氏他們了。”說罷，便一邊轉頭看向對麵的黑翳氏座區、一邊繼續說道，“剛才…看到黑翳氏那邊出了些事。”
“哦？”
王伊寧登時來了興趣，“韓老家主內功深厚、耳力靈敏，可有聽到什麽嗎？”
“嗯，當然…”
韓鎮鈺劍眉微蹙、點頭應道，“是失蹤二十年的三皇子‘黑翳玦’現身了，他與他四弟玿王爺一道，未經提前通知，直到今日開幕式才突然來到、表明要參賽…嗬，說來也真是稀奇。”
“玦王爺？那確實挺稀奇的。”
王伊寧想起雪城那座幾乎完全被大雪掩埋的王府，不禁嗤笑起來。
“昌喆…”
而韓鎮鈺此時所想的，則完全是另一件事。
二十多年前，據聞老鍾曾因至愛女子之死，導致傷心過度、性情大變，最終退出江湖，隱世落草為寇、建立了虎雷砦。
那時究竟發生何事，他韓鎮鈺其實從未知悉。
但在他以鶯歌笛迷暈、並控製住老鍾之後，這一幕出現在了他的精神幻象當中，那時，老鍾正是因至愛被一名叫‘昌喆’之人挾持、被逼拿飛光劍交換，未曾舍得，才使那女子喪命的。
難道二十多年前、挾持老鍾並殺了他至愛之人，正是眼前，那黑翳玦身邊的那名跟班嗎？
從他的滿頭華發看來，至少年紀上是相符的。
可是根據老鍾幻象記憶裏的模樣，長相與體型卻又是完全不同…
“莊昌喆…嗬，我記住你了。”
韓鎮鈺撫須思慮一陣後，眼神中閃過一絲鋒芒、嘴角隨即微微揚起…
“父親！伊寧兄！”
正在二人望著對麵皆沉默之際，從韓氏座區當中、傳出了一道清脆悅耳的叫喊聲，引得二人是皆轉過了頭去——
隻見迎麵小跑過來的，正是那膚白貌美、麵容姣好，已生得是一副秀麗清純模樣的韓梅！
韓梅今日上身披了金絲褐衫、下邊穿了杏色長裙，穿得比以往是華貴了許多。
“噢，阿梅來了。”
見到女兒前來，韓鎮鈺眉間殺氣瞬間全部散去，當即是慈藹的笑起、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而王伊寧見到韓梅，也自然的露出了微笑來。
隻是看到她今日這一副新的打扮與裝束，又想起上月底剛到宮城那日、韓老家主在海崖邊所說之話，王伊寧登時便隻覺心口一緊、又轉過了頭去，隻緊抿著嘴、沒敢再看向阿梅。
“父親。”
韓梅來到韓鎮鈺身邊，興奮地笑道，“以前總是看著父親上台比武，今天也終於可以輪到阿梅一次了。”
“是的。”
韓鎮鈺微笑以應，“這是你首次參加少年組…不過，也是最後一次啦。”
“這有什麽。”
韓梅笑道，“以後可以參加成人組了，我就能挑戰更多的高手了！到時，我一定繼承父親之名，為我們韓氏掙足臉麵！”
“哈哈哈…好、好。”
看到女兒此時無比昂揚的鬥誌，韓鎮鈺笑得是十分欣慰。
……
過約二刻鍾後，十八大世家終於全部交齊了各自的參賽選手名單。
這時，隻見適才代表上官氏上台主持開幕式的‘上官疑’，左手懷抱一樽簽筒，右手拿一本線裝書冊，從會場東沿的上官氏座區當中走了出來。
在全場千餘觀眾的目睹之下，穿過九擂台間的縫隙，再度走來到並登上了中央擂台，走到中央處、轉麵朝南。
“咳咳。”
上官疑清清嗓子，隨後運足內力、再度發出洪亮明朗的話語聲宣道：“諸位！——”
他這一道高呼，登時即令全場的喧嘩聲皆靜了下來。
“各大世家將要參與本屆世家武林會的選手名單，我們上官氏已收集完畢了！接下來，便將以抽簽形式，正式進入今日的少年組比武環節！”
話音剛落，會場觀眾席便爆發出了好一陣歡呼與鼓掌聲…
與此同時，台上的上官疑俯身蹲下，將書冊擺在了地上，而後雙手抱起簽筒、站起了身來。
嘩嘩嘩——
當著千餘觀眾的麵，上官疑搖動起了手中的簽筒來。
不久，兩支木簽便先後掉出了簽筒，上官疑也隨之停下了動作，俯身蹲下，拾起兩支簽來。
“下下癸卯，下下甲辰。”
上官疑看到兩支簽上的字後，便翻開手邊的書冊、查詢起對應的世家與具體選手名字來，“奇怪…開場便是兩支下下簽，這是什麽兆頭…”
翻到名字後，上官疑捧著書站起了身來…
這一刻，在場幾乎全部觀眾皆屏住了呼吸，台下霎時一陣寂靜，所有人皆想知曉這屆世家武林會的第一場比武，將由哪家的誰與誰，來揭開這精彩的序幕…
“第七十六屆世家武林會，少年組，第一場比試！”
上官疑聲音洪亮的宣道：
“封城雁月堡韓氏，韓梅！對陣，南海隼陽島秦氏，秦蕙！——”
“請兩位姑娘，上台來吧！”
話音剛落，全場的目光便皆聚焦到了世家座區當中的，這兩名皆已是豆蔻年華了的少女的身上：
韓梅與秦蕙聽得叫到自己，也在千眾矚目之下，不由自主地緩緩站了起來…
隻是此刻，她們心中皆是震驚不已。
第一次參賽，開幕式後的第一場比試，怎麽就是她們呢？
與此同時，坐在王氏座區內的王伊寧，卻是看著兩位姑娘在一眾親族的助威打氣之下、從自家座區中走出，緩緩朝那會場中央的九擂台走去，神情間更是若有所思…
而另一邊，剛送著妹妹上場的秦瑝，也第一時間朝王氏座區的前排望去、盯住了那王伊寧的反應。
在他陰戾鋒利的眼神間，盡是想找王伊寧複仇的欲念。
……
不出片刻，韓梅與秦蕙便在全場的歡呼聲中，穿過九擂台間的縫隙，走來並登上到了中央擂台，各自來到了台上東西兩處邊緣，相隔五丈而立。
然而兩位姑娘的臉上，卻是各自皆眉頭緊蹙，看似不像是緊張、可卻又並沒有興奮之意。
“二位姑娘，規則都清楚了嗎？”
上官疑則是站在兩位姑娘中間，目露微笑說道。
“清楚。”
韓梅、秦蕙望著對方，分別點頭以應。
此時，她們各自的右手、也皆已握在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上，蓄勢待發…
“好。”
上官疑隨即退了數步，而後清清嗓子，望向觀眾們、聲音洪亮的喝道：
“少年組，第一場比試，韓梅對秦蕙，現在開始！——”